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沈聞璟兩人抵達醫館的時候，青嵐已經處理完手上的事兒。
按照宋九凝的要求，把能用到的藥材，都挑了出來。
裴煜看著趴在賬冊上，都快睡著的宋九凝：“王妃？”
不用他說，宋九凝就已經聽見動靜起來了：“王爺？”
清醒過來，她看見沈聞璟不太好的臉色：“……陛下他沒答應？”
不用他說，宋九凝就已經想到結果了。
她屬實是意外了一下。
承天帝對她、對宋家都有意見沒錯，卻在這種大是大非上都拎不清，讓她震驚。
宋九凝上前，輕輕擁住沈聞璟：“王爺，沒關係，總有解決的法子。”
她悄悄朝著門口的裴煜和青嵐擺擺手，示意二人退下。
“王爺，其實我早就想到了。”
宋九凝輕拍了一下他的背：“陛下又攔不住我，我東西都收拾好了，到時候我偷偷帶著青嵐去，治好鼠疫就回來，反正我偷溜出去也不是一兩次了。”
沈聞璟抱著她，沒有說話。
宋九凝卻明顯感覺到了他的不開心。
宋九凝不知道他入宮的時候發生了什麼，心中驚訝。
沈聞璟向來不會在她面前失態，這還是第一次。
她絞盡腦汁地安慰他：“你是不是擔心我去了，那邊的城主不願意聽我的？這你就放心吧，我有我的辦法，你看這京中的官員，還不是被我收拾得服服帖帖的？”
“阿凝。”
沈聞璟打斷了她的話，低沉的聲音鑽入耳中：“我們一起去，一起離京，晚上就走。”
他的王妃，明明是在為了百姓，卻還要這般委屈著自己。
哪有這樣的道理？
宋九凝震驚從他懷裡出來，扶著他的肩膀使勁兒晃了兩下：“王爺你清醒一點，我能胡鬧，你跟著我一起胡鬧算怎麼回事？你也走了，那京城裡誰來盯著？”
這男人不是一直很理智的嗎？
怎麼也開始說胡話了？
“你不是胡鬧，”沈聞璟一臉鄭重地看著她，“阿凝，你從來都沒有胡鬧過。”
她在京城，擺出一副仗勢欺人胡作非為的樣子，鬧得朝堂上怨聲一片。
可在皇城百姓心中，恨不能給她立個長生牌位。
她每次任性逃出京城，鬧得天翻地覆的，卻哪一次不是成果顯著？
旁人都說她胡鬧，她自己也笑著說，自己反正胡來慣了，她不在意。
可他卻聽得心疼：“阿凝，不要這麼說。”
不要這麼說，她越說，他心裡就越是難受。
宋九凝抿抿唇，在他唇上親了一口：“好，不說。可是王爺，你同我一起離京，若是惹怒了陛下可如何是好？聽說，陛下都已經開始準備立儲大典了。”
“那便不要這儲君之位了。”
沈聞璟鐵了心的要跟她一起離京：“咱們現在就去收拾東西，晚上動身。”
“別別別，”宋九凝趕忙把他拉住：“五哥的回信還沒來，現在就走，你知道如今什麼情況嗎？”
“還有，你剛出宮，陛下肯定還在氣頭上，盯得正緊，哪有這麼容易就走？”
他們兩個走人不是問題，問題是青嵐還有那麼多的藥材怎麼辦？
帶著這麼多東西，想神不知鬼不覺地離開，還得要點時間。
宋九凝拉著他的手，努力把聲音放柔和：“王爺，你冷靜一點，要出去，還得有些事要安排。”
突然衝動起來的沈聞璟，還真是難以招架。
“京城裡的藥材，我已經吩咐人去採購了，可光這些，遠遠不夠。”
她透過窗戶，看到站在窗外的裴煜：“蘆狄城和雲迷城，都不算小城，應該有黃泉閣的據點吧？”
沈聞璟眨眨眼，心情沒有完全平復。
卻並不妨礙他老老實實回答自家夫人的問題：“有。”
“那便傳訊息過去，讓他們留意那邊百姓的異常。另外，我寫一個單子，上面的藥材，附近所有的醫館都留意一下。”
“必要時候，使一些手段，只能運進，不能運出。”
黃泉閣的人都沒注意到異常，傳遞入京的情報裡，也都沒有提到此事。
要麼就是此事只是個兆頭，並未引人注意。
要麼，此時已經冒頭，黃泉閣之人的注意力並不在此，未曾特意傳報。
不管是哪種情況，都說明此事還不嚴重，她完全有時間沉穩排程。
“好。”
“我已經開始從富貴堂調動銀子，實在不行，就先把那些藥材都買下來。”
“好。”
“如果遇上難纏的，或者藉機獅子大開口的，就先把人穩住，等我去收拾他們。”
“好。”
宋九凝古怪看著這男人。
怎麼不管她說什麼，他都應好？
宋九凝沉默片刻：“離京的事，我不說話，你不能輕舉妄動。這幾日不管做什麼，都得聽我的。”
“好。”
宋九凝一喜：“晚上的事，也得聽我的。”
“不好。”
宋九凝：……
宋九凝是使勁兒掐著他的臉，咬牙切齒：“是逗我玩兒呢？”
“不輕舉妄動，”沈聞璟答得一本正經，“都是阿凝答應過的。”
宋九凝瞬間就想起那二十個條件，臉一下子就黑了：“走走走，不要讓我動手。”
不提這事兒，她還能好好說話。
沈聞璟好脾氣地環住她的腰：“除了此事，都聽你的。”
宋九凝麻了。
這話她聽著，怎麼就這麼熟悉呢？
宮裡這條路沒走通，兩人卻都沒有放棄。
沈聞璟連儲君之位都不打算要了，宋九凝也沒什麼意見。
這皇城他們也不是非待著不可。
只要爹爹願意，他宋家帶著萬千財富，加上黃泉閣，走到哪兒都能過得風生水起。
倒是比窩在皇城還要自在。
當天晚上，宋九凝從富貴堂清點好一億兩白銀，連夜去了一趟不最樓。
她親自挑了幾個人，先帶著這些銀票，往距離那兩座城最近的郡縣過去。
一億兩白銀，就算最大面額的銀票，也得好幾箱，帶著實屬不便。
她怕中間又生出什麼變故，萬一鼠疫突起，這帶著銀票的人被困在城裡，採買藥材成個問題。
而沈聞璟把自己關在書房裡，忙到大半夜，排程黃泉閣分佈在各處的眼線。
兩人都在做著離京的準備，儘管皇城的戒備愈發森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