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秦暉的連環開火，陸旭壓根沒有避閃的打算。

子彈嵌入軀體的那一瞬間，透過子彈所夾帶的威能。

陸旭瞬間判斷出，秦暉的【槍手】實力等級，應該在5級左右。

再加上之前，秦暉用【鬥師】血氣，震開陸旭捏在前者喉結上的手掌來判斷。

秦暉的具體實力，應該是【鬥師】6級，【槍手】5級。

陸旭之所以能夠在如此之短的時間當中，對秦暉的實力作出如此精準的判斷。

完全得益於，陸旭在北地軍屬炮灰營當中的身經百戰。

所謂炮灰。

就是每次兩軍交戰之際，身先士卒去送死的那群猛士。

這些人，幾乎沒有絕對頂尖的戰力存在。

有實力的，也都不會去當炮灰。

所以。

在以命換命的艱難環境之下，知己知彼顯得尤為重要。

這種時候。

就需要炮灰們，用相對能夠接受的傷勢，試探出交手敵方的實力等級。

等級高於自己很多，那就跑！

讓炮灰營當中，實力更強者去與敵人對線。

等級低於自己的話，那就直接以傷換死。

正是因為陸旭的這種戰略想法，才能讓他在長達八年的炮灰營軍旅人生當中，活蹦亂跳到如今，並且還存了400多顆敵首戰功。

儘管如此。

面前的秦暉也不是什麼善茬兒。

一個照面就能被陸旭搞定的話……除非沿海商幫的那些大人物，都是些沒腦子的卡拉米還差不多。

不然。

絕對不會讓秦暉這種神智不太正常的人當堂主！

秦暉手中的槍支，槍口槍火不斷。

陸旭中槍之後，他更是興奮加倍！

看著從陸旭肩頭噴灑在主臥之內的血液，秦暉舔了舔嘴唇，獰笑出聲：“哈哈哈哈！就這？就這！？”

