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三天景陽姍都沒有去店裡。
事實上,她除了上廁所,其他的程式都在床上完成。
秦霓早上起來先去店裡安頓好,然後回來給景陽姍送飯。
第一天的時候,景陽姍自己連手都不動,只是時不時的流淚,眼睛腫的像核桃似的。
要不是秦霓看到她是自己上的廁所,她簡直以為景陽姍植物了。
秦霓也沒有勸她什麼,只是一口一口的把飯喂到景陽姍的嘴裡。
就像那時候她從海城回來,景陽姍對她做的那樣。
第二天,景陽姍自己可以用手吃飯了。
秦霓坐在床沿邊看著她呆愣愣的一口一口把嘴巴塞得滿滿的。
第三天晚上秦霓下班回到家的時候,景陽姍開口說話了。
“霓子,我放下他了。”
秦霓站在臥室門口,心頭疼了一瞬,隨之而來的便是無邊無際的難受。
她抱住了景陽姍。
景陽姍把腦袋伏在秦霓的肩頭,聲音彷彿來自遙遠的天邊。
“我給了他,也給我三天的時間。他如果來找我,我就向他道歉,然後和好。可是,三天過了,他沒有來。他不愛我了。霓子,我們結束了。”
秦霓輕輕的拍了拍景陽姍的後背。
“現在還不到十二點,再給他三個小時的時間。”
昨天下午,秦霓給杜澤凱打過一個電話,他沒有接。秦霓沒有告訴景陽姍這事兒。
景陽姍的淚又一次淌了下來。
“霓子,我是不是真的很差勁?所以他才這麼不在乎我的感受,才會那麼用力的推我,還那樣惡狠狠的說出‘分手’倆字。如果時間能回到過去,我寧願那時候沒有遇到過他。即便是遇到了,我也不會再答應他的追求。”
秦霓的心在聽到景陽姍這幾句話的時候,狠狠的疼了幾秒,然後便是接踵而來如排山倒海般的哀慟。
如果時間能回到過去,你會做出怎麼樣的選擇?
送出去的真心,你還會收回嗎?
還是明知結果如此,依然會赴湯蹈火?
飛蛾撲火,不是飛蛾多大義凜然,而是飛蛾不知道火的危險,它只知道那團明晃晃的火焰是它窮極一生的追求。
可若是飛蛾提前知道這一切,知道在它擁抱到那團火焰的那一刻就是它毀滅的時候,它還會那麼義無反顧嗎?
我們沒有資格站在現在的角度去指責當初的自己。
畢竟,那個時候的我們,也是站在人生的岔路口,在瀰漫的大霧裡,帶著迷茫和無措去努力選擇。
如果再給我們一次機會,或許我們依然會做出那樣不顧一切後果的選擇。
永遠別去美化和執迷於沒有選擇的那條路。
你以為你沒有走過的那條路一定會開滿鮮花,但是,或許,走了你那條路的人也曾被叢生的荊棘扎的遍體鱗傷。
別問秦霓為什麼能想到這麼多。
因為她曾經就是那個站在大霧裡的姑娘。
秦霓輕輕的拍了拍景陽姍的後背。
“我給你放了一缸熱水,去泡泡吧,你都餿了。”
景陽姍抬起頭,臉上依然悽切,但是還是勉強對著秦霓露出一個難看的笑。
“我餿了,你也要愛我。”
秦霓起身,把鞋子給景陽姍擺好。
“那是自然,你就是臭了,我也愛你。”
景陽姍洗完澡穿著厚厚的棉睡衣,包著頭髮出來的時候,突然愣在了浴室門口。
接著她的淚撲簌簌的落下,如決堤的洪水。
似乎是站著哭不來勁兒,景陽姍一把扯下頭上的毛巾,捂在臉上,蹲下繼續哭。
一開始是抽泣,半分鐘後變成嚎啕大哭。
杜澤凱衝過來蹲下要抱她的時候,景陽姍使出了小時候和她家狗爭搶牛肉乾的力氣,一把將杜澤凱推到了地上,然後起身衝進了臥室,“砰”的一聲摔上了門,又加上了一道鎖。
秦霓在客廳喊了一聲:“那是我家的門!摔壞了你賠!”
她走到杜澤凱身邊,遞給他一把鑰匙。
“快去吧。”
杜澤凱接過鑰匙,站起身擰開了門。
“你滾!你滾出去!”
景陽姍撕心裂肺的哭喊從她住的房間裡傳來。
秦霓笑了笑,對著臥室喊了一句:“我晚上想一個人靜靜,我住店裡了,你們自便,別我把我房子拆了就行。”
聽著裡面斷斷續續的抽噎聲,還有杜澤凱一聲一聲“寶貝乖乖我錯了”的低聲哄勸,秦霓換好了鞋子拿起包出了門。
深秋初冬的天氣,晚上已經是冷風習習,衚衕口一左一右兩棵銀杏樹上掛滿了還沒來得及掉落的白果。
一陣風襲來,銀杏葉子在遙遠的昏暗燈光下翻飛,像一隻只蝴蝶。
秦霓從包裡抽出一支菸,扭回頭避開風的方向,咔噠一聲,點上。
抽了一口,轉過頭,便撞到了一堵牆。
“啊!”
還沒來得及呼喊出聲,便被捂住了嘴巴,接著她便被一股巨大的力氣裹挾著抱到了旁邊黑暗的衚衕裡。
秦霓拿著燃燒的煙就往男人的臉上捅,不料,還沒觸碰到男人,就被一隻大手鉗住了雙手,菸頭被揉碎掉在了地上,那一點點的猩紅色在黑暗中忽明忽暗,幾秒鐘後完全消失不見。
秦霓驚恐萬分,用腳踢蹬男人的腿,卻被男人抵在牆上。
“幾年不見,會抽菸了啊?呵!本事不小!”
男人低沉冷冽的聲音響起,秦霓的心猛地停跳,手腳也停止了掙扎。
接著,夢裡那股纏繞了她三年的雪松檀香包圍了她。
她的身體不由自主的戰慄。
男人低下了頭,眼裡的神色晦暗不明,他的唇一點一點的靠近秦霓的唇瓣。
秦霓察覺到男人身上的那股香味逐漸靠近,她反應過來,使勁兒掙扎,但是掙不開半分,依然被牢牢禁錮著。
男女力量的巨大懸殊,此刻彰顯的淋漓盡致。
秦霓後悔自己剛才沒有把包裡的小電棍給拽出來。
此刻只能為人魚肉。
男人又一次低頭,這一次他強勢的含住了秦霓溼潤的唇瓣。
秦霓的後腦被男人掌控在手心裡禁錮著,腦袋動彈不得,身體又被男人用那個讓她屈辱的姿勢頂著。
她的眼角湧出溼潤。
男人正吻的深入,突然嚐到了一絲鹹。
他頓了一下,秦霓趁機使勁兒咬了下去。
一股濃濃的鐵鏽味在倆人的口腔裡蔓延開來。
趁著男人停頓下來身體放鬆的功夫,秦霓用右腿膝蓋狠勁兒撞向男人兩腿之間的要害處。
男人察覺到閃身躲開,劍眉星目裡都是盛不下的滔天盛怒。
“秦霓,你想死是不是!”
“對!秦霓已經死了!死在那年的海城牧馬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