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海看了眼身邊相貌出眾的女兒,道:“方才有人來,說落落和小秋帶了兩位朋友到莊上院子去,是陳三小子身邊的人,曾與簡大師對賭。
我早想見識見識,沒想到緣分奇妙,出門便與霄紅先生遇上了。”
尤川紅立刻謙遜道:“是小子胡鬧,簡大師賞臉賜教,不敢稱大師,大人謬讚了。”
姜海道:“聽說,霄紅先生還有個妹妹?怎麼沒在?”
姜桑落淡漠的目光在他的臉上一掃而過,隨後垂落下去。
尤川紅道:“啊,是這樣。舍妹與姜公子玩鬧時,不慎傷了腿,就暫借了姜公子和姜小姐的院子,正在那邊休息呢。”
姜海眼中閃過詫異:與姜竹秋玩?
他眼珠一轉,對於這個“受傷”的來由和作用,已經猜得差不多了。
他順勢道:“竟讓客人在自家莊子上受傷,是我姜家護衛不周了。正好,我也有很久沒有去看過落落和小秋了,不如一起過去看看霄小姐?”
姜桑落眉頭一皺,眸光發冷:這老東西憋的什麼壞?
很久,呵,那可不是很久嗎?
多少年都沒進去過一步呢!
尤川紅恰到好處地愣了下,與姜桑落眼神交流後,才點頭了。
幾人一同往院子裡去。
幾個人一起過來,那動靜對於柳醉玉來說可不小。
幾人剛進院子,她就發覺了,立刻坐靠在床頭,皺著眉頭,輕輕地倒吸著涼氣,神色懨懨。
無錯書吧姜海一進來,就看到了床上臉色發白、柔柔弱弱的小姑娘。
他心中滿是詫異和不解:這又是哪位?也是王爺派來的?這樣的小女娃來做什麼?
姜海輕咳兩聲,轉身對姜桑落道:“落落啊,我突然想起來,把玩的物件兒落在那邊了,你去幫為父取來。”
姜桑落立刻明白他是支開她的意思,她心中微驚,立刻看向了尤川紅兩人,原本落地的心臟瞬間收緊。
這兩個人!
她深深地看了一眼床上的小姑娘,拉著自家哥哥走了。
待兩人離開,姜海重新向尤川紅施禮:“玉城姜海,敢問先生何人?”
尤川紅從懷中取出一枚玉符,抬起:
“大理寺正、尤氏尤川紅,王爺玉符在此。”
姜海大吃一驚:“原來是崑山府尤氏的少公子,下官拜見尤大人。”
他的確吃驚。
一是吃驚於他的身份,尤氏繼承人,又是王妃的親弟弟,是王爺近親,身份尊貴。二是吃驚於他的年齡,沒想到王爺放心派這樣一個年輕人前來玉城主事,不知有何過人之處。
姜海常年在玉城,自然沒聽過尤川紅“追蹤覓影神探官”的名號,但他對裕王頗為了解,雖有疑慮,卻更為信任。
他又看了看床上的小姑娘,滿臉疑惑:“不知這位是?”
他是真不明白,這個小姑娘來幹什麼的?
尤川紅忍笑,道:“‘小……姑娘’,要我替您介紹嗎?”
您?
姜海敏銳地捕捉到這個字眼。
柳醉玉起身站定,抱拳施禮,聲音恢復了平日小少年略低的聲線:
“安平侯,柳家、柳醉玉,見過姜大人。”
姜海大吃一驚:“你、您是侯爺?這,下官姜海,參見安平侯。”他態度肉眼可見的恭敬不少。
居然是柳家那位侯爺?姜海心神大震。
對於柳家,他的敬畏比起王城的很多世家更甚。
淮水府往北,緊鄰著的便是柳家本家的地盤。你別看柳家如今衰弱,別看陳家如何囂張,一旦北上到了柳家的地盤,也不敢妄動半分。
那是數百年的武將名門,曾經一度成為王朝頂級將門之一,東海三府誰不為之動容?
只是聽說王城那一脈滿門忠烈,大家都當是柳家廢了,沒想到前不久,那人人都不看好的小侯爺卻大放異彩,入了聖上的眼。
姜海雖不在王城,但還不至於什麼訊息都不知道。夏苗一事動盪影響頗深,姜海自然也聽說過安平侯夏苗上的傳言。
只是,他萬萬沒想到,安平侯居然是這麼一個,看著像柔弱姑娘的人物。
想到那“男生女相”的流言,他不由得嘆一聲:倒也不是完全胡說啊……
尤川紅補充道:“姜大人,侯爺是王爺派來,負責保護我此行的安全的,此次為方便行事,才扮作女子。”
“原來如此,勞煩侯爺奔波至此。聽說侯爺受了傷?還是請坐下吧。”
柳醉玉沒坐下,看向尤川紅。尤川紅立刻道:“姜大人,我們不如到那邊一起坐下來談談?”
“好。”三人坐到桌邊。
“侯爺的傷,可有大礙?”姜海問道。
柳醉玉微微頷首:“姜大人放心,做戲罷了。”
姜海松了口氣:“那就好那就好。”
聽尤大人的意思,這位小侯爺可是他們的武力擔當啊,若是現在就出了事,後面尤大人的安全可怎麼辦。雖然……
他瞥了眼那“小姑娘”,雖然尤大人一個男子說,讓一個小孩兒保護,有點彆扭。
也許是因為他只是聽說,而從未見識過侯爺的身手吧。
他拂去腦中雜亂的思緒,道:“侯爺,尤大人,二位的意思是,要侯爺留在這山莊中嗎?”
“正是。”尤川紅道,“一來,我在陳三身邊,侯爺在姜小姐這邊,方便你我聯絡。二來,侯爺留在綠田縣,方便調查糧災一事。”
“姜大人,時間緊迫,我有幾個問題,還望大人解惑。”尤川紅道。
姜海立刻應道:“下官知無不言。”
尤川紅道:“第一,今日和談時,提到的那塊地是怎麼回事?是否與姜家上報之事有關?”
姜海心中微驚,這個年輕人出乎意料地敏銳。
他道:“是這樣,那塊區域原本無主之地,因為它臨近水源,地質鬆散,地形複雜,不適合進行採礦勞動,便一直放任不管。
但是,三年前的陳家生意起色後,第一時間就佔了那片,並且以其為起點向外擴張。
那片區域確實不適合開採玉礦,下官很不解,便派人查探。卻不想,派出的人一個都沒回來。”
尤川紅慵懶的目光頓時凝實:“沒回來?”
“是。不止如此。”姜海道,“之後下官又先後派出近十撥人,共計七十餘人,幾乎無人回來。”
“‘幾乎’,是什麼意思?”柳醉玉疑惑道。
姜海臉色發黑,兩頰肌肉都繃緊了:“有一次,有人送回來半截身子扔到下官房前。
除此之外,就沒有了。”
“……”
柳醉玉與尤川紅四目相對,互相看到了對方眼中的凝重。
柳醉玉心中警鈴大作,她本以為是兩士族商戰,但現在看來,其中危險要比她預期的大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