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了一個來自寧安的電話之後,程初酌平靜到無聊、短暫的鹹魚生活暫時告一段落。
是齊清打來的。
婚後他和爸媽的聯絡比之前多了不少,齊清換腎已經快一年了,這也意味著程初酌北上離開家的時間也快一年了。
電話裡的Omega語氣溫婉,聲音中的虛弱經過幾個月的術後恢復期後漸漸減少,現在已經趨於穩定,跑醫院的次數也少了很多,只是需要經常複查,藥也不能斷。
程初酌每個月打回去的錢已經有兩個月沒變過了,霍聞硯在某些事情上的本質很大男子主義,AO組成的婚姻裡,Alpha是丈夫的定位,Omega則是妻子的定位,他認為Alpha天生就該養著自己的Omega。
就算剛結婚那段時間,霍聞硯厭惡這段由算計開始、摻雜著腌臢手段的婚姻,他也因為沒法接受自己的妻子在外面打零工而給了他供給花銷的卡一樣。
程初酌其實隱隱感受到霍聞硯的變化,霍聞硯這人冷情也薄情,是個徹頭徹尾的生意人,不是車站門口設了個免費飲用水點,誰都能取的好心人。
他從霍聞硯身上得到的錢越多,就越不敢多想。
“初酌,你寒假可以回來嗎?”齊清和程鴻之什麼也不知道,不知道程初酌北上的代價,程初酌不主動說這場交換,季仲和許褚燕也不會告知他們。
他們陰差陽錯間,把一個眼睛都沒睜開的奶娃娃給養大了,陪伴了奶胖奶胖的小程初酌漸漸長開,成為粉雕玉琢的小孩,這小孩精緻漂亮又乖巧嘴甜,從小到大都討人喜歡。
就算不是親生的,他們也早就把程初酌當成自己的兒子了。
一如程初酌見識了首都的繁華和親生父母的別墅豪車,齊清和程鴻之的親生兒子兩三千一雙的襪子後,在季仲要求他改姓季那會,還是堅持姓程一樣。
“……我得看看情況。”Omega嗓音乾澀,帶著微不可察的啞,一句短暫的話說的很是緩慢,像是難以說出口一樣。
他當然想回家,他在寧安的家不如季家郊外的別墅,也不如這套坐落在商區的大平層。
可那是程初酌出生的地方,爸媽的愛意是肥沃的泥土,他就是生在在其中,被嬌養著長大的小花。
在和霍聞硯沾邊的事情上,程初酌只能昧著良心扯謊,他的苦兮兮保姆劇本被何遠自動腦補成了男大學生和總裁談戀愛,只有江璇璣知道全部。
別看江璇璣能幹出往快一年沒見面的閨蜜書包裡塞套這種奇葩的事情,他在正事上非常靠譜,守口如瓶的決心足以感天動地。
想要隱瞞一件事,就得撒謊,不管是不是善意的謊言,程初酌對著爸媽說的假話也隨著隱瞞的時間增長而逐步的增加。
他愧疚齊清和程鴻之,也不知道怎麼說服霍聞硯。
這天霍聞硯回家,發現他逐漸暴露懶散本性的老婆,破天荒的做了一桌菜,還殷勤地把梨子和哈密瓜給洗乾淨切小塊後。
霍總衣服都沒來得及脫,垂眼望著乖巧坐在餐桌前,略微仰著頭,把清絕五官展露出來的Omega。
霍聞硯愣了愣。
他要是沒記錯……他生日好像不在一月份吧?
況且程初酌知道他生日嗎?
“學車很累,家裡有司機,我也可以接送你。”霍聞硯只想到了前兩天程初酌和他提起的考駕照的事情。
他本來覺得沒必要,放個寒假就該在家裡休息,對程初酌來說駕照也不是必須的,這麼看程初酌是真的想學,那就當打發時間好了。
霍聞硯的朋友甚至比程初酌的朋友還少一個,他只能參考徐從言偶爾間提到給物件準備的禮物,Alpha眼睫輕撩,內勾外翹的鳳眼微微眯著,透著點愉悅的意味。
是他漏了,程初酌十九歲,正處於青春張揚的年紀,車庫裡停著的那幾輛常用的車都是商務型SUV,他估計更喜歡花裡胡哨的,Alpha問他:“看上什麼跑車了?”
Omega懵懵懂懂地調整另一個座位上碗筷的擺放:“……啊?”
什麼亂七八糟的?
