12街區旁是11街區，就像是二環之外是三環的道理，一樣的理所應當。

這是句廢話。

說句不算廢話的描述就是。

之所以在提及12街區的時候，順嘴提上一句11街區。

是因為，1-11街區，在黑水城內都屬於層級意義上的富人區。

雖然在這些年當中，4-11街區逐漸淪為人們認知當中，富人與貧民的過渡街區。

但，這並不妨礙緊鄰著11街區的12街區當中，世間百態盡顯。

換個更加貼切的角度來描述。

如果把1-3街區，比作絕對富裕的社會層級。

那麼4-11街區，就屬於社會當中，按照數字序列依次遞減的中產階級。

11街裡面，理所應當的都是些“相對貧窮的富人”。

這樣的氛圍下，滋生出了類似江浩江老闆的這等大人物。

聊的明明是12街，為何要在此之前，著重描述一下11街的情況？

因為12街與11街，隔得太近了。

從嚴格意義上來說，12街區，也屬於江浩的地盤。

只不過，江浩生意上的重心，以及他本人的注意力，並不會放在貧民街區罷了。

所以。

12街區所體現出來的整體氛圍，跟人類社會的層級架構，分別代表的階級，簡直就是一模一樣。

往前一步就是富人，後退一步就是窮人。

這樣的環境之下。

12街區當中生活的人們，戾氣都很重！

街區當中，也是魚龍混雜。

有奮發向上的，有苦心鑽營的，也有如同滾刀肉，萬金油，各種門路都清楚的。

唯獨就是沒有混吃等死的！

若說黑水城內，哪個街區江湖味最重，首屈一指，當數12街區。

當陸旭跟著死靈的指引，來到12街區的時候。

這片街區之內的人們，早已經跟那些突然入城，妄圖欺壓本地百姓的外鄉人，打了個數遍熱火朝天。

礙於有城主令第一條掛在外鄉人們的頭頂上。

那些入城之後，立馬想著橫生禍端的外鄉人，壓根在12街區站不住腳。

因為12街區的人們知道。

殺一個外鄉人，立馬就能記一個戰功。

所以。

社會關係也好，人際關係也罷，一向以複雜著稱的12街區。拿出了前所未有的團結對外。

在陸旭趕到此處之前。

12街區的百姓們聯合起來，已經打死了至少六名4級左右的外鄉人，從城主府方面獲得了6顆敵首的戰功。

善於利用城主令的百姓們，更是趕跑了不知多少波壞壞的外鄉人。

現在的他們，正滿臉虔誠地跟在一位頭戴綾羅冠的中年女人身後。

12街區的主幹道上，人滿為患。

由於人流擁擠，陸旭只好找了個四層下樓，一躍而上。

陸旭站在樓頂邊緣，居高臨下，看著12街區主幹道上所發生著的畫面。

當他聽到街區上的人們，跟著隊伍正前方的中年女人，高聲復頌著。

“夜幕降臨！”

“太陽終將升起！”

“我們是太陽的抉擇。”

“正直！善良！上進！衝破暮色！”

看著街道上，不斷復頌著口號一般的亢奮百姓。

陸旭眉頭微微皺起。

這是在搞宗教？

他們現在呼喊著的，是這個宗教的教義？

如果陸旭的推測沒有錯的話，這個中年女子所代表的宗教，聽起來，並不壞。

起碼是在教人向善。

面對眼前的情景，陸旭主動在腦海深處問道：“這就是你們倆剛剛提到的日教徒？”

陸旭的關注點，並不在於人群正前方的那個女人，本質是好是壞的話題上。

讓他更加感興趣的是，一個外來【教習】，能在短短五天不到的時間當中，匯聚這麼大一批信徒。

日教，究竟是什麼樣的存在。

“陽，他最近的問題，似乎有點多。”

死靈陰的聲音，率先出現在陸旭的腦海深處。

他說話時的物件，一如既往地直面死靈陽。

陸旭在陰的語態當中，從來都是可有可無的存在。

陸旭本人，也是從陰的這種不太尊重他的態度中，反覆感受到，人族在死靈這等存在的眼裡，真的與螻蟻沒什麼太大區別。

對此。

陸旭心中是否存有不忿？

答案是肯定的。

那他為何從不在乎？

實力為尊的宇宙執行定律當前，陸旭自己都覺得， 從實力角度來看，現在的自己，說是螻蟻，毫不為過。

不用著急。

老人們常說，人不可能永遠都住在河東，總有一天會住到河西的。

陽原本是並不想回應陸旭的。

他與陸旭是交易關係，又不是師徒關係，沒有任何必要以及義務，替陸旭解答任何疑惑。

只是。

陰每一次都會緊跟在陸旭的詢問之後，開口與自己溝通。

所以。

陽只好緩緩出聲道：“下次有問題，可以問得直接點。日教坐落在東洲，是東洲土地上排行第三的大教派。下面人們喊著的口號，就是日教教義。”

