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靈蘭幾人從四診堂出來後找了家小鋪子吃了頓飯才回的宅子。
翌日,一大早上茜草一開門就看見了站在門外等候的崧藍,有些吃驚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崧藍姐姐?”
“茜草,姑娘可起了嗎?”
崧藍本是背對著門口站著的,聽見裡面傳來開門的聲響轉過身來展露笑臉。
“起了,崧藍姐姐快進來!”
茜草回過神來親熱的拉住崧藍的胳膊將人迎了進來。
“這是要出門嗎?”
晏靈蘭坐在梳妝檯前,疑惑地看向崧藍送來的衣裳。
“姑娘難道忘記了嗎?”崧藍一邊上前從晏靈蘭手中接過梳子幫晏靈蘭梳著髮髻,一邊笑說道,“明日就是瓊臺宴了,咱們夫人給姑娘訂做了衣裳,讓我送過來先給姑娘試試,哪裡需要改的我好拿去鋪子上改改,不耽誤明天穿。”
“母親總是這樣小心,微微有些胖瘦的有什麼打緊?”
晏靈蘭看著鏡中的自己,聽見崧藍說著自己特意過來一趟的用意有些好笑。
他不是特別在乎這些的人,更何況自己並不想被皇后挑中,還是不要太出挑得好。
“咱們夫人的意思是怕姑娘穿著太合身,”崧藍藉著給晏靈蘭帶耳環的空當兒彎腰湊近了晏靈蘭耳邊小聲說著。
晏靈蘭聞言側頭看了看崧藍,微微勾唇。
“那可要好好改改,”說罷站起身來張開雙手讓兩個丫鬟在自己身上忙活著。
晏靈蘭知道,這次姑姑家的表妹過來不會只是單純的要陪自己赴宴,多半會傳遞些訊息回強家,那就好好讓她傳。
崧藍和茜草兩人一個收拾著衣服,一個記錄著要修改的地方,折騰了好一會兒才整理好那些地方要修改,既不能失了身份體面,又不能太過於精緻漂亮。
“崧藍姐姐,這些改動的地方一定要交代好啊,這可是大事情呢。”
茜草挽著崧藍的胳膊送她出門的時候還在不放心的交代著衣服要修改的細節,兩人在門口站定。
“記得了,快回去吧,今日來的著急,想必你們還沒用飯呢,別讓姑娘餓著。”
崧藍摸了摸茜草的腦袋笑眯眯的說著,眼中多有欣慰之意,言畢轉身拿著衣服走了。
崧藍一路拿著衣服走到了定做衣服的成衣鋪子。
出來的時候已經是雙手空空。
“姑娘, 跟著崧藍姐姐的那人走了,我悄悄的看了,是往強家走的。”
稚朗從外面回來的時候晏靈蘭正在看茜草蒐羅來的話本子,聞言只是淡淡的“嗯”了一聲,並沒有多說什麼,稚朗知道晏靈蘭應該心中有了成算,就沒有多說,轉身去了院子裡幫茜草收拾東西。
至於衣服,晏靈蘭知道自己宮宴上不會穿這一身,所以並沒有多在意。
至於強可想做什麼,自己也不需要管。
到了黃昏時刻,崧藍又送了一次衣服過來,在門口的時候正好看見幾人想要出門,崧藍便沒進院子,站在門口說著話。
崧藍將手中的包裹遞到茜草手中,自己騰出手來想要解開包裹讓晏靈蘭看看,只是晏靈蘭這次並沒有開啟包袱看,只是漫不經心的讓茜草收了放屋裡去。
“姑娘, 這衣裳是奴婢多給了成衣鋪掌櫃的幾兩銀子催辦的,您睡前檢視檢視是否還有什麼不妥,奴婢就先回了,明天有馬車來接您回晏家。”
崧藍走後,在門邊站著的稚朗,藉助門框的遮掩只露出了半張臉來,看向巷口的方向眼神微凜。
“哎呀,有點累,”晏靈蘭站在門口抬頭看了眼天嘆了口氣,有些累的樣子輕輕搖了搖手中的團扇,微風拂過,吹起晏靈蘭鬢邊的一縷髮絲又落下。
“還是不出去了吧。”
晏靈蘭略思索了一會兒,轉身向院內走去,路過稚朗的時候停頓了一下。
“稚朗,你去酒樓定些飯菜來,別忘了把院內的酒壺還回去。”
說罷晏靈蘭跨步向院內走去。
茜草抱著衣服連忙跟上,稚朗稱是,在兩人進門後,稚朗向集市的方向走去。
——瓊臺宴這天——
晏父是狠狠的憋了一口氣在心裡。
在他眼裡自家女兒是什麼都好,就是有些混賬小子的習性,自家女兒只是比別人的膽子大了一些,敢於主動追求而已,他是打心眼裡覺得自家姑娘沒什麼錯,但是壞就壞在,這個世道不公,認為女子就是要嫁於男子為妻,操持家務,許多女子還未及笄的時候就已經有了一個假“婆家”,偶爾有點脾氣就是“到了你婆家可怎麼辦?”
