膽戰心驚地回到公寓後，程初酌又神神叨叨地窩在房間裡，開啟書包拉鍊再數了遍錢才放心。

家裡沒出事之前，齊清和程鴻之在同一個高中當舞蹈老師，寧安前兩年沒有教師不允許兼職的規矩，齊清寒暑假會去機構裡上班，在寧安那個小縣城算是比較體面的家庭，但也只能攢下點小錢。

一家三口的生活簡單快樂，不過從經濟上來說，和季家沒有任何可比性，程初酌在季家別墅呆了大半年時間，知道季樂凝一件秋冬款外套都不止這個數字。

世面倒是見了，可程初酌就是一個普通人，從來沒有肖想過季家的財產，即使他身為季家的正牌獨子，季樂凝所擁有的本該就是他的。

即使他“嫁”給了霍聞硯，離婚後霍聞硯婚內的財產應該分他一半，並且要額外付給終身標記的Omega撫養費。

然而他倆的身份如有鴻溝，霍聞硯讓程初酌淨身出戶都不算什麼。

合約前霍聞硯也提前準備好財產公證，程初酌不是貪多的人，這段時間他早就想好了一切更壞的可能。

霍聞硯擺在面前的路於他而言，跟中彩票也沒什麼區別了。

合約裡的一千萬得一年以後才能拿到，對十九歲的少年人來說還是太遙遠。

於是程初酌把這錢分成四疊後，再檢查鑽石似的對著窗外的光把銀行卡捏在手裡，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看了一遍後，他才反應過來一件事情。

買衣服的時候不直接刷銀行卡還能用怕人看見要另找說法來解釋，那他為什麼不直接把自己的銀行卡帶上，然後把取出來的錢再存進去不就好了？？

難道是因為他自己的銀行卡里常年兩位數，所以他直接選擇性遺忘銀行卡的存在了嗎？

笑死，六位數的密碼，保護著兩位數的存款。

就這破卡把餘額貼在背後，故意丟在路上都沒人想撿起來破解密碼。

程初酌把錢又原路放回去，深諳“喝水不忘挖井人”道理的他又切回微信看看某個聊天視窗。

霍聞硯還沒有回覆。

“明明中午還在發懵逼小表情，下午就直接不回訊息了……Alpha果然是翻臉比翻書還快的存在。”程初酌小聲嘀咕。

程初酌沒把房門關嚴實，客廳裡傳來類似搬東西的聲響，他把書包放在床頭櫃上，探頭出去。

被譴責的Alpha身後站著兩個Beta，看上去像是他的下屬，一人抱著一個紙箱子，霍聞硯端坐在輪椅上，氣度矜貴逼人，左邊那個Beta往廚房的方向閃身，他身後又冒出一個Beta。

從老闆到下屬，每個人都板著一張批發似的木頭臉，尤其是第三個Beta懷裡抱著同樣大小的紙箱子補上來的場景，畫面聲勢浩大，讓程初酌莫名聯想到電視劇上看到的霸總A出行。

第四個Beta把紙箱子放下之後，四大金剛擠在開放式的廚房流理臺前，給兩位房主留出空間，霍聞硯操控著輪椅往前，正好和程初酌打了個照面。

程初酌內心OS：“我要說點什麼？這個視窗的廚師做飯還挺好吃的，其實我不做飯也行，哈哈如果你覺得打擾的話我以後儘量不發訊息，你的排場好炫酷啊……”

思緒縈繞時，程初酌說出來的卻是：“你喜歡看我穿什麼？”

同一時間，Alpha冷沉的嗓音響起：“程初酌，我把你要的廚具買回來了。”

程初酌：“。”

啊啊啊，他是怎麼對著霍聞硯問出這句話的，他和霍聞硯關係很熟嗎？

人不太熟，但是關係好像……挺熟的吧？

不過廚具是什麼意思？四大金剛紙箱子裡裝的是廚具嗎？

霍聞硯同意他在家裡做飯啦？！

沒過過一天少爺生活的程初酌一窮二白，霍聞硯買廚具和他買廚具沒有任何區別。

家教的兼職費還沒焐熱，他就湊上幾筆散錢給程鴻之微信上轉了一千，憑他自己兜裡現有的錢買傢俱，得委屈霍總用四十來塊錢的粘鍋版不粘鍋。

Omega琥珀色的眼瞳眸光水潤，纖翹的睫羽如同蝴蝶展翅，像是在Alpha冷漠的心尖上顫啊顫，掀起小小的漣漪。

一直“你你你”實在是太沒禮貌了，程初酌揪著自己的衣襬，一咬牙就把Alpha的名字叫了出來。

“霍聞硯……你喜歡吃什麼菜？我都可以做給你吃，發訊息給我就好了，我放學的時候一起買回來。”

少年乾淨透徹的嗓音因為羞赧而稍顯黏糊，尾音柔軟。

他轉移話題的方式笨拙又沒有章法，落在上位者眼底就是個拙劣的把戲。

明明自己還沒說什麼，程初酌的眼尾都羞得浮上薄粉了。

後方的房門裡溢位Omega的資訊素味，寄居人下的生活讓程初酌沒有安全感。

他有意控制著資訊素的外溢，避免在霍聞硯的房子裡留下更多的痕跡，因此濃度不高。

蔓越莓被釀造出的酸甜混合著酒精形成醉人的清香，程初酌的資訊素跟他這個人一樣。

程初酌看似溫軟，他的資訊素就佯裝成度數低的果酒假象，餘韻才最纏人。

Omega身上有霍聞硯終身標記的契合度，而程初酌那雙形狀蠱惑的桃花眸子卻有著澄澈的淺淡眸瞳，像是純度極高的寶石。

淡香纏繞，擁有著完美契合的S級Omega眼神懵懂，又純又欲。

霍聞硯是在霍家這個吃人的大染缸里長大的，十八歲時就被霍成以鍛鍊的名義送去部隊裡，遠離雲京的權勢，拐著彎把他排擠在權利中心之外，他繼母更是想辦法搞事讓他死在外面。

腌臢的事情霍聞硯見多了，那些詭譎的心思在他面前無處可躲。

可程初酌沒聽見他回答，就這樣忐忑又緊張地望著他。

高情商的說法：程初酌沒被潛移默化的沾上季家人的陋習，對現狀仍舊不知足，仗著終身標記，用不入眼的手段勾引他，反而乾淨的過分，乖乖巧巧的，看著還挺順眼。

低情商的說法：程初酌傻不愣登，竟然不知道Omega的資訊素和這個眼巴巴的模樣，對Alpha來說，和勾引沒有任何區別。

“嗯”，霍聞硯墨瞳一沉，低聲回應另一個問題：“你穿衣領上有卡通小貓圖案的白襯衫好看。”

他給的建議跟程初酌問題裡的“喜歡”沒有關係。

僅僅是站在欣賞的角度上來看，因為……

程初酌穿什麼都好看。

資訊素潛意識受標記者的調動，蔓越莓從隔離貼的縫隙處外溢。

程初酌瑩白的面容透著羞澀的紅潤，水霧朦朧的眸瞳迷茫地眨巴眨巴。

Omega滿臉不知所措，其他夫夫的革命戰友情也會這麼曖昧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