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白衣注視著她,像是很隨意地一問:
“絕配的意思是,我們可以成為合作者嗎?”
“對啊。”柳醉玉毫不猶豫地點頭。
“侯爺是想拉我入局,與我站在同一條船上嗎?”
趙白衣靠近半步,墨色的眼眸映著深淵。
“唉~”
柳醉玉立刻糾正:“九殿下,可不是我拉你進去,你自己分明比我先進去了,我只是相中了,想上你的船。”
趙白衣五官一皺:
“這話怎麼聽著這麼彆扭?”
“哎呀不用在意這個。”
柳醉玉道:“反正想合作是想合作,你也休要把什麼都安在我頭上。若是殿下無心入局,我才不會強迫。”
趙白衣輕輕勾唇:“倒是會摳字眼,還挺警惕。”
“哼,你別以為我年紀小就好騙!”柳醉玉頗為自豪。
趙白衣無奈輕笑:我該不該說,你這副模樣瞧著就有些……不大聰明。
趙白衣還不鬆口,又問道:
“你我不過初見,侯爺怎麼就決定,要同我這個無權無勢的人站在一處?”
他好囉嗦!
柳醉玉心中腹誹,坦白回答:“因為你這邊清淨啊,沒人理啊,我喜歡挑戰。”
滿心期待被瞬間轟碎成渣,趙白衣心頭一梗。
“怎麼?這個回答殿下不滿意?”柳醉玉伸長脖子瞅著他的神色。
“好吧。”柳醉玉又道,“當然還有其他原因了。孟家,還有你的暗衛,我說的不是睡著的那個。”
趙白衣眸中銳利一閃即逝。
小少年笑得無害:“我知道,他一直都在,雖然不清楚為什麼不出手。”
趙白衣深深地注視著她,道:“侯爺深藏不露。”
“還沒說完,這些都是次要。”
柳醉玉上前一步,一雙如同貓兒般清澈渾圓的瞳眸,直直地望著他,裡面盛滿純澈與認真:
“我說過好多次了,是殿下,就是因為殿下。因為殿下這個人,所以選擇與殿下站在一起。”
趙白衣不退反進,微微低頭,貼近小孩兒的面頰,黑沉沉的眸子壓著她:“真的想清楚了?”
“是。”
“這是你的決定,還是柳家的?”
“哈。”柳醉玉粲然一笑,“柳家是我的,我的決定是連同柳家上下所有人的決定。”
趙白衣看著神情堅定、明眸燦爛的小傢伙,點點頭:“看來是清醒的。”
“我很清醒。”
她很清醒,三年來一直都很清醒。
無論是剛成為孤身一人最渾噩、最痛苦的日子,還是後來一步步的、艱難無比的日子,又或是現在,她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又有可能付出什麼。
越是痛苦,那個信念就越是清晰,越是堅定。
眸中悲喜明滅一閃而逝,柳醉玉又睜大了清澈的眼睛,道:
“小殿下!小哥哥~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你一直跟我繞圈不回答!你怎麼想,你到底能不能行了?給個痛快的話嘛!”
趙白衣失笑。
這小傢伙還說著說著炸毛了?
還有啊,怎麼能用這雙眼睛問出這樣沉重的決定?
這樣的話,他怎麼……拒絕的了?
趙白衣伸手摸摸面前的腦袋,把人輕輕推回去:
“侯爺這般俊傑,柳氏這般名門,我有何理由拒之門外?”
某隻小崽子的眼睛瞬間就亮了。趙白衣道:“我只是需要確定,你的心。”
柳醉玉喜出望外,驕傲得尾巴要上天了:
“我的心,是最堅定的了!”
趙白衣緩緩搖頭,無奈輕笑:“真是一點都不謙虛。”
話音未落,卻見對面的小崽子單膝跪地,端端正正行了個武官之禮:“殿下,今後請多多指教。”
趙白衣一怔,站在原地受了這一禮,而後俯下身去,將人扶起:
“好。”
“現在來說說看,你到底有什麼鬼主意?”趙白衣問道。
柳醉玉踹了踹腳下的倆人:“喏,他們啊!”
趙白衣一愣,想了想,心中那不好的預感再度上湧。
然後他看見那小傢伙眼珠子滴溜溜一轉,道:“殿下,你說來場“英雄救美”怎麼樣?”
看這情況,顯然是要負責“美”的九殿下嘴角一垮:
“我覺得……”不怎麼樣
話沒說完,又看見對面那雙“布靈布靈”誠懇的眼睛——她真的好認真地在出餿主意。
趙白衣把後半句吞下去,他大概猜到了柳醉玉的想法,想了想,道:
“我覺得侯爺應當會有分寸,我會盡力配合。”
“哈哈哈,好!這樣的話,還能逃過宴會呢!”
“嗯?”這點趙白衣沒明白,“什麼……啊!”
他話未出口,一隻拳頭已經狠狠地打中他的俊臉,力道之大,他骨頭都是麻的。
無錯書吧趙白衣身子一歪,腳下不穩,眼看要摔倒,又被人攔腰摟住。
對上那張人畜無害的臉,趙白衣瞬間破功,咬牙切齒:“柳!醉!玉!你做什麼?”
柳醉玉讓他站好,“欻欻”後退兩步,乖巧地道:
“殿下,這才對啊,要人家看出被欺負的話,臉上得掛彩啊。”
“哦?掛彩啊……”趙白衣眼睛一眯,“你說得對。”
“哇啊!”柳醉玉猝不及防,被人直接撲倒。
趙白衣起了少年心性,把她摁倒在地,逮住她頭髮、衣裳一頓亂揉。
柳醉玉大驚,顧及趙白衣的身體沒用內力,堪堪護住自己的身板不暴露出來。
“你瘋了!趙白衣,別鬧了!”
“侯爺既是‘紈絝’,對付兩個成年人怎麼可能不掛彩呢?”趙白衣被柳醉玉架住雙手,也滿臉無辜。
柳醉玉一愣:“哦吼,你說得還挺有道理哈。”
“但是……”
趙白衣還沒反應過來,又被柳醉玉摁在地上揉亂了頭髮,“我用得著你幫我!你就是故意的故意的!”
“頭髮!拽住了!要掉了!柳醉玉!”
“啊啊啊!我也、我也纏住了!要禿了你別動了!”
“我沒動!你別動!”
“我也沒動,是你在抖!”
“我的頭髮,疼死了!趙白衣白衣,休戰休戰!”
“好痛~”
“呼……”
半刻鐘後,隱秘的樹林地上,兩個披頭散髮、鼻青臉腫的少年不管不顧地躺在地上,身下落葉松軟,昏暗的暮光穿過樹葉,光影斑駁。
兩人都癱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喘著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