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著一臉懵圈的卡爾,諾蘭德老爺子絲毫不鬆懈
“怎麼?堂堂使徒大人也會怕麼?”
“教授,您冷靜,我真不知道您在說什麼!我就是有太多的問題才來請教您的啊!您說的什麼使徒我真的完全不明白!”
聽到卡爾驚慌的辯解,諾蘭德不由得也收了收手裡的力氣。
“你是說你啥都不知道?”
“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啊!我是莫名其妙被捲進去的,一連串亂七八糟的事情,又是神又是怪物!我一普通人我以前哪見過這些!我以前見到的巴掌大的吸血螞蟥已經是我最驚詫的事了。您相信我啊!我真是來求助您的!”
沉默了半晌,小老頭收起了手裡那條長木棍樣的東西,如同柺杖一般杵著,再一次回到對面的沙發上盤起腿來。
“那就說說吧,你的情況。”
“呼,嚇死個人,不過謝謝您老人家願意聽我說了”卡爾長呼一口氣,總算沒被扎個窟窿。
......
“瓦特法克!你是說你見到了黃袍子的人!你在開玩笑吧!你還能坐在這裡講半天?我看你敘述挺順暢的,你這狀態明顯不對啊!”諾蘭德聽完卡爾這段時間經歷的敘述,覺得自己的腦子都快炸開了,面前這小夥子卻一臉淡定,要不是剛剛一口氣說了半天的天方夜譚,他都覺得這就是一個無知的普通人了。
“您這話是什麼意思?我難道應該說不清話?不好意思,我確實沒能理解您這話的意思。”卡爾對這老頭突然有點不爽,啥意思?好像自己此時不該像個正常人唄?正常了還不合他心意了?
“哼哼,你少給老子裝腔,你以為我是在開玩笑?我問你,你在那個叫凜冽鎮的地方,見到那些從未見過的東西、遇到從未見過的事情的時候,有沒有突然之間的頭痛、眩暈、快要失去理智的感覺?”小老頭一臉戲謔的看著卡爾。
“呃,您這麼說的話倒是有過很多次,見到那個印記的時候、見到那個巨鳥怪物的時候、見到那個花店老闆的時候,很多次,都有過這種感覺。不過機緣巧合都沒持續太久就有各種意外算是打斷了那種狀態持續。”
“那就對了,如果我猜得不錯,你應該還持續不斷的被夢魘侵蝕,從你接觸到那個印記之後不就就開始了。”
“您這麼一說,確實。”卡爾也發現這事兒確實如眼前這老人所說一般無二。
“所以孩子,你說在經歷了這麼多事情之後,還能如你現在這般淡定且理智的人,有多少?”
“這......您這麼一說,我大致能理解了。”
“理解就好,而且,你接觸到的遠比你想得到的極致還要離譜。這世上能有你這般經歷的,普天之下不超過手指之數。”諾蘭德說罷便也放下了一直握在手裡的長木棍般的武器。
“你說的花店老闆我尚且不說,因為很難說,你說的黃袍子,應該就是傳說中的黃衣之王了,你提到的巨大城堡和塔樓,就是你口中的卡爾克薩,你所有的經歷如果屬實,那這事兒後面應該是被打斷了,不然的話,這世間不會如此平靜。”
“打斷了?什麼打斷了?”卡爾一臉的不解。
“哼,當然是儀式啊!你一無所知所以不知道後果很正常,這麼跟你說,如果卡爾克薩完全出現,且一切條件也滿足的情況下,說是世界末日也沒什麼大問題。這麼說你就有概念了吧?”諾蘭德一臉無奈的解釋。
“這...這麼誇張的嗎?”卡爾不禁也嚥了口唾沫,因為在他看來,那座巨大城市的規模,難道都還不是全部?僅僅是一部分?太誇張了。
“這有什麼,如果你知道的和我一樣多了,你就會明白一個道理,那就是我們現在生活的地方,這個世界,就算在下一個眨眼的瞬間就灰飛煙滅都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我們人類,根本只是一群毫不起眼的螞蟻,沒有那麼偉大,更沒有那麼獨一無二。僅僅是星海里面一粒塵埃。”
卡爾聽完也陷入沉默,眼前這老頭的評價,他無言以對,那些巨大的怪物,那從濃霧裡直接拔地而起的巨大建築,那隨意擺弄自己的神奇偉力,隨便拿一點都是不可思議的。也許真如眼前的老者所說,人類,不過是一群螻蟻吧。
看著眼前沉默的卡爾,諾蘭德也嘆了口氣,“唉,年輕人,別想太多了,我當初和你一樣,震撼到只想放棄,想逃離,想默默的等死,但是說起來如此恐怖如此嚇人,但你想想,從人類有歷史以來,不也過了這麼長的時間了麼?有些事遇到了就遇到了,有挫折有畏懼,這很正常,但是不能因此就放棄了活下去的勇氣,就算我們是螞蟻,但是螞蟻不也活得好好的嗎,所以你也別太多糾結。”
卡爾愣愣的點了點頭,眼裡已然消失的光芒總算恢復一點。“那教授,您剛剛說的使徒又是什麼?你剛才那麼緊張又防備的樣子。能跟我說說麼?”
