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問，小姐為何深夜前來裴某書房？”
雖然是面對不速之客，裴子墨還是顧及了禮節。
柳醉玉輕笑一聲，用平日裡略低的少年音道：“小姐？你看我像小姐？”
“唉？”
裴子墨一愣。他仔細瞧了瞧，確實是姑娘相貌，可這聲音卻又像是少年。
難道是一個相貌俊秀的少年？
柳醉玉走到他對面，從懷中掏出一封信，雙手遞上，裴子墨微微躬身接過，垂眸一瞧，信封上寫著三個字：
“裴兄收。”
再一看，左下角是一朵海棠花。
裴子墨眼睛亮起來：“這是海棠花，是川紅讓你幫忙送來的？他現在怎麼樣？他是來玉城了嗎？”
他這麼一笑，倒是少了幾分老成，多了幾分朝氣。
他又“哦”了一聲，轉而給她搬了張矮凳過來：“小……小先生請坐。”他下意識還想說“小姐”。
兩人一同坐下來。
柳醉玉直截了當地道：“尤川紅的確來了玉城，也是他讓我帶著他的親手所寫的信來見裴大人。他身份不便前來，說想跟你說的都一一寫在信中了。
另外，裴大人也完全不用擔心他，那傢伙好得很，在王城快活得嘞！”
可不是？天天美女佳釀詩詞曲賦，好不快活！
裴子墨聞言失笑：“看來這麼多年過去，川紅還是那個性子。”
“呃……”裴子墨猶豫了一下，“敢問小先生，川紅這次是因公事而來還是？”
“他是第二任巡察使。”柳醉玉跟尤川紅沒打算瞞著裴子墨。
裴子墨是支援查清陳家之事的，當初姜家上報的文書，他從來沒阻攔過，甚至主動向府上報備，但很可惜，淮水府府衙無人理會。
裴子墨怔了一下，而後緩緩點頭，面色頗有些複雜：“倒是辛苦川紅了。”
他雖然不參與兩家內鬥，卻並非不知。他知道姜家與裕王聯手，再聯想尤川紅的身份，他便猜到其中的彎彎繞繞了。
柳醉玉嘴角一抽：尤海棠辛苦？跑腿的是我嘞！
裴子墨也意識到自己只顧著老友，忽略了這位小先生，趕忙道：“在下一時被欣喜衝昏頭腦，還未來得及請教小先生的姓名。”
柳醉玉抱拳行了個武將之禮：“柳家柳醉玉，此行負責保護尤川紅。”
“……啊？”裴子墨微張著嘴，呆呆地看著她。
什、什麼？他沒聽錯吧？
這位看著最多十二三歲的小先生，居然是護衛尤川紅的？
尤川紅如今都是境界武者了吧？怎麼還要……
等等！
裴子墨後知後覺：“你姓、柳？可是文城柳家的柳？”
“正是。”
無錯書吧“您是柳家安平侯？！”
裴子墨眼眶忽而發紅：“您、您都長這麼大了？”
柳醉玉看他如此激動，有些疑惑：“我雖有幸聽說過裴大人，但好像並未與大人見過吧？”
“侯爺有所不知。在下其實在您小時候見過您一面，是在柳將軍的壽宴上，在下隨同四皇子殿下出席，遠遠見過您一面。
後來，在下也曾聽四殿下多次提起您。三年前您封侯一事，在下也有關注。”
柳醉玉紅唇輕抿：“明德殿下跟你提起我？是在五年前那時？”
裴子墨笑容凝滯，摻雜苦澀，他緩緩點頭：“是，那時，殿下從柳將軍那裡回來，我問起時，他就說起您，後來離開時，又提到了您。”
“在下聽聞許久，今日終於得見侯爺真容，實乃榮幸。”
柳醉玉有些不好意思了：“這有什麼榮幸不榮幸的？那、我還聽尤川紅說起你之後想見見你呢。今日一見，裴大人果然是名副其實的裴青天，我……”
她也想說榮幸，卻覺得重複無趣，但一時又沒想出其他的詞語，客套話卡在嘴邊，不知道怎麼說了。
裴子墨見狀掩唇輕笑。這安平侯雖說少年老成，可卻不失孩子純粹，倒是可愛，怪不得能跟川紅打鬧在一起。
寒暄過了，裴子墨主動問起正事，他知道柳醉玉深夜潛入進來，肯定不止是為了送一封信。
柳醉玉道：“我的確有些事要詢問裴先生。聽聞姜二的案子是在裴先生手中？先生可否說說你查到的東西？”
裴子墨想了想道：“侯爺稍等。”
他起身走到旁邊的櫃子前，從上到下、從右到左數到一個格子，從中取出一卷案卷，遞給柳醉玉：“這就是姜二一案的相關記錄。”
柳醉玉接過，開啟來看。
裴子墨道：“在下不知道侯爺已經查到了多少，這案卷之上只有兩次堂審和詢問涉案人員的記錄。透過這些，其實大致能推斷出大概的過程，將整個案子串聯起來。”
“但是，因為此事涉及兩家爭鬥，很多涉事之人閉口不言，很多痕跡也已經被他們清除，所以，在下一直缺乏實質性證據，這案子也就擱置了。”
柳醉玉將案卷從頭到尾瀏覽一遍，輕輕點頭：“果然如此。”有案卷上的內容做補充，整個事件終於水落石出。
“有裴先生的這些記錄，再加上我跟尤川紅在陳三、姜海和姜桑落那裡聽他們陳述的，真相八九不離十了。”
裴子墨猶豫了一下，問道：“因為在下沒能聽到姜家主親口所述，也不知曉此事與姜二小姐有關，不知可否麻煩侯爺大致說說？”
“當然。”
此事的起源在於姜家上報王城時——
“什麼？巡察使？”陳慎拍案而起。
“該死的姜海，他還真捨得姜家守了幾代的積蓄，拱手於人去求跟趙北宸合作！”
陳管家連忙勸慰：“家主息怒，為今之計，還是先看如何瞞住王城那邊。”
“瞞住，當然得瞞住，最好，還得讓巡察使不得不回去！”
陳管家試探問道：“家主，不知此事上家那邊有何指示？”
陳慎冷笑一聲：“呵，大人只是派人告知了姜家上報內容和巡察使身份，其他的，只說一定不可暴露那個秘密。”
“他現在沒辦法明顯地出手保我們。夏苗一事大人和東宮惹了陛下不快，陛下雖然寬宥過去，卻也絕對容不下第二次。”
“大人不好再與裕王正面相抗，現在，我們只能自己想辦法。”
陳慎陷入思慮。
有侍女敲門後進來添水，而後退出去。
陳慎招手，對陳管家道：
“我稍後手書一封，你帶上書信和印鑑，去拜訪那位樓中的大長老一趟，就說，可以進行交易，但要看到他的誠意。玉城有一大敵，望長老可助力去掉這樁心事。”
陳管家領命而去。
不一會兒，另一邊，藍青取了藏在燈籠底部的紙條，交給了陳三。
“管家訪樓，欲殺姜氏。”
陳三看罷，眸色深深：“陳慎這是急了，棄了引以為傲的商道算計，去尋求鬼影樓那些江湖殺手的幫助了。”
————————
忽然發現兩家人名比較多，怕大家混淆，梳理一下放在下面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