他是想回家,霍聞硯怎麼扯上跑車了?
程初酌抽出零星的時間在心底感嘆,得虧他比較圖霍聞硯的身子,他要是圖錢,就衝著霍聞硯渾身上下寫著“我有錢隨便買”的樣子。
等兩人扯了離婚證後,剛上大二的小程同學直接一躍成為他們那個小縣城的首富。
到時候可以看在大家都是鄉里鄉親的份上,自費出版一本發財心得……呸呸呸,扯遠了,都怪江璇璣天天跑火車!!
Alpha換了身深灰色的家居服,仔細點看能看出左邊褲子上被剪指甲猶如上刑的小藍一爪子勾出來的絲。
這是霍聞硯這個月以來,被小藍抓壞的第四條睡褲,家裡已經沒新的睡衣了,他只能湊合著穿一天。
程初酌發現霍聞硯是養成系老公,日子越過他挑著燈籠也難找的機率越小,現在已經包攬了家裡絕大部分家務,包括給小藍洗碗換糧鏟屎。
要是沒記錯……這個褲子陣亡的時候霍聞硯正半蹲著給小藍開罐頭,在貓爬架上待著的小藍在聽到開罐頭聲音的那一秒從高處一躍,用腳底差點打滑的速度撲到霍聞硯旁邊。
不僅霍聞硯的褲子陣亡了,他的大腿也被刺撓出一條細線。
霍聞硯在外是清冷總裁,在家裡就是狐狸精、心機男。
喜歡穿薄的衣服是吧,薄點好啊,薄點不僅顯身材還容易挨抓,小藍的力度就根本抓不破程初酌的衣服。
程初酌坐在他旁邊,纖薄的手指先是勾上了被扯出的線頭,順著他指節纏繞了幾圈後,自然而然地把手搭在了Alpha大腿上。
霍聞硯的腿部肌肉瞬間緊繃。
Alpha輪廓清晰,此刻微微垂著頭,勾勒出凌厲的下頜線條,像是筆勁深邃的工筆畫。
“不學車,也不買跑車,跑車沒有老公對我的吸引力大。”少年眉眼彎彎,落在老公大腿上的手不太老實,尾指力度輕柔,一下下地隔著薄薄的布料蹭他大腿。
程初酌求人第一招:先賣乖!
程初酌覺得霍聞硯的皮囊之下藏著一個隱瞞至深的年糕精,當然也可以用他掌控欲強的說法來概括他恨不得把程初酌縮小揣進口袋裡的行為。
隨著Alpha對屬於自己的Omega獨佔慾望越來越強,剛結婚那會消失都不打聲招呼的霍聞硯已經不見了,他工作和應酬的安排都會提前給程初酌發訊息報備,同時也要求程初酌這樣。
寒假有四十來天,他快一年沒回過寧安,過年也得和霍聞硯一起過,怎麼都得在寧安待上一個禮拜吧?
而且還是最少一個禮拜,程初酌發愁的原因就在這裡。
霍聞硯有整整七天或者更多的時間見不到他,很難想象家裡這個Alpha會作出什麼反應。
床頭櫃最底層抽屜裡被程初酌挑挑揀揀只剩一半的小盒子,到現在還沒拆過一個,霍聞硯擔心會嚇到程初酌,大早上洗澡的頻率比單身時期高了不知道多少。
他哪經得起這麼撩。
Alpha薄唇微微斂起,弧度平整,墨黑色的眸子像是藏著一泓幽深的湖,此刻情緒濃沉,從大腿處冒著的酥麻癢意在他眼底翻湧出漣漪。
連碗都不收的妻子做了一桌飯菜,對著剛下班回家的他就甜軟地笑著,又是情話又是摸大腿。
就這種情況,不怪霍聞硯多想。
霍聞硯完全不想吃飯了,他想吃點別的。
Alpha呼吸都紊亂了起來,鳳眸尾端透著纏綿意味的薄紅,他看著摸著他大腿撩撥的Omega咬著紅潤的唇,接連幾次後在下唇上留下一個淺淡的牙印後。
霍聞硯理解了程初酌的意思。
這隻很容易害羞的小貓想幹點什麼。
程初酌確實在想,但是他想的內容和霍聞硯想的完全不在一個頻道上。
霍聞硯想開車,他想買車票。
程初酌就著這個姿勢,把頭靠在霍聞硯肩上。
Omega音色軟糯:“全世界最最最好的老公,我可以回孃家看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