“只是這種聽起來平平無奇的教義，很難讓我迅速成為他們的教徒。”陸旭給出了自己的評價。

同時並未採納死靈陽給出的建議——有問題直接問。

直接問，回不回答，完全看死靈陽的個人態度。

以陸旭慣有的這種談話方式，幾乎在陸旭每一次說完之後，死靈陰都會以嘲諷的口吻，與死靈陽談論陸旭。

這樣一來。

死靈陽就都會以主動或者被動的狀態，回答陸旭絕大多數問題了。

當陸旭給出這麼一句評價之後，死靈陰果然立馬開口道：“我的天啊！他與我們做了交易，竟然還想成為日教徒？陽，我就說你看走眼了，對不對？”

死靈陽在接下來的回應語氣中，出現了明顯的無奈。

“任何教派的教義，從來都是穿在身上的光鮮表皮。有沒有教徒，得看教派能給教徒什麼好處……陰。”

“呼，你這樣說我就放心了，陽。就算是日教教主，也不過是從日靈那個詭計多端的老頭兒那，獲得一些淺顯的法則感悟。我們能給他的，可比那個老頭的手筆，誇張太多……淵修只是其中最小的……”

“陰！他不會成為日教徒！他也不是我們的教徒……他……只是個為了活命的淵修罷了。”

死靈陽的語氣當中，出現了明顯的跌宕。

如果陸旭沒有記錯的話。

這是他遇見陰陽死靈以來，陽靈第一次用這種語氣口吻，與陰靈對話。

從死靈的對話中，陸旭得到了一個驚人的答案！

死靈的存在，竟然與一個教派所供奉的神明地位相對應？

陸旭強行抑制心中所想之後，主動將話題引入眼前的局面中。

“所以，這下面這麼多人，我仍舊需要按照你們之前所說的那樣，用【鬥師】的身份，與對方來一場捉對廝殺？”

“殺不殺他是你的事情，我們只是交易關係，不用問我們。”死靈陽語氣平穩的回應道。

“不！陽！他必須殺那個【教習】！不然這幾天積攢的那麼多靈魂，我們完全無法使用！”陰靈的突然出現的聲音，打破了死靈陽與陸旭之間的勾心鬥角。

有了陰靈的這句話。

陸旭的嘴角，出現了弧度。

不待死靈陽繼續開口，陸旭主動說道：“那麼，就先跟我聊聊我的好處，以及我按照你們所說的去做，可能會遇見的危險吧？日教徒燃起魂火，我應對起來，一定不像你們所說的那樣輕巧，對吧？”

陸旭腦海深處。

死靈陰，死靈陽。

同時陷入了沉默！

陸旭猜的沒錯。

日教徒一旦被人逼入絕境，燃起魂火。

結果自然是玉石俱焚！

絕對不是之前死靈之間對話內容當中，輕飄飄說得那樣——祛除靈魂雜質！

陸旭又不是傻子。

除了這些天，擊殺外鄉人所收集而來得靈魂之外。

陸旭自己也有靈魂！

祛除靈魂雜質，像死靈這種，與日教供奉的日靈，處在同一個檔次的存在，就無法做到麼？

綜上所述。

陸旭輕而易舉地得出了一個結論。

死靈想要讓自己在與日教徒拼殺的過程中，徹底被日教徒毀去靈魂，成為一具供給死靈驅使的肉身傀儡！

人都是自私的。

神也是自私的！

陸旭與死靈無親無故，他們憑什麼幫助陸旭？

不僅讓陸旭成為了修行方面沒有任何桎梏阻礙的淵修。

還在外鄉人入城的這幾天時間當中，不斷地主動提供外鄉人的各種資訊給陸旭，方便陸旭前往擊殺，從而積攢戰功與提升個人實力。

陸旭如今所擁有的職業標籤，雖然仍舊是那枚，當初由北地大將崔朗所提供的9級【鬥師】最強。

但其他的職業標籤，不論【刀手】，【槍手】，【挑戰】，如今也都是6-7級的等級水準。

殺一個6級的教派【教習】，非得使用【鬥師】標籤，而且還要將對方逼得點燃魂火。

這個前提條件，本身就有問題！

這些天下來，陸旭已經很清楚，只要自己殺人，死靈們就會主動掠奪被自己所殺之人的靈魂，並且生成一個蘊含著被殺目標所有實力等級的職業標籤，懸浮在陸旭腦海深處的陰陽魚圖騰之上，隨時供給自己調取使用。

