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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綢繆

接下來的幾天當中,黑水城內都沒有什麼特別事件發生。

那晚,趙照朝拼著透支墮境的風險,治好了肩胛骨粉碎性,穿透性骨折的陸羊之後。

這兩位相見恨晚,都有著強烈二世祖性格特徵的男人。

邀著肩頭,共同消失在陸家眾人,以及趙曼歌的視野之中。

時間長達整整三天。

二人再次出現的時候,赫然一副莫逆之交的姿態,並且分別頂著一雙烏黑深邃的黑眼圈。

這段時間裡,大哥陸衝的傷勢,也已經好得七七八八。

只是掃了陸羊一眼,他便知道。

陸羊這是與趙閥小公子,徹底在同一條戰線上站穩了。

男人之間的莫逆友情,有且只有四種方式。

一起扛過槍,一起同過窗,一起分過贓,一起打過樁。

顯然。

從陸羊趙照朝二人的模樣看起來,應該是一起打過樁了。

而且時間長達三天。

到底是年輕人,體力就是好。

除此之外。

7街的陳叔,黑鬼,都親自來了一趟陸家。

見到陸衝陸夢二人安然無恙之後,留下了一句“有事招呼”,便就此離去。

同樣跑來陸家,留下同樣一句話的還有丁耳。

只不過,和以往不同的是。

陸家人如今對待丁耳的態度,要顯得冷漠許多。

陸家人以及7街諸多街坊們對丁耳態度的改變,並沒有多麼複雜的原因。

很簡單。

5日之前,7街陷入一片火海,面對外來者襲擊之時。

丁耳竟然與街坊們並肩作戰的同時,不斷喊著讓街坊們率先停手。

丁耳當時的心思很簡單,無非就是想要抑制住面前正在發生的無名衝突。

搞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讓街坊們不作無畏的犧牲。

但他忽略了至關重要的一點就是。

衝突當中,都已經有街坊受傷瀕死。

這種時候的丁耳,不僅沒有為了7街憤而殺敵,反而保持一副要理智對待衝突的姿態,失了人心。

衝突之下,自己人不需要理智。

這個道理就像是兩個不知名的摯友之間。

陸某與江某是發小。

江某明明做錯了事情,被人報復。

當陸某收到江某罪有應得的訊息之時,作為發小的他,並沒有選擇理智對待,讓江某為自己的行為負責。

反而是將生死拋之腦後,去與那些比自己強大了許多的敵人手中,救下江某。

這樣的舉動,才配得上用“自己人”三個字來形容的密切關係。

這是全人族感知深處,共同的認知。

擺事實講道理?

那是法官該乾的事。

幫忙,才是“自己人”該乾的活兒。

丁耳自己也知道,大家對他態度變化的原因。

所以。

留下這麼一句話之後的他,低著頭消失在了陸家。

丁耳走後。

陸衝坐在沙發上,漫不經心地說道:“只是個想要把自己生活過好的街坊罷了,又沒有賣自己人。”

“等他賣街坊的時候,那就不是給他看臉色了。”飯廳方向的陸夢,不置可否道。

“他的原罪,就是小人物就該有小人物的覺悟。我的意思不是說他不該四處鑽營奮鬥,而是明知自己是一個,只有街坊作為背景的小人物,更不應該在鑽營的過程中,忘了自己的根本。”

同樣坐在沙發上的陸旭,給出了對丁耳十分客觀的評價。

對話的過程中。

二樓之上睡了一整天的兩位少爺,緩緩下樓。

是的。

今天清晨,陸羊帶著趙照朝從外面回來之後,趙閥小公子就直接在陸家睡的。

短短三天,二人的關係已經好到可以同睡一張床了。

陸羊隨意找了個位置,將自己扔進沙發。

趙照朝亦如是,緊挨著陸羊癱軟在沙發深處。

“大姐,餓了。”

陸羊下樓之後,並未參與 家人們針對丁耳的話題討論,而是對著飯廳當中正在忙碌的大姐,喊了這麼一嗓子。

礙於有恩人趙照朝在場,大姐陸夢不好發作。

換作以往,給已經19歲的陸羊十個膽子,他也不敢用這種懶散口吻,命令大姐給他弄吃的。

陸羊本人也正是仗著趙照朝在,才敢如此肆無忌憚。

“好!少爺,等著!”

飯廳方向傳來了大姐的回應。

對於大姐無比熟悉的陸旭陸衝兄弟二人,紛紛帶著幸災樂禍的眼神,看向陸羊。

大姐會不會秋後算賬,陸羊不在乎。

他是個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性子,先安逸了當下,再說日後。

隨意吃過些許東西之後。

趙照朝突然開口:“走?”

對此,陸衝陸旭都不知趙照朝這聲招呼的具體含義。

只見陸羊眉頭挑起:“還來?”

