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老師罰我擦窗臺,我害得他掉進了糞缸,害得我捱了趙丹丹的竹鞭,我對其懷恨在心,做夢都在想著報復他,於是我就想到了我那常替我背黑鍋的鐵哥們——楊偉。
“偉偉,你過來,過來,快過來。”我時常給趙丹丹惹禍,趙丹丹害怕我將楊偉帶壞,不許我和他玩,我只得偷偷摸摸去找他。
“葉子。”在空坪上餵雞的楊偉發現了躲在柴草後面的我。
“偉偉,過來,快過來。”我向他又招了招手。
“葉子。”楊偉扔下手中餵雞的食盒,跑到了我的身邊。
“走,葉子,上我家玩去,我剛才在山上採了獼猴桃,上我家吃去。”
“不行,我丹丹媽不讓我跟你玩。我是偷偷跑來的,她說我再和你玩她就砍了我的雙腳。”
“葉子,乾孃砍你雙腳是犯法的,警察會拉了她去槍斃的。”
“偉偉,我丹丹媽說不把我打死是不會拉她去槍斃的,我還問了別人,別人也說不打死人是不會被拉去槍斃的。”
“好像是這樣,我也聽我奶奶這麼說過。”
“偉偉,你奶奶在家嗎?”
“在,我奶奶在燒飯。”
“走,跟我走,我對你說個事。”
“葉子,什麼事。”楊偉跟著我來到了一處避人的地方。
“偉偉,你恨羅老師嗎?”
“不恨。”
“可是我恨,非常非常的恨,你知道嗎?我回去被我丹丹媽整得可慘了,我被她罰站了兩小時,紮了一個鐘頭的馬歩,還讓我跪舉了兩個小時的水。偉偉,你幫幫我,我要找他報仇。”
“葉子,你的仇人就是我的仇人。你說吧!我們怎麼找他報仇?”
別看楊偉成績好,考試幾乎次次拿滿分,還比我大上兩個月,卻思維極其簡單,是一個十足的慫貨,只要是我讓他乾的事,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也會往前衝。
“過會羅老師會去水潭裡洗澡,我回去拿彈弓,你再去給我把羅小飛,徐衛國叫來,我們好好賞他一頓子彈怎麼樣?”
“好,這個主意不錯。”
“我們等天一黑就行動,你讓他倆躲在水潭附近等我。”
“好,我吃了飯就去找人。”
“馬桶蓋,馬桶蓋,我給你糖吃。”我一離開楊偉就從家裡偷出了一袋糖找到了我們班上那個大體積,傻里傻氣的賽跑健將——馬桶蓋。
馬桶蓋原本叫馬統帥,其老爸上街給他理髮時,總覺得別人給他這也沒理好,那也沒理好,於是他就拿著剪刀自己上,結果給他的頭型剪成了個馬桶蓋,其那寶貝兒子也因此而得名。
“馬桶蓋,你給我辦一件事,這包糖就是你的了。”我朝他晃了晃手中的那袋糖。
“好好好。”馬桶蓋一見我手中的糖就饞得直流口水,滿囗答應。
我先給他吃了一顆糖讓他嚐了嚐甜頭,說:“想吃糖的就跟我走。”
天黑的時候我帶著他來到了離水潭不遠的地方躲了起來,指著正在月光下的水潭裡游泳的羅老師說:“看到了羅老師了嗎?”
“看到了。”
“看到他那放在石頭上的衣服了嗎?”
“看到了。”
“你偷偷過去給我把他的衣服拿過來。”
“我不敢。”
“你個狗日的,你還想不想吃糖了?”
“想。”
“想就還不趕緊按我的話去幹。”
“行,你先給我一顆糖吃。”
沒辦法,我只得依了他,給了他一顆糖說:“還不快去。”
那傻貨雖然十三四歲的人了,卻比剛滿六歲的我還嘴饞,我剛給他的一顆糖一入口就沒了影,他又涎著口水向我伸出了手,說“好吃,好吃,這糖兒真甜,再給我一顆。”
我見到他那傻乎乎的饞樣兒,就恨不得給他兩棍子,卻又有求於他,只得又給了他一顆糖,說:“你個狗日的還不快去。”
“好好好,我這就去,我這就去。”
馬統蓋人雖傻,可跑起來的速度可不是吹的,用一陣風的速度來形容他也不為過。他小心翼翼地來到河邊,抓起羅老師那放在石頭上的衣服拔腿就跑。
“誰,那個誰拿我衣服幹嗎?”當羅老師發現那個黑時,馬桶蓋早已溜之大吉。
“打。”羅老師一到岸邊,我們紛紛將彈弓瞄準了他。
羅老師被這突如其來的襲擊打懵了,好在他也不傻,中了數彈後趕緊又躍入了水潭中。
次日,我若無其事地來到了學校,見到羅順意額頭上那高高腫起的大包,強忍住笑,問:“羅老師,你的額頭怎麼啦?”