陸旭身形快若閃電，正當他找準機會，準備衝向秦暉之際。

癲狂中的秦暉，突然調轉槍口，瞄準了房內另外一人——同為沿海商幫內部堂口堂主的花姐，桃花！

砰砰！

沒有任何猶豫。

秦暉對著桃花連開了兩槍！

桃花反應迅速，低頭，蹲身，閃躲！

一氣呵成！

翻滾起身的同時，桃花心中沒有半點慌亂。

看來，秦暉這小子是想趁亂，直接把桃花一併解決。

這樣一來。

沿海商幫內部，秦暉將會少去一個強有力的競爭對手。

事實也是如此。

商幫內部總共12個堂口，桃花是堂主，秦暉也是堂主。

二人再進一步的話，就是幫內的香主。

香主位置不多，只有六個。

前些時日，死了位香主。

空出來的位置，將有12名堂主競爭。

而商幫安排在黑水城內的任務，究竟由誰完成，將會直接決定，桃花與秦暉之間，誰能坐上香主之位。

對於這些。

陸旭都不清楚。

他現在的目的只有一個，先將報仇目標秦暉搞定。

具體事情，留下桃花這個活口，再慢慢詢問。

按照常理，陸旭但凡出了手，一般是不會留活口的。

但是今日不同。

秦暉對著桃花突然出手，說明了沿海商幫的內部情況十分複雜。

而且。

只要自己問，桃花應該會說。

所以。

當具體實力為6級【刺客】的桃花，準備尋找機會逃離此處之際。

等級高達9級【鬥師】的陸旭，身中4槍，依舊不閃不避，速度更是半點減緩都不曾出現。

直接來到了秦暉的跟前！

和之前的動作一樣，陸旭高抬手臂，砸飛了秦暉手中的槍支之後。

另一隻手，瞬間扣住了秦暉的喉結！

這是對敵狀態中，最省力，也最常用的殺招！

秦暉身上的血氣再次暴起。

很遺憾的是，這一次，秦暉並未成功震開陸旭。

相反！

從陸旭身上，同樣爆發出一股澎湃血氣。

加上陸旭身上槍洞，漫流而出的血液加持。

此時陸旭整個人看起來，宛若一尊被血氣籠罩的殺神！

咔噠。

之前，在主臥之中宛若鞭炮的連續槍響，讓人震耳欲聾。

此刻，從秦暉喉結方向發出的一聲脆響，與之前的槍聲，形成了強烈反差！

雖然都是聲響，但劇烈與平和的對比之下，反差感無比強烈。

這種感受，對於桃花而言，感知得尤其清楚。

其實。

會讓桃花產生這種感受，最重要的原因在於。

秦暉在桃花眼中，是沿海商幫內部的中流砥柱。

算是帝國境內，從某種意義上而言的貴族。

要錢有錢，要人有人。

秦暉本身更是一名雙職者。

這樣的綜合條件，哪怕放在帝國朝堂之上。

去帝國軍屬混一個上尉，完全不在話下。

至於陸旭。

在桃花眼中，不過只是個出身黑水城這種窮鄉僻壤的帝國退伍炮灰。

不論是社會地位，還是桃花刻板印象中，對陸旭實力的判斷。

都不應該出現眼前的這幅畫面！

退一萬步而言。

就算陸旭真的與秦暉實力相當。

陸旭為什麼敢殺秦暉？

他憑什麼敢殺秦暉？

原因很簡單。

秦暉動了陸旭家人。

有人會說。

就因為這個？

如果家人對於陸旭真的有這麼重要的話。

從城防司出來之後，找到家人，確認家人安全不比報仇更加重要？

的確如此。

但是。

在此之前，陸旭已經確認了家人們的安全。

弟弟陸羊在城防司的醫務所。

大姐大哥，暫時沒聯絡上。

江浩也沒能找到二人的訊息。

這個資訊落入陸旭的耳中，他的判斷是，大姐大哥躲起來了。

並且躲到了一個，連江浩這種地頭蛇都找不到的地方。

那麼。

他倆就處在一個暫時安全的環境中。

所以。

優先報仇，解決掉還會持續產生危險的麻煩，才是當下的重中之重。

秦暉死了。

一絲不掛地翻著白眼，躺在別墅主臥的羊絨地毯上。

地毯上的鮮血，都是陸旭的。

做完這一切。

陸旭轉頭看向不遠處的桃花，平靜地問道：“是替他報仇，還是聊聊？”

這是陸旭給桃花的生存機會。

也是唯一一次機會。

但凡桃花有半點猶豫，或者說了半個與陸旭想要與她聊的話題，不相關的半個字。

桃花也會死。

9級【鬥師】能在帝國北地軍屬當上將，在黑水城這個地方，自然是相當頂尖的戰力水平。

只不過。

桃花接下來的開口，並非是忌憚陸旭的實力，因為她不清楚陸旭具體等級與職業。

【鬥師】天克【刺客】。

這是尋常百姓都知道的定律。

桃花日後知曉了陸旭的實力與職業之後，無比感慨，自己在此時的睿智抉擇。

“對於7街的行動， 都是秦暉的個人行為，並不代表沿海商幫的全部立場。”桃花放下防備，站在場間，誠懇地回應道。

陸旭看著桃花，半天沒有說話。

這種沉默，給桃花帶去的壓力，瞬間倍增。

“在 7街建工廠是其次，大家根底裡的目的，是為了爭搶7街地底，鎮壓人王劍的陣法區域。”

壓力之下，桃花比誰都清楚，此時的她但凡有半點隱瞞，越不利於二人接下來的交談。

又是人王劍。

這已經是第三個跟他說人王劍的物件了。

第一個，是北地軍屬的【冥靈】元帥樊礱。

第二個，是城防司大隊長蘇婉。

桃花，是第三個。

“沿海商幫憑什麼能夠參與這種事情？”陸旭問出了心中的不解。

在他的理解中，帝國境內的沿海商幫，不過是手中有著上百家銀行，數十家拍賣行，做著一些海運漕運生意的利益集團。

人王劍這種神器事件，沒有樊礱那個層級，似乎連參與的資格都沒有。

畢竟。

一柄神器就算落入了沿海商幫的手中。

面對龐然大物的帝國，商幫不過只是一群草雞瓦狗罷了。

隨著桃花接下來的解釋，陸旭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

“只要在李大帝對人王劍採取行動之前，我們就已經在這片區域之上， 不論是替帝國辦事，還是拿上一筆不菲的退場費，對於商幫而言，都是一筆穩賺不賠的生意。”

桃花口中的李大帝，指的是如今的大莽人王李巡風。

相對於“人王”這個稱呼，民間更習慣稱呼李巡風為“大帝”。

畢竟。

在方土這個世界，像李巡風兄弟二人那樣，以終年不登陸的“漁生子”的身份，在短短80年的過程中，一舉推翻舊朝，吞併數十個諸侯國，成就方土東岸的大陸一統。

一聲大帝，更能彰顯人們對李巡風的崇敬。

至於何為漁生子，指的是，出生在漁民排筏之上，祖祖輩輩都靠打漁為生的底層百姓。

是的。

在大莽，王侯將相，沒有種乎。

能打者，為人王。

這是百姓們對於人王敬畏的根本。

實際上。

帝國境內的諸多老牌門閥，對於人王李巡風起家史，是嗤之以鼻的。

但他們在表面功夫上， 卻比尋常百姓要做得更好。

“你們商幫憑什麼判定，大帝一定會對人王劍有所行動？據我所知，黑水城建立至今已有三千年，大莽建國也有八百年曆史。”