“幹嘛?追求快樂的腳步,豈能隨意停駐?”趙照朝反問道。

“身體吃不消……歇兩天吧?”陸羊的頭,搖得像個撥浪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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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他媽6級【醫者】,能讓我兄弟在這方面吃不消?那我還當個屁的職業者!”趙照朝當即從沙發上起身,作出一副立馬就得出門找尋快樂的態勢。

“你丫6級【醫者】的本事就是用來幹這個的?這幾天下來,我到最後都流清水了,不能再玩了!這不是你是【醫者】就能解決的。”陸羊依舊坐在沙發上,一動不動。

聽著二人之間的對話。

飯廳當中的陸夢,直接將白眼翻過了後腦勺!

客廳沙發上的陸旭陸衝二人,更是聞言開懷大笑!

無奈之下,趙照朝只得重新坐回沙發,帶著恨其不爭的語氣道:“你才19歲,對著紅桃皮蛋都能來一發的年紀,身體如此不濟?”

“去你媽的紅桃皮蛋!”陸羊笑罵道,“我說你一個門閥公子哥,就沒嘗過葷菜嗎?餓成這副德行,丟不丟人?”

此話一出。

趙照朝的臉上,露出了些許窘迫之意。

倒不是說他玩不起,也不是王都的夜生活不精彩。

而是家裡實在管得太緊了。

這次被家裡派了任務,跟著趙曼歌一同來到黑水城。

沒有遇見陸羊的那段時間,要多無聊就有多無聊。

不是陪著趙曼歌去見城主,就是跟在趙曼歌的身後,觀察她與黑水城各個地方勢力打交道。

對於趙照朝這種,出身門閥,從小浸淫在謀略之術氛圍之下的人而言。

那種場面,在他看來。

不過是一群小孩子,假裝成大人的模樣在自嗨罷了。

一件再簡單不過的事情,非要弄出一副滿城陰謀之感。

有病。

城主蘇讓也不知道在想什麼,一句話得事兒,非得讓下面各方勢力,削尖了腦袋往黑水城7街鑽。

面對陸羊的調侃,趙照朝硬著頭皮,試圖挽尊道:“我餓什麼餓?我身體從來就真麼強!王都好玩的多了,回頭你去王都,我帶你去荊棘會的依夢樓!帶你好好見見世面!”

依夢樓的大名,就算不是職業者,只是尋常百姓也都聽說過。

堪稱人間雄性的天堂。

男人快樂的源頭。

天上人間,是依夢樓在民間百姓們口中的稱呼。

“不是,我只是好奇,你一個門閥少爺,跑到黑水城這個窮鄉僻壤, 天天跟我這個底層百姓廝混,到底圖什麼啊?你有沒有正經事兒啊?”

陸羊實在陪不動了。

正如他自己所言,這三天玩下來,到最後只能流出尿液一樣的清水了。

再玩下去。

日後的幸福不要了還差不多。

“我怎麼沒事?我身上的擔子重著呢!事情還沒開始,你們那個土鱉城主,葫蘆裡不知道賣的什麼狗皮膏藥,似乎有意在等事情發酵一樣。不然以我和趙曼歌的實力,早就完成家族任務回王都了。”

幾天的相處下來,趙照朝壓根不會懷疑陸羊此時的言語,是在套他的話。

相反,他很樂意將自己所知道的資訊,告訴面前陸旭他們這種,始終被矇在鼓裡的底層。

當然。

7街陸家並不是真正意義上的底層百姓,他們很有可能是事件發生之後,整件事情的漩渦中心。

畢竟。

封印人王劍的陣法,就在7街地底。

聽到此言。

陸旭也沒有故作深邃,順著趙照朝的話題,直言道:“趙兄弟,你口中的事情,是指人王劍?”

此言一出。

趙照朝眉頭挑起:“你們知道呀?”

陸旭環顧四周,看了眼家人們臉上的錯愕表情之後回應道:“目前應該是,我家只有我知道。”

趙照朝也察覺到,陸旭說出“人王劍”三個字的時候。

陸家其他人的臉上,都露出了,被神器訊息所震撼的表情。

趙照朝點點頭後,滿不在乎地解釋道:“沿海商幫想要在你們7街建設兵工廠,一來是想要在帝國接下來的征程當中,拍一拍李大帝的馬屁,二來就是衝著7街地底的封印,想要在事情發生之後,拿到一些既得利益。”

沿海商幫,兵工廠,帝國征程,地底封印,人王劍。

趙照朝簡單的一句話,直接將陸旭剛回家時,與家人之間閒聊時的猜想,全都串聯到了一起!

只是。

陸旭尚且還有一事不明。

那就是。

在趙照朝的口中,城主蘇讓究竟想要藉著黑水城封印著人王劍,做什麼文章?