“嗯,使徒,使徒,說來你其實就是使徒,從你在夢境見到黃衣之王開始,你就已經是使徒了,我緊張的原因其實很簡單,因為使徒的出現就是為了傳播他們各自信仰的,吸收跟隨者,擴大信眾,增加團體的實力,從而達到其神明賦予的使命。就是這樣。不過聽你說,似乎你並沒有什麼明確的目的,至少目前來看,你似乎還挺正常,我的建議是你最好及時收手,這樣的話可以試試能不能有個善終。”諾蘭德笑眯眯的看著眼前的傢伙,說到這裡不禁又有幾分戲謔。
“好傢伙,您的意思就是這事兒很難善了?”卡爾眉頭又皺了起來。
“沒錯,沒聽過幾個接觸了這些東西還能善了的。這也是我剛才驚詫你能如此正常的地方,一般接觸到這些的人,要不然直接就瘋了,要不然就是陷入瘋狂了。總而言之,難得善終。”
“法克,那我現在該怎麼辦 ?單單不插手就能躲得了?沒那麼容易吧?我感覺只要我一入睡,隨時都能被黃衣之王提溜到面前。”卡爾感到無比絕望,這都是些什麼事兒啊,自己就想混混日子混口飯吃,怎麼就越來越離譜了呢。“而且當初害我去到那鬼地方的那個瘦高個紳士,我覺得也是隨時能找到我的感覺,而覺得我根本無處可躲。”
“嗯?瘦高個紳士?你去到那個不可思議的地方還有其他人的原因?你不是說你是因為看了一場戲劇才發生的麼?”諾蘭德此時也驟起了眉頭,這讓這本就滿臉溝壑的光頭老傢伙更像乾旱到龜裂的土塊了。
“嗯,說起來就是因為他給我的戲票我才會去的啊,不然我這種身份的人,我能有那閒錢去消費劇院?我乾點別的啥不好?”說到這裡卡爾又是一陣後悔,該知道當時退了戲票拿錢或者把票轉給其他人多好,自己進去的時候雖然都沒什麼人,出來的時候人確是坐滿的,當時把票轉讓了應該還是可能的,於是又是一頓捶胸頓足。
然而一旁的諾蘭德教授卻是陷入了沉思,半晌才開口“看來,這事兒還不是那麼簡單,不是我剛剛所想,僅僅是一場奇遇那麼輕鬆,如果真如你所說,這事情,可能壓根就是一場安排好的‘意外’,而你的麻煩,可能才剛剛開始。”
“雖然不想承認,但我也並不是傻子,我也有這種感覺,包括我和埃裡奇伯爵居然還帶了三個女人回到這裡,這怎麼想都不會是單純的好事情,我也不相信那所謂的神明會有這麼體貼,所以我也覺得那三個被我們帶到這裡的女人,可能也是有原因的。無論如何我也無法把‘好心’和那所謂神明聯絡起來。當時經歷的儀式我覺得就看得出來,這些神明不會是世俗上帝和教會所宣揚的什麼愛與正義。”
“你能這麼想很好,看了你也確實是有過人之處的,不過以後你還是多加小心,我還是覺得能躲就躲才是你最好的選擇,因為事情如果是有人刻意為之,那你應該也不是可以忘記的角色。不然犯不著花力氣專門引誘你去經歷事件。包括你最後交給所謂‘花店老闆’的東西,那才可能是他們需要你的原因。”
“那我現在怎麼辦?您有沒有什麼保命的辦法?您可一定要幫幫我啊。”卡爾一臉真誠的看著眼前的諾蘭德教授,他明白,眼下只有這人可能能有點辦法幫幫自己。
