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酲是17歲的時候轉到臨城的,他是B市的人,因為父母工作原因搬到了這裡。
江酲性格開朗,長相又好,惹得很多小女生喜歡,但喜歡他的人再多,也比不過他班裡那位叫程勝的。
他從轉到這個班的第一天就注意到了這個人,那天陽光很大,少年正把頭埋在臂彎上睡覺,他被忽然響起的鼓掌聲吵醒,心裡煩躁的很,所以表情也非常難看。
江酲之所以能注意到他,就是因為他這與眾不同的表情。
什麼表情,這麼不歡迎我?
江酲並不知道他是因為被吵醒了覺得煩,他以為是這人不喜歡自己,於是他也一直不給這人好臉色。
但好巧不巧,剛過了一個星期,學校進行了一次月考,兩人成績相仿,就被安排地坐到了一起,成為了同桌。
程勝對這個新來的同學沒什麼印象,和他坐到一起也沒什麼話說,所以一直淡淡的。
直到一次他翻牆逃課被這人給逮住,“嘿!”江酲的聲音清亮,很有辨識度。
程勝半蹲在柵欄上,居高臨下看著這人,“有事?”
江酲晃了晃手裡的背誦表:“老師說了,第三節課前你要是背不完他就要罰我這個組長啦。”
“其他人都背完了,我還多給了你一天時間,”江酲又看看手腕上的表,“還有七分鐘上課,你必須背完。”
程勝舔了舔牙,忍住髒話,跳了下來,說:“不會背,你讓她來罰我。”
江酲才不信:“你不是班級第三嗎,怎麼連這麼簡單的文言文都不會背。”
程勝笑了:“你聽誰說的?”
“我倒數第三,我要真第三你能跟我做同桌?”程勝懶洋洋說完轉身爬上欄杆,利索跳到了校外,他走的瀟灑,校服拉鍊敞開被風吹到身後。
他說就說,還把江酲給貶低一番,把身後因為不熟悉這邊教學習慣而沒有發揮好的江酲給氣得半死。
然後等程勝逃了兩節課回來後,看到了他的同桌兼學習小組組長就站在班門口,一動不動,顯然在被罰站。
如果江酲的腦袋上有狐狸耳朵,那此刻一定是耷拉著的。仔細一看,他眼皮垂下,看著也悶悶不樂。
程勝走到他臉前,雙手插兜,問:“老師罰的?”
江酲看見這人就來氣,扭過頭不理人。
程勝覺得好笑,又把身子轉到他扭頭的那邊,讓他不得不看見自己,然後江酲再轉到另一邊,他跟著轉。
來回兩次之後,江酲終於說道:“離我遠點!”
見人真生氣了,程勝也沒急著哄,吊兒郎當慢悠悠逛去了辦公室。
此時老師正在悠哉喝茶。
半晌,隨著一聲響徹樓層的“滾出去”,程勝從辦公室帶著淺笑出來了。
少年迎著光,臉上的小梨渦很淺,慢悠悠往這邊走,雖然距離不算近,但江酲就是看得非常清楚。
後來分別後的很多個夜晚,他總是會夢到這個場景。
回到教室的第十分鐘,江酲看著站在樓道的男生背影,想了下,假裝上廁所溜了出來。
程勝正在想遊戲裡的那套裝備該怎麼搭配,就見這人一雙大眼一眨一眨看向自己,莫名可愛。
“老師讓你站多久?”
程勝如實說:“一星期。”
“這麼久……”江酲覺得這人還算敢作敢當,於是便消了氣說,“我去跟老師求求情,如果你把文言文背會了就不用罰站了。”
說完就跑開了,而程勝的那句“我寧願罰站也不要背課文”也沒來得及說出口。
後來,程勝就走上了被逼著背課文的道路。
程勝托腮靠在桌子上,他揹著課文,眼睛看著對面的人一會皺眉一會咬唇。
他好笑道:“我背書,你緊張什麼?”
然後這人就會氣得給自己一拳,不疼,跟撓人似的:“還不是怕你要罰站!”