從來沒聽說過什麼，必須透過逼迫他人進入絕境，點燃哪門子的魂火，給靈魂進行淨化。

當然。

死靈所說的，可能也有一定道理。

就算淨化所收集的靈魂，真的有好處。

但陸旭很清楚，這樣做的好處，一定不歸陸旭。

還是那句話。

他與死靈之間無親無故，對方憑什麼這樣幫助他？

相反。

當陸旭與死靈之間達成了當下這個交易之後。

自己身上，一定還藏著什麼不知道的秘密，約束著死靈。

不然。

強悍如死靈這等存在，為什麼一直沒有直接抹殺陸旭的靈魂，取而代之？

這一切，該從何探索，從何說起？

陸旭一無所知。

他當前能做的，就如當初那位陰惻惻的元帥樊礱所說的一樣。

實力提升了，才有資格站隊。

實力提升了，才有機會接觸到自己所不曾接觸過的層面。

到了一定的層級，藏在水下的陰謀，才會變成肉眼可見的問題。

陰謀變成了問題，才有資格去想辦法解決。

不然。

永遠都只能在陰謀的籠罩下被動接受，在浪濤之中隨波逐流。

到最後，死都不明白。

這不是陸旭想要的人生。

陸旭與陰陽死靈之間，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樓下主幹道上的人群，也從街東，遊蕩到了街西口。

眼看著人群為首的那名日教徒，就要消失在視野當中之際。

死靈陽總算開口：“至於你的好處……我可以答應你，在你成功擊殺那個日教【教習】後，我可以幫你把當前所擁有的雜亂職業標籤當中，所蘊含的實力等級，全都歸總到某一個，你自己指定的職業當中。”

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呢？

從那天趙曼歌告訴陸旭，外鄉人要入城之後。

前後大約五天時間，外鄉人果真開始陸續進城。

在這個不算太長的時間當中，陸旭前後殺了大概14個外鄉人。

腦海中，除了原本就擁有的4個不同的職業標籤之外。

還多出了許多陸旭聞所未聞的職業。

例如今晨所殺的那個，頭生肉角壯漢所提供的【神僕】。

這種職業在帝國境內，幾乎可以說是聽都沒聽過。

陸家唯一一位職業比較特殊的，就是大姐陸夢。

陸夢是一位5級【戒者】。

戒者這個職業，就與宗教有關。

陸旭由此推測，最近死在他手中的許多職業者，或多或少，都有些宗教背景。

除了【神僕】之外，如今陸旭腦海中還有許多雜亂的職業標籤。

比如【御獸師】，【請靈者】，【極客】，【獵人】等等。

絕大多數的職業等級，都處在4-5級左右。

對於這些陸旭並不熟悉的職業而言。

就算可以隨時調取，進行使用。

像腦海中存有的4級【御獸師】，整個黑水城也沒有一隻4級兇獸，可以供給陸旭驅使。

再比如另外一個5級【極客】，陸旭甚至不知道這種職業者的攻擊手段，究竟是近身攻擊還是遠端攻擊！

所以。

死靈陽當下給出來的條件，對於陸旭而言，的確很誘人。

諸多雜亂職業標籤當中所蘊含的實力等級，全部歸集到某個陸旭所熟悉的職業上，比如【刀手】。

他現在的【刀手】等級是6級，一旦進行死靈陽口中所說的操作。

他的刀手等級，直接衝到兩位數，也不是沒有可能。

10級【刀手】，別說在黑水城了。

就算是在如今的北地戰場，混個大將，絲毫沒有問題。

最關鍵的是。

死靈陽給出陸旭收穫的內容同時，前置條件也做了細微的改變。

死靈不再要求陸旭，必須讓那名日教【教習】點燃魂火，只需要殺了對方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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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陸旭從腳下這棟四層小樓的樓頂，縱身一躍，緊跟著主幹道上，人流的行進方向，跳向另一棟小高層的樓頂。

他要找機會，殺了那個【教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