陸旭的言下之意是指。

李巡風早八百年就知道，人王劍在黑水城。

為何當初推翻舊朝的時候，都沒想著來取人王劍，現在憑什麼說他一定會對人王劍採取行動？

面對質疑。

桃花拿出了一如既往的誠懇回應道：“因為各大門閥率先採取了行動， 我們幫主以此推測，人王將會對人王劍有所行動。”

聽聞此言，陸旭心中頗有感觸。

商人就是商人，成了龐然大物的幫派，行事依舊如此。

自己的嗅覺不行，那就借用嗅覺靈敏之人的嗅覺，當作自己的嗅覺。

不得不說。

簡單的一句話，讓陸旭獲益匪淺。

和所有人對陸旭的判斷一樣，他不過只是一個出身在黑水城這種偏僻城池的小老百姓。

他所知道的東西很少。

世界無論怎麼執行，他與他的家人， 永遠都像是歷史洪流之中，隨時都會被浪頭打死的鯽魚。

但是。

他也可以借用視野更加高遠之人的視線，來觀望如今這個，終年籠罩在昏暗之中的人間！

誰的視線？

樊礱！

“陰陽”死靈！

桃花話剛說完。

陸旭口袋裡的傳訊器突然響起。

看了眼號碼，陸旭當著桃花的面，舉起電話：“你們在哪兒？”

電話另一頭，傳來大姐疲憊的聲音：“我們沒事，你在哪兒？”

“沿海商幫在黑水城內的住所。”陸旭回應道。

“沒事吧？”大姐聞言，趕忙追問道。

陸旭道：“沒事，你們在哪兒，誰救的你們？”

“你的一位故人，回家裡見面吧？”大姐解釋道。

陸旭應承之後，結束通話電話。

臨出門前，他轉頭對著桃花說道：“人王劍的事情，我當今晚沒聽過。建工廠一事，你們商幫另外擬定方案送到陸家。方案怎麼擬，不用我強調吧？”

聽聞此言。

桃花重重地鬆了口氣。

她知道，今日這攤子事情，算是以秦暉身死了結。

至於她自己該如何向幫內交待，那是桃花的事情。

她只要黑水城的事情不出亂子就好。

至於陸旭所言之意，桃花怎麼會聽不明白？

秦暉身死，算是事情了結一半。

另一半，就看商幫能夠拿出何種賠償。

“陸先生放心，桃花知道的。”

剛走出主臥大門的陸旭，突然折返：“給輛車我先？”

桃花一愣。

繼而將自己的車鑰匙，拋給了陸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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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桃花開著車，往7街陸家方向而去。

陸旭坐在副駕駛，沉默不語。

懶得走路是一回事。

桃花舍不捨得送出一輛車，也是一回事。

最後為何會變成眼前這種情況，是另外一回事。

簡而言之。

陸旭懶得走路，懶得強行攔車，更不會開車。

所以。

桃花自然而然成為了陸旭的臨時司機。

從4街往7街的行進過程中。

陸旭始終一語不發。

這種狀態之下，很容易讓精於世故的桃花多想。

她面色平靜地開著車，心裡卻是不像表面上看起來的那般平靜。

突然讓我給他開車。

這究竟是什麼意思？

他說……他在北地當了8年炮灰，是炮灰營的營長。

今日又看到了之前秦暉在主臥之中的畫面。

這是讓自己拿出足夠的誠意？

想到此處。

桃花藉著觀察陸旭那一側反光鏡的機會，偷偷打量陸旭。

稜角分明的下頜線。

平易近人卻不失精緻的五官面容。

耐看，有味道。

這是桃花對陸旭的外在，給出的最終評價。

至於陸旭本人。

他不好意思說自己不會開車。

況且。

此時的他，腦海之中，正在經歷著前所未有的事件！

坐上車之後。

他的腦海中，先是出現了一道成熟穩重的熟悉聲音：“看，他沒讓我失望，陰。”

緊接著，另一道宛若正太，奶聲奶氣，對於陸旭而言，同樣很熟悉的聲音，立馬在陸旭的腦海深處回應道：“是我們！不是我！陽！”

“陰，對不起，我太激動了。”

“這的確值得激動。陽，他現在是四職者，這樣的天才，簡直是專門為了屠神而存在的。”

“不，現在他還做不到，陰。”

“噢！陽！我不能說出那個詞，祂會聽見。”

“是我們！陰。”

“好吧，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