“昨夜去河裡洗澡,在回家的路上摔了一跤。”
“真的嗎?”
“真的。”
“羅老師,你都這麼大的人了,走路咋還摔跤?”
“夜裡太黑,看不到路。”
“哦”我恍然大悟。
這次偷襲我自以為自己幹得天衣無縫,哪知次日就被羅順意看出了漏洞。這漏洞就出在馬桶蓋身上。
你說那傻貨把羅老師的衣服,鞋子拿走就拿走了唄!那傻B卻偏偏在次日上學時,竟然“啪噠”“啪噠”地穿著羅老師那雙大上一截的涼鞋來到了班上。
“馬桶蓋,你昨天晚上去哪裡了?”一下課羅老師就把馬桶蓋叫進了自己的辦公室。
“我在家睡覺。”
“你還在家睡覺?那我問你,你穿的這雙鞋子哪裡來的?昨夜我在河裡洗澡,我那放在石頭上的衣服是你拿的?”
“我沒拿。”
“還說沒拿,我都看到是你拿的了。”
馬桶蓋聽他說看清了是他拿的,立馬就招了,說;“是我拿的。”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有人給我糖吃。”
“那個人是誰?”
“我不能告訴你他是誰。”
“你告訴我,我也給你糖吃。”
“他給我一袋。”
“我給你兩袋。”
“那行,你快去給我買糖,我告訴你。”
就這樣,馬桶蓋那個饞嘴的貨為了兩袋糖把我給賣了。
記得當時他拿走了羅老師的衣服後來找我要那袋糖時還信誓旦旦地對我說:“葉子,你把這袋糖給我,快給我吧!以後就算羅老師是知道了他的衣服是我拿的,我也決不對他講是你讓我拿的,就是他打死我也不把你供出來,要是我把你找出來的話就讓我斷子絕孫。”
他媽的B,就他那模樣還斷子絕孫。我怎麼就想不到那傻得除了吃,屙了屎連屁股都不會擦,褲子都不會系的傻子還能指望找得到媳婦,又何來的子孫呢?
他媽的B,我還在罵別人的傻子,結果卻讓傻子給忽悠了,其實我才是個最大的傻子啊!
羅老師在知道夜裡遇襲又是我的主意不禁勃然大怒,拉著馬桶蓋來到了我家,一指額頭上的大包,對趙丹丹說:“小趙,小趙,你看看我這額頭上的傷又是你的那個寶貝兒子乾的好事。”
“羅老師對不起,對不起,請消消氣,消消氣。”趙丹丹連忙搬來了凳子讓他坐下,說“羅老師,您給我說說是怎麼回事?”
“馬桶蓋,你來說吧!你當著葉子媽媽的面給我說說你們昨夜幹什麼了?”
我又將“大禍臨頭”,馬桶蓋這傻子卻在滿心歡喜,邊悠然自得地嚼著羅老師給他的糖,邊把我昨天找他乾的好事一字不漏地告訴了趙丹丹。
馬桶蓋這個他孃的傻子,平時傻氣十足,別人對他說:“馬桶蓋,我日你娘。”
他立馬會說:“好啊!好啊!你去日我娘吧!我晚上給你開門。”
瞧瞧這狗日的傻子,平時傻得要命,這個時候偏偏又不傻了,將我找他,讓他幹什麼的事說得滴水不漏,甚至還添油加醋。
我還在罵他傻,我現在才知道自己才是最大的傻子——天底下最不可信的就是傻子的話,而我卻相信了他的話。
“兒子。”趙丹丹一把將我揪到了羅老師面前。
“丹丹媽。”
“跪下。”
“嗯!我跪下。”
“你這個惹禍精,我讓你惹禍,我讓你給我惹禍。”趙丹丹怒不可遏,抓起身邊時刻為我準備著的竹枝對我就是一頓迎頭痛擊。
“乾孃,乾孃,你不要打葉子,你不要打葉子了,這事不怪葉子,是我昨天找的馬桶蓋,是我讓他這麼幹的。”尾隨而來的楊偉知道真相敗露忙將我護在了身後。
“小趙,算了算了,別打孩子了。”羅老師見我捱了打,心態也有所了平衡,搶過了趙丹丹手上的竹枝。
“馬桶蓋,我日你娘。”楊偉對馬桶蓋怒目而視。
“好啊好啊!你去幹我娘,晚上我給你開門。”馬桶蓋喜滋滋地說。
“撲嗤”剛才還在生氣的羅老師,趙丹丹忍不住笑出了聲來。
“馬桶蓋,我日你娘,我日你娘,昨天明明是我讓你乾的你為什麼要汙陷葉子,昨天明明是我讓你乾的你為什麼要汙陷葉子。”
楊偉知道是馬桶蓋出賣了我,不禁氣急敗壞,人小膽大的他竟然操起地上的掃把砸向了足足高出他一個頭的馬桶蓋。
“不要打我,不要打我。”馬桶蓋剛才見我被趙丹丹一頓打嚇懵了,而今又見楊偉對自己開打,這下還真把他嚇傻了,忙說:“羅老師,昨天讓我拿你衣服的是楊偉,是楊偉,不是葉子,不是葉子。”
“楊偉,好你個兔崽子,原來昨夜還是你找人對我下的黑手。”羅老師狠狠揪住了楊偉的耳朵,厲聲道:“小東西,你為什麼要找人打我?”