後來事情是怎麼發生的呢。
可能是因為程勝會在江酲低頭撿東西的時候怕他撞到頭而把手看似隨意地放到桌角處,可能是程勝在茶水間看到江酲被人欺負後會把他拽到自己身後替他出頭,可能是程勝會在看到江酲在考試時耍小聰明的時候跟著不自覺笑。
可能是江酲在籃球賽上看著程勝意氣風發的模樣莫名心跳加速,可能是江酲在吃完冰淇淋後想著給程勝帶一個,可能是發現程勝逃課出去打架回來後看見他身上的傷會心疼。
一個晚自習放學的夏夜,兩人一齊走在街上,風很燥熱,江酲身上出了一身汗,他發現程勝今天莫名話少,視線剛撞上他就會快速移開,以前他們都是肩並肩走的,今天他也反常地走得很快。
沒等江酲說什麼,他就突然停了下來忽然轉過身,江酲猝不及防撞進他的胸膛,他下意識往後退,但有人不讓他後退。
一雙手隔著薄薄的校服放在自己的腰上,熱度傳遞,江酲也就不退了,耳朵聽到了很快的心跳聲,不知是他的還是程勝的。
可是,他們那個時候,連一個冬天都沒熬過去。
在一起的時候沒有那麼正式,甚至是模模糊糊開始的,所以結束的時候,也模模糊糊,突然就被分開了。
江酲又要轉學了。
這次不只是因為他父母的工作原因,還是因為他談戀愛被發現的原因。
手機被摔壞了,他想給程勝打電話,可是他沒有通訊裝置,他連自己家門都出不去。
十一樓,他跳樓逃出去的話會摔死的。
而也是那個時候,程勝發現自己根本就不稱職,他連自己男朋友的家在哪裡都不清楚。
只知道一個小區名,於是他就只能一放學就去小區裡轉,有任何時間都會去那裡,連那裡的保安都眼熟他了。
直到江酲退學,程勝有了新的組長後,程勝才徹底認清他可能再也找不到江酲的這個事實。
但是就在一個半月後,一個十一點鐘的深夜,江酲突然給他打了一通電話。
那是新的號碼,而且不在臨城,一般外地的陌生號碼程勝都會掛掉,可是他怕錯過江酲的資訊,所以後來每一通外地的電話都接了。
這通電話前十多秒都沒有人說話,只有很小聲的哭聲,程勝知道,這是江酲。
江酲說:“我不知道我什麼時候可以出來,我爸爸發了好大的火,他還打我了……”
他向程勝傾訴,說到這裡他開始止不住地哭,程勝不說話,他躺在黑暗中,跟著流淚。
江酲說完後,怕程勝擔心,又說:“不過還好,他打的不疼……”
怎麼能不疼呢,他身上最嚴重的一處傷到現在還泛著淤青。
程勝啞著說:“乖,以後要好好學習,我就在臨城等著你,或者我去找你。”
現在這個年紀,他能怎麼辦呢,他們能怎麼辦呢。
七年後。
江酲長高了,長得越發勾人,要說以前是隻幼稚可愛的小狐狸,勾人不自知,那麼現在就是隻成熟、能發揮自己最大優點去謀取所想的狐狸。
當年程勝那邊也被父母管制了,江酲父母告訴他們的,他們很快就給程勝換了所有聯絡方式,兩人徹底失聯了。
而這次,江酲趁著工作,去了臨城。
完成所有工作後,同事們說要去酒吧喝酒,隨便找了一家酒吧就去了。
程勝上了大學,大三開始就跟人合夥開酒吧,光臨城就已經開了三四家了。
江酲第一次來這種地方,不適應地很,哪怕他是個男人在這裡也容易被圖謀不軌。
燈光恍惚,江酲喝的有點多了,一個人去找廁所。
然後他看到了一個和程勝很像的人正靠在走廊的牆上跟人說話。
此刻的燈光是藍黑色的,非常暗,江酲是真喝的多了,他湊到人臉前頭去問是不是程勝。
而程勝在看到人的那一刻全身血液都沸騰了。
接著他們去隔壁的包間裡打了個重逢--炮。
其實那都是兩人第一次。
後來江酲問他,萬一自己那個時候已經有了男朋友怎麼辦,程勝說:“把你搶過來。”
幾年不見,純愛變強制愛了呢。
那晚的細節江酲記不太清了,但他記得程勝是哭了的。
自己哭了嗎,江酲忘了,但當他照鏡子看到自己紅腫的眼睛後確信自己是哭了的。
昨天晚上程勝根本沒想做,他自己都哭成啥樣了還做,他只抱著人可勁親,像是要揉到骨子裡,可是江酲一直在自己身上蹭,說“終於找到你了”,“我好想你”,“你要我吧”,“我一直想著你”,“我愛你”,“我是你的人”。
讓兩個相愛的人重逢,尤其是因為外界因素分開的人重逢,那就是久旱逢甘霖,管他潮溼乾燥呢反正是一點就著,只要你還願意,那你就是屬於我的。
先不管其他的,人先到手,其他的事情以後那就有的是機會說。
無錯書吧兩個人瞞著父母談了幾個月戀愛後,程勝決定登門拜訪江酲的父母。
江酲瞪大眼睛:“我爸會揍你的。”
“那就讓他揍,揍死我我們倆也不分開。”
後來真讓揍了,揍得比當年揍江酲還嚴重。
自己孩子終究是自己孩子,但這個孩子是那個要拐自己孩子的那個孩子!
不過程勝可不怕,後來他有空就去江家,還跟江父喝酒下棋,時間長了,慢慢也就沒什麼火藥味了。
江父懶得管他們了,雖然沒說多贊成,但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而程勝那邊父母還比江家相對開明一點,最主要是不會動手,再加上江酲嘴甜,很快二老就被哄得開心極了,有時候程母還說早知道小酲這麼可愛當初就不反對了。
後來江酲實在是不願意和程勝分開,就辭掉了那邊的工作,來臨城找了份工作,和程勝待在一起。
那時候程勝已經認識謝嘉意他們了,少年挑染了幾撮紫毛,揹著吉他和江酲問好。
還誇程勝眼光不錯找了個美人。
再後來……
他們三十了,已經沒了當初剛在一起時的羞澀和緊張,現在的他們融合地很好,非常有默契,雖然某些時候會有些敷衍,但愛意不減。
過日子唄,一天又一天。
一。
程老闆很愛吃醋,佔有慾超強。
二。
他非常不愛哭,最近幾年每一次哭都是因為江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