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簡安寧站出來意味著什麼?
意味著她的身上從此可能要貼上一個撕不掉的標籤。
她是被霍東濫用權力包養的……情婦。
這對於 一個稍微要點自尊的女人來講,就是一個恥辱。
她可能要事無鉅細的供述自己與霍東這十年來,發生的點點滴滴,供述那些對她來說,難以啟齒的荒唐。
如果她真的走這一步,幾乎也是斷了自己與池淮州的後路。
畢竟她跟霍東的這十年,她被簡家父子當棋子利用的這十年,不可能出淤泥而不染。
而未來站在池淮州身邊的那個女人,是經不起那麼多的汙點。
池淮州閉上眼,身子呈大字型往床上躺下去。
他說,“繼續查著,先不要告訴她這些。”
池嫣自然懂得哥哥的意思,他絕對不會想在這個節骨眼上,將簡安寧推出去。
“好。”
哪怕是進退兩難,池嫣仍是沒有遲疑的應下了哥哥的話。
因為她跟哥哥一樣,也不想讓簡安寧面臨那樣的境地。
霍東的手段很厲害,幾乎是到了瞞天過海的地步。
想要將那些被他銷燬的一乾二淨的物證憑空攥出來,實在是太有難度了,
然而,就在池嫣絞盡腦汁,該怎麼脫離簡安寧這根線,繼續往霍東身上查的時候,讓她有些難以置信的事情出來了。
一直在暗中保護簡安寧的一個手下告訴她,簡安寧去找霍東了。
池嫣心裡覺得不妙,便想方設法地聯絡簡安寧,可是一連過去了兩天,她都沒有辦法聯絡上。
她在心裡琢磨著要不要將這件事告訴池淮州。
可是哥哥最近已經回到飛行訓練基地開始進行封閉性的試訓了,他的身體已經康復好了,只要過了心理這關,距離他復飛的日子也就越來越近了。
復飛,是飛行界最有成就也最艱難的一個詞。
它要求飛行員有面對風險的勇氣,也有改正錯誤的擔當和再來一次的灑脫。
這個時候,或許不應該再打擾哥哥了。
深夜,池嫣抓著手機,看著那個遲遲打不通的電話,心裡焦灼,難耐。
距離上一個沒有打通的電話過了兩個小時後,池嫣又不抱任何期望地撥通了那個號碼。
然而,這一次,電話只響一聲,就被接通了。
池嫣微微愣了片刻,還沒反應過來,就聽見對方的聲音。
“你是誰?”
無錯書吧因為池嫣沒有用自己原本的號碼給簡安寧打電話。
她怕簡安寧在霍東那裡,如果隨隨便便用自己的私人手機號給簡安寧打電話,引起霍東的警覺也不好,所以,她今晚一連給簡安寧打了四個電話,換了四個手機號碼。
“我是誰,你聽不出來嗎?”
池嫣一開始並沒有自報家門,因為她不知道現在簡安寧有沒有處在霍東的一個監控中。
簡安寧一耳就聽出了池嫣的聲音。
她看著屋子裡的監控攝像頭,輕呼一口氣。
“你想說什麼就說吧,這裡只有我一個人。”
“你怎麼……回到他那裡去了?以你現在的處境,待在他的身邊,很危險的,你……”
“抱歉。”
簡安寧突如其來的這一聲抱歉,可將池嫣弄得一頭霧水。
“怎麼了?”
“我想,我現在有了新的決定。”
“你的意思是……”
“我可能不會站出來指認霍東了。”
池嫣下意識地說道:“指認霍東的確是一件很危險的事,我不會在沒有確保你安全的情況下,就讓你冒險去做這些事,所以你放心 。”
“我的意思是不管危險與不危險,我都不會選擇站在霍東的對立面了。”
池嫣有些不敢置信地聽著對方的話。
“簡小姐,這大半年過去,我一直以為你跟我哥……“
池嫣一時半會之間,都不知道該怎麼說。
但到底,還是冷靜的剋制著,聲音平靜的問: “我能問一句,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嗎?”
“即便我的名聲已經夠糟糕了,但我還是不想讓全國的人都知道我不過是霍東包養的一個……情婦。”
最後兩個字,實在很難說出口。
簡安寧以為自己早就沒有了自尊,可是在他們姓池的一家人面前,這東西總是會莫名其妙的冒出來,然後被碾的粉碎。
“我能理解。”
就當簡安寧以為池嫣肯定會為了自家哥哥而不管不顧時,池嫣卻心平氣和的退了一步。
“不管你做什麼樣的決定,我都能理解。”池嫣重申:“只是現在哥哥與霍東的事情到了這個地步,誰都沒有全身而退的可能,如果霍東最後相安無事,那麼哥哥肯定會有事。”
霍東若是以誣告陷害罪來反將池淮州一軍……
這將是一場漫長的,無休止的爭鬥。
“哥哥不是權力場的人,若跟霍東比這些權力場上的陰謀詭計,的確是一件難事,這些東西會把他的精力給壓榨,給耗盡,這不是他想要的。”
這麼多年來, 他滿世界飛的執行任務,他的理想和抱負只有一個——願山河無恙。
簡安寧睫毛輕顫著,閉上了眼。
“我知道。”
“好,那就掛電話了,再見。”
儘管心裡有疑惑,但池嫣終究沒有追根究底的問下去,她很快就將那一通電話給結束通話。
簡安寧站在那一整面牆的落地鏡,目光有些飄忽地望著窗外遼闊的夜色。
正當她失神的那一瞬間,她聽見身後傳來一陣逐漸靠近的腳步聲。
本就冰冷的身軀在那一刻更是如墜冰窖一般。
一身西裝挺括的男人,不緊不慢的走到了她的跟前。
“霍先生。”簡安寧回過神來,對他難得露出笑意。
霍東看她的眼神,仍舊與從前無異。
不同於在外人面前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上位者形象,他看她的眼神,帶著幾分暖意,寵溺,可能像是看她前妻那樣吧。
房間裡有監控,她的那通電話,也不是什麼秘密了。
儘管霍東已經聽到她說的那句,‘我可能不會站出來指認霍東,不管危險與不危險,我都不願意站在霍東的對立面’。
可他還是問她——
“你會揭發我嗎?”
簡安寧搖了搖頭:“不會。”
“我能相信你?”
“那……要不你殺了我吧?”她仍是朝他微微笑著,像是人畜無害一般的模樣,“死人就不會開口了,更不會說什麼揭發你的話,你說是嗎?霍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