“哎,我這麼跟你說吧,我幫不上你什麼忙,因為那些邪神如果要把你如何,那真的是一點反抗的可能都沒有,但是你也不用那麼緊張,因為你我在他們眼裡無非也就是在觀察螞蟻。所以你最多也就遇到一些怪物罷了,你現在既然是黃衣之王認可的使徒,至少我想你大概可能應該是不會被跟隨他的大鳥傷害的。而你的問題是在可能會有其他不可思議的神明來找你麻煩,但是還是那句話:如果是神明找你,你就躺平等死即可,如果是異教徒邪教徒,那就得靠你自己了,所以,你最好準備點防身的東西。”
“也就是說我現在去考慮防備邪神是不可能也做不到的,反而應該防的是人?尤其是那些信奉其他邪神的人?”
“不僅僅是信奉其他邪神的人,你覺得你現在被教會發現你會有好下場?你被政府發現你會被輕易放過,讓他們錯失研究神明的機會?你覺得.......”
“停停停!您老的意思我明白了,我一定低調低調再低調。”
“放屁!你低調就有用那還來找我幹嘛?你真要低調你就壓根不會來調查這些事兒,我是你我在就離開倫敦離開不列顛了。你沒選擇這麼做只剩兩種可能,一,你腦子不好使,裡面全是SHI;二,你好奇心大於對死亡的恐懼,你覺得知道點別人不知道的東西從而帶來的高於別人的感覺讓你難以自拔。就我對你的觀察,你明顯是第二種,有野心,有慾望,想要改變,這就是你不可能低調的原因。這也是你來找我的動機。小子,你還嫩了點。”
說罷,諾蘭德也不管被說得面紅耳赤手足無措的卡爾,走向一堆東西處翻找起來。
不一會兒,他找到一把匕首遞給了卡爾,“拿著吧,保命用,最好不要弄丟了,這可是好東西。其他的我也懶得給你,你小子本來也不老實,你有東西沒拿出來你以為我老頭子不知道,既然是黃衣之王給你的東西,你就拿好,謹慎使用,你反正記住,所有的一切,都是有代價的,你既然踏進了這個領域,再想出去已經不可能了,記住,以後有事滾遠點,別來找我。”諾蘭德沒好氣的對卡爾絮叨。
“教授,我能冒昧的問一下,您可有信奉的神明?”卡爾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他覺得這老教授知道這麼多,一定也是有原因的。
“你小子是真不怕死啊。你可知道,不同教派的教徒之間可是沒什麼良好關係的啊?算了,你也就是愣頭青,以後自然有苦頭吃。老子我不想再回答你任何問題,你現在立刻馬上從我面前消失。”諾蘭德說著又拿起他手邊的那個木頭棍子般的東西開始驅趕卡爾,場面說不出的好笑,宛如一隻拿著長矛的地精,卡爾暗自覺得好笑,但也不敢停留的逃了出去。
“謝謝您了,諾蘭德教授,我現在就在埃裡奇伯爵家落腳,如果有任何需要幫忙的或者新的訊息,您都可以差人去那裡找我。”一邊說卡爾也一邊行了個脫帽禮。
“得了吧小子,你自己好自為之,另外,對這些事最好心理留幾分敬畏,雖然那些神明不太可能會留意到你我這些蟲豸身上,但是一個不小心,難說不會順手拍死,不見得是情緒引起,可能只是單純的一個行為。你,最好有點自知之明。”說罷,老頭關上了門,也不等卡爾接話,毫不客氣。
“真是個怪老頭。”卡爾笑笑,兀自離去。他並沒注意到,在門口小河對面的小巷子裡,一道目光,正注視著他的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