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離感到錯愕，他張了張唇好一會兒才意識到柳淮瀾究竟說了什麼。

“你瘋了？”遊離瞪大了眼睛，“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

遊離不解，困惑。

他一直認為柳淮瀾是很謹慎的，不然也不至於隱瞞他這麼久，就在他選擇離開時他卻如此不計後果！？

如果說早前遊離只是猜疑，但事實擺放在面前這不得不讓他再忽視。

“她死了，再沒有人能將我們分開，”柳淮瀾眼睛陰鷙，滿滿的病態，他用力抱住遊離全身緊繃著，“寶寶，你不要生氣了好不好？”

遊離頭皮發麻，手腳冰冷。

他知道柳淮瀾瘋狂，但沒想到他會如此的喪心病狂！

一種反胃感湧上心頭，遊離用盡全力想要將男人推開。

察覺到他的抗拒，柳淮瀾不松反倒恨不得將遊離徹徹底底的與他融為一體，不管遊離怎樣掙扎，他不願鬆開絲毫。

“柳淮瀾！”遊離氣急，呼吸急促，“你放開我！”

柳淮瀾不肯：“別生我氣了，寶寶，你讓我做什麼都可以，別再生我氣了。”

像是在哀求，充滿無措。

遊離感覺不到任何的心軟，內心彷彿被爬滿了螞蟻一樣讓他覺得難受又痛苦。

系統說傲天瘋了。

他不知道什麼原因，直到遇到了謝晏、薛霄言、傅淮。

遊離從沒想過自己不過一趟微不足道的任務能在主角的心中留下如此不可滅的疤痕。

那一刻起，遊離感到了責任。

既然因他而起，那他就不能忽視不理。

哪怕之前遭遇再多可遊離從來沒有想過放棄或者逃跑的念頭，唯獨柳淮瀾。

他看不懂柳淮瀾。

也第一次覺得根本無法承擔並且苟同柳淮瀾的想法與做法。

輕而易舉的擺弄他的人生，遊離本就是因他而來，他可以心安理得的當做自己在贖罪。

可旁人呢？

柳淮瀾自己呢？

他似乎什麼都在乎，又似乎什麼都不在乎，瘋癲的比直接囚禁他還難受。

“你知不知道做了這些的後果？”遊離氣的兩眼泛紅，“既然如此，你將我囚在這裡的意義又是為了什麼？”

柳淮瀾抬頭看他，眼眸深沉如同黑夜的枯井：“我不要了，我都不要了，我放你自由，你想去哪裡我都陪著你，只要你不丟下我，好不好？”

遊離呼吸一滯，用力抵開他的胸膛：“丟下你？”

“我感覺得到，”柳淮瀾急切的親吻著他的眉眼，“我能感覺到的，昨天開始你看我的眼神，我懂得，我都懂的。”

遊離哽咽一瞬，他以為自己隱藏的很好。

柳淮瀾說：“寶寶，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我誰也不娶，誰也不要，我只要你一個人，我保證！你別離開我，求你，求你了......”

說著，嗓音逐漸染上哭腔。

遊離從沒見柳淮瀾哭過。

哪怕遭遇再多次的生命威脅，即便再怎樣害怕惶恐也沒有因為恐懼落淚。

但此刻他歇斯底里的哀求著遊離，請求他的原諒。

如果是平日的話，遊離想他肯定是會原諒的，甚至還會心疼的安慰他。

可是沒有如果。

遊離重重的嘆了口氣，只是無聲的摸了摸他的腦袋。

不帶任何情緒的動作。

沒有安撫，只有麻木。

“柳淮瀾，你一味的遷就我，遷就所有人，只會讓你活的太累。”

柳淮瀾搖了搖頭：“我不累，我願意的，為你做什麼我都願意的！”

遊離說：“可我不願意。”

柳淮瀾身軀微僵，他竭力抱住遊離：“......你又要拋棄我了嗎？”

遊離拍了拍他的頭：“一國之主就要有一國之主的威嚴，做好榜樣，世上還有很多人將你視作希翼，別讓他們失望。”

“不要...遊離，我不要......”