“葉子是我乾孃的兒子,誰要你罰葉子擦窗臺,還找我乾孃告葉子的狀的?是你害得葉子挨我乾孃的打的,我恨你。”
“你這小獸牲,連你也來算計我。”羅老師獲悉“真相”怒髮衝冠,全然不顧楊偉還是一個小毛孩,揚起手朝他抽了過去。
“羅老師且慢。”
趙丹丹不愧是一個習武之人,快速將即將落在楊偉臉上的巴掌給攔截下了,摸出了幾張票子放在了他的手上,說:“羅老師,你大人不計小人過,請你看在我的面子上饒了這孩子一次好嗎?偉偉沒爹沒孃,跟著一個孤寡老人過日子也挺可憐的,你饒了偉偉這一次嗎?這點塊錢你拿著去看看傷,不夠再來找我,”
聽到趙丹丹的話羅順意的氣消了一大半,說:“不看僧面看佛面,小趙,我今天就賣你-個面子,不再跟他計較,不過要我完全嚥下這口氣,也實在是讓我為難。打明天開始楊偉就不要再到我班上來上學了。一粒老鼠屎弄髒一鍋湯,我還有其他學生,我不想因他這種習性惡劣的學生帶壞我其他的學生。”
“羅老師,偉偉畢竟還是一個不到七歲的孩子,你就再給......”
“好了,小趙,就這麼說定了,我先去醫院了。”羅老師打斷了她的話,拂袖而去。
“乾孃。”楊偉一聽羅老師不讓他去上學了,兩行淚水順著面頰滾滾而出。
“偉偉不哭。”趙丹丹見之甚是心疼,忙蹲在其身邊,為他拭去了淚水,說:“偉偉彆著急,羅老師不要你了,乾孃明天去找公家學校,讓你去公家學校去上學。”
“謝謝乾孃。”
“乖孩子。”趙丹丹滿心疼愛地摸了一下他的頭,說:“今天就在乾媽家吃飯,吃完了飯乾孃送你回去。”
“嗯”楊偉乖巧地點了點頭。
“兒子,過來。”趙丹丹向我招了招手。
我害怕她又揍我,我不但未過去反而退了幾步。
“叫你過來你沒聽到嗎?”趙丹丹見我將他的話略若閒聞,又抓起了地上的竹枝,厲聲說:“我問你,這次的禍又是你闖的吧?”
我一見嚇得忙用雙手抱住了頭。
“乾孃,你別打葉子,你別打葉子了,這次真不關葉子的事,你要打就打我吧!”
“偉偉乖。”楊偉的話令趙丹丹心生萬股柔情,下蹲著將他拉到了身邊,說:“乾媽知道你當葉子是最親最好的朋友,可你知道嗎?你老這樣護著他是錯的。我們每個人都會做錯事,做錯了也不要緊,重要的是要勇於承認錯誤,知錯能改知道嗎?”
“乾孃,我知道錯了。”
“知錯能改就是好孩子。”
“兒子,你呢?”
“丹丹媽,我也知道錯了。”
“你知道怎麼做了?”
“知道了。”我不待她吩咐,忙蹲起了馬步。
“舉水一小時,倒立兩小時,扎馬步三小時。”
晚飯後趙丹丹將楊偉送回了家,將我闖禍,楊偉替我頂罪被羅老師開除的事吿訴了他奶奶。
楊偉奶奶聽說後也沒責備楊偉,對趙丹丹說:“偉偉他乾孃,羊知跪乳恩,他能這麼做也不枉你白疼他一場。他能這麼做我高興著哩!”
“陳姨,偉偉是個既招人疼又聰明的好孩子,您放心,我不會讓這麼懂事的娃埋沒的,我明天就送偉偉去公家的學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