每每聽見這種話他就覺得心煩。
他家女兒值得真心不二的一個人,也可以不嫁人,他都不嫌棄,也不知道外人會嫌上什麼?
現在竟搞得自己女兒要找各種理由來推辭自己的婚事,不裝病了想要出去走走還要單獨住在外頭的小宅子上,他一定要找一個毫無破綻的理由讓自己女兒不再受拘束。
這次瓊臺宴,他要讓京城中的人都知道自家有多麼漂亮個姑娘,日後女兒不想嫁人也是世人都不配娶。
所以他不聲不響的讓自家夫人找了最好的匠人為自家女兒做了極漂亮的一件衣服,都是廣袖輕紗,走起路來裙襬如同波紋一樣的流動,宛如仙子凌波踏浪。
自己侄女也在府上,所以給侄女也做了一件同樣的衣裙,兩人一人穿藍色,一人穿白色。
自己是一點不怕侄女搶了自家女兒的風頭的,今日去參加瓊臺宴的哪一家不是盛裝出席?沒有必要讓侄女去襯托自家姑娘的美,而是要兩人一出場,就能將全場的目光都吸引過來。
他要全場都成為晏家的陪襯,如今找的可不僅僅是晏靈蘭的面子,還有名聲,他女兒可不是一個刻薄善妒的人,他要從今日起,京城中眾人心中最完美的姑娘就是自己女兒。
他還讓人配著這兩套衣裳打了首飾,分別送去了晏靈蘭和自家侄女的院子。
今日的瓊臺宴與往年都有些不同,今年都是家中主母帶著家中未婚的適齡女子來赴宴,看來多半是要從中選擇和親公主,所以許多大臣都不敢讓自家女兒打扮的太過豔麗,但是又擔心自己的小心思被帝后看出來惹了聖怒。
晏靈蘭和姑姑家的表姐強禾同乘一輛馬車,強禾早就在晏府的馬車上靜坐著, 晏靈蘭掀了簾子進來的時候強禾抬頭看見披了一件斗篷的晏靈蘭還有些奇怪。
“表妹,你這是?”
“表姐不知,我剛從外頭回來,還有些冷,待會暖了我就解下了。”
晏靈蘭看強禾的眼神停留在自己的披風上,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現在的裝束,大大的披風將整個人都籠罩著,完全看不出裡面穿的什麼衣服,輕輕笑了一聲,又將披風籠緊了些。
“嗯……”強禾明顯有些心不在焉,看向晏靈蘭的眼神欲言又止,見晏靈蘭今日頭上戴的首飾和自己差不多,只不過是顏色的差異,想了又想,還是開口說道。
“今日宮中想必是熱鬧非凡,聽聞娘娘破了舊例,今年的瓊臺宴只請了未婚女子前去,不知道會不會男女共同賞月呢。”
“這誰知道呀?娘娘定時安排好了的,多謝表姐提醒,咱們就不用過多猜測了。”
晏靈蘭知道,強禾這八成是在試探自己,裝傻當表姐是在提醒自己不要太冒尖出頭,免得惹了使者注意,主動出言道謝,心中對於強禾的看法卻是絲毫未變。
這個強禾向來同吳大娘子一家交好,最近又在她家住了這些日子……
只要不在席上壞自己的事就好,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