可是不管他怎樣的挽留終究是傷透了遊離的心。

他兩眼茫然無措，像是迷失在迷霧中的小獸，被迷霧籠罩喪失方向。

只有透過聲音傳達渴求得到回應解救，可是他喊了許久許久，再沒有人回答他了。

感受著懷中人的身軀傳來熟悉的僵硬觸感，一直放在他頭頂的手漸漸滑落，柳淮瀾不死心的將他重新放回自己的頭頂。

“遊離、寶寶。”柳淮瀾喊著他的名字，聲音哽咽的說道，“對不起，你、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

沒有人答應。

柳淮瀾將頭埋在他的肩頭始終沒有勇氣抬起頭來。

時間一點點的流逝。

柳淮瀾抱著遊離的屍體許久，久到他再也感受不到他的體溫。

彷徨、恐懼和茫然徹底將他籠罩。

柳淮瀾再次將遊離的屍體封存了起來，他哪裡也不去，彷彿再次回到了那個瘋癲的，如同行屍走肉一般的日子。

一開始沒人察覺。

可時間久了始終不見陛下身影，再加上獸人族國王聯姻的女兒不見，待查出死因時憤然大怒。

柳淮瀾本可以做的天衣無縫不被察覺，可他現在也不在乎了。

縱使被獸人國王怎樣威脅他也無動於衷。

但他到底是方才繼位不久，勢力並不穩定，哪怕有人護著可終究人心不古。

獸人聯手了新的勢力，被逼宮那日柳淮瀾不動如山的坐在遊離的屍體身旁，有人想要闖入但被暗衛營的人攔了住。

夢雨靈就守在他的身側，焦急的催促著他率先離開。

柳淮瀾無動於衷，不急不躁的說：“你走吧。”

夢雨靈一愣：“陛下？”

柳淮瀾卻是不願再重複，他站起身朝著棺內走去。

見他如此夢雨靈眼皮微跳：“陛下！現在出去還有生的機會，您這樣也並非遊離所願！”

柳淮瀾自嘲的笑：“不，他恨我。”

他對遊離做了太多過分的事情，他怎麼會不恨呢？

剝奪他的自由，抹消他的存在，隱瞞他登基與聯姻的真相，不管哪一條柳淮瀾都錯的離譜！

遊離一定是厭惡他的，不然不管他怎樣挽留，怎樣哀求都沒能換來一句原諒，又怎麼會將他棄之不顧？

夢雨靈還想再勸，柳淮瀾對她擺了擺手：“帶上其他人走吧，你死了他才會心疼。”

“陛下！”

“滾！”柳淮瀾發怒，“別逼我親手殺你！”

他的眼神兇狠，夢雨靈知道他是認真的。

也知道他是為了將他們逼走。

即便夢雨靈不願，但柳淮瀾心意已決，就算是所有暗衛營的成員來了也無法將他帶走。

更何況，門外本就有一群來取他性命的叛軍。

夢雨靈咬了咬牙，到底是沒有狠下心來，她說：“我們會為陛下爭取時間，求您帶上游離一同離去！”

柳淮瀾躺在遊離身側抱住了他僵硬的身軀。

“寶寶，誰也無法將我們分開了，”他親了親遊離冰涼的眉心，“如果你真的討厭我，不願意被我抱著，再睜開眼睛好好的拒絕我一次吧？”

靜默。

柳淮瀾輕笑：“果然不好騙了，知道自己拒絕也沒用。”

他說著，摟著遊離的雙手收力，卻又不敢用力。

懷中的人很脆弱，他不想再弄疼他。

“既然如此，我來找你好不好？”

“你不要嫌棄我，我會認真和你道歉的。”

門外已成戰場，槍炮聲不斷，夢雨靈剛剛衝出不久便聽到身後傳來一陣爆炸聲。

她扭頭看去，呆愣原地，下瞬便被滿天的火海灼滿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