看著陸旭臉上的疑惑,趙照朝繼續解釋道:“我們趙閥算是訊息來得比較快的,畢竟我家屬於大帝的嫡系班底。從蘇讓當下的行為來分析,以及訊息奔走方土之上的速度。相信我,你們黑水城很快就會人滿為患的。”

“而且……”

說到此處,趙照朝遲疑片刻後,對著陸旭直言問道:“沿海商幫的秦暉,是你殺的吧?”

距離秦暉死去,已經過去了五天。

像趙照朝這種人,想要知道黑水城這種一隅之地所發生的訊息,自然是手到擒來。

面對恩人,陸旭也沒有遮掩,直接點頭承認了。

趙照朝笑著感慨道:“他可是沿海商幫諸多堂主當中,被他們幫主當作接班人培養的!你既然有本事殺了他,就肯定能應付沿海商幫接下來的報復對吧?”

陸旭搖了搖頭,臉上帶著無奈的笑意。

繼而帶著略顯擔憂的眼神,看了眼客廳中的家人們。

世間事,從來如此。

打了小的,來大的。

打了大的,來老的。

誰讓方土之上,職業者的壽命都那麼長呢?

如果陸旭依舊是北地戰場上那個,用生死搏明日的炮灰,一個沿海商幫,還不至於讓他露出無奈。

但。

這是在黑水城,是他的家。

有太多太多他的牽掛。

“不過,就算你應付不來也沒關係。”趙照朝看著陸旭臉上的擔憂寬慰道,“在接下來黑水城的人滿為患當中,沿海商幫只能算是中等實力水平的勢力。東洲,煉島,極北,各處都會來一波,甚至數波帝國默許入境的勢力。人多了,情況就會複雜,情況複雜水就混了。到時候,誰還在乎你們7街陸家?我說的,你懂吧?”

趙照朝說話的同時,對著陸旭挑了挑眉頭。

陸旭能夠聽懂。

趙照朝的言外之意是指,就算當前的7街陸家,在沿海商幫這種龐然大物的面前,渺小得如同沙礫。

但隨著事態的發展,進入黑水城的各方勢力增多。

陸旭可以借勢,也可以引火。

畢竟。

每個不同勢力的態度與立場,都是不同的。

想到此處。

陸旭突然靈機一閃!

東洲,煉島,極北,各方勢力入城?

不好!

陸旭當即從沙發上彈起身,直接奪門而出!

出門的同時,恰好遇見忙碌幾天,始終未曾見到趙照朝人影的趙曼歌,前來陸家找趙照朝。

陸旭衝出門的時候,差點與趙曼歌撞了滿懷。

在這個短暫的瞬間。

趙曼歌也是個不解風情之人。

你就讓陸旭這麼一撞。

然後就這麼順勢一倒。

陸旭還能不管你?

停下腳步,摟住你趙曼歌。

你倆之間那層朦朧了快十年的窗戶紙,不就這麼順勢捅破了麼?

可是。

就在陸旭即將撞上趙曼歌的千鈞一髮之際。

原本還與陸旭迎面而立的趙曼歌,身形突然一陣恍惚之後。

軀體在陸旭的面前一寸處,由實化虛。

下一秒。

又由虛化實,重新凝聚在了陸旭身後!

這一瞬間。

陸旭甚至都張開了懷抱,準備摟住身前,眼看著就要被自己撞飛的趙曼歌。

這般玄奇的一幕,落入陸家客廳當中所有人的眼中。

趙照朝對此表現得很是淡定。

反觀陸羊,陸衝二人直接被震驚得,從沙發上瞬間起立!

這是……

瞬移!?

親身經歷此番玄奇的陸旭,同樣被眼前趙曼歌的應對方式,震驚得無以復加!

瞬移是什麼概念?

職業者的實力等級,破開了五階五星的桎梏屏障!

坐鎮帝國北地戰場的【冥靈】元帥樊礱!

像元帥那個層級,活了不知道幾百年的老傢伙,也只有28級!

換算過來,是五階三星的方土頂尖強者。

這樣的強者,都無法做到瞬移!

瞬移發生在趙曼歌身上……這……可能嗎?

陸旭穩住身形之後,帶著震驚的目光,轉頭看向身後的趙曼歌。

答案是。

“我是特殊職業者,不是瞬移。”

趙曼歌解釋道。

儘管有這麼句解釋,陸家人依舊處在震驚當中。

打破這種氛圍的,依舊是趙照朝。

只聽這位趙閥小公子的聲音,悠悠地從屋內傳至門前:“嘖嘖嘖,不解風情啊,不解風情。”

他所感慨的是。

趙曼歌不懂,但凡她剛剛裝了那麼一瞬間的柔弱。

她與心心念唸的老情人之間的故事,也就理所應當地從愛情這個角度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