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七十八歲的老爺子精神頭看起來依舊很足,不知道是不是即將實現自己那個夢寐以求的心願,一路上,老人的總是神采奕奕的問東問西,絲毫不覺得勞累。
飛機上,
“王爺爺,您這麼大歲數了,身體和心態還這麼好,是有什麼秘訣嗎?”
張凡也是覺得無聊,隨意的和老爺子打著話。
“你小子,盡會找好聽的講,不過話說回來,我還真比我同齡的人看起來精神好,也沒有啥秘訣,就三個字”
“哪三個?”
“看的開!”
張凡嘴角露出一絲苦笑,
“老爺子,你這是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啊!”
老人似乎也認同了張凡的話語,只是點了點頭,良久之後才忽然冒出來了一句,
“其實也挺好,看得開,放的下,只能說你失去的多,,,從那個血肉橫飛的戰場上走下來,也就沒有什麼看不開的了。”
剛才還神采奕奕的老人,在說完這句話後,閉上了雙眼,休息了起來。
“對啊!有什麼東西又能比得過生命呢!連生命都隨時能失去,那還有什麼看不開的?我們這一輩人,終究是不如他們。”
幾個小時後,shouer,
“老爺子,我們是直接去,還是先休息?”
老爺子自從來到這片土地的時候,整個人的精氣神好像都發生了變化,
“張凡,我們找個地方休整一下吧!”
張凡沒有多問,找到提前約好的大學生導遊,帶著老爺子,來到預定的酒店。
導遊是一個來此留學的中國女大學生,據她講,她兼職幹這個行業快一年了,還沒有見過像張凡和老爺子這麼奇怪的組合和旅行路線。
一個小時後,
老爺子從臥室裡面走了出來,
被老爺子熨的平平展展的老式綠色軍裝和軍帽,穿在他的身上看起來挺拔極了。
颳得泛青的臉頰,搭配鋒利的眼神,讓張凡的內心泛起陣陣漣漪,鬼使神差的來了句:
“老兵,你好!”
聽到此話的老人,表情逐漸放鬆,目光也開始變得柔和起來。
“我們走吧!”
不過導遊小姑娘此刻卻有些欲言又止,
“老爺爺,大哥,其實這個國家的人沒有那麼包容的,要不換身衣服?”
“不換,”
“不換,”
張凡和老人異口同聲的回答道,
不過想到確實會帶來一些不必要的麻煩,再加上外面的天氣也有些冷,老人最終還是披了一件長款的黑色大衣。
“張凡小子,我上次來這裡的時候,可是揹著槍來的。”
“哈哈,老爺子,忍忍,現在是和諧社會,不興那一套了。”
一行三人開著租來的車,一路出了shouer城,
這是shouer往南五公里的地方,
“哎!看不到當年一絲絲的痕跡了,走吧!我們去下一個地方,”
繼續南行,
站在這裡已經可以看見漢江。
“發展還真是快啊,當年的什麼影子都看不見了。”
老人眼裡都是悲傷,似乎回憶起了那些往事。
繼續往南,高樓大廈已經消失不見,映入眼底的是那些村鎮。
“前面就是漢江了,我們要不要停下看看?”
“要!”
無錯書吧站在漢江邊上,老人的眼角里面已經滿含熱淚,
“這是漢江,這是漢江,這是漢江啊!那裡是漢城,我看到了那就是漢城。”
“老爺子,您悠著點,畢竟你身體不如以前了。”
張凡的話語老人就像沒有聽見一樣,他還是呆呆的站在那裡,望著眼前的山川地勢,喃喃自語。
大約半個小時後,老人回過頭,望著張凡,
“走吧!看還能不能找到!”
回到車上,氣氛很沉悶。
“老爺子,那場阻擊戰,我們太慘了。”
聽聞此話的老人明顯一怔,然後紅著眼眶,只是說了兩個字,
“值得!”
往南走了沒多久,老爺子就下了車,一路步行,
讓導遊開著車在後面跟著,張凡陪著老爺子,
忽然,老人駐足,眼神呆呆的看著眼前的那片明顯高起來的地勢。
這是一片無名山丘,
它就像好多年沒有什麼變化一般,在等著它的親人到來。
老人加快了腳步,似乎真的見到了自己的親人一樣。
“就是那裡,我找到了,我找到了張凡,就是那裡,沒有變,沒有變,我的兄弟們就在那裡。”
老人的情緒很激動,。
這片地方看起來只有零星的幾戶人家居住,大片大片的樹木覆蓋了此地,沒有路。
老人和張凡橫穿過這片樹林,來到了這個座山上的最高點。
老人停下了腳步,脫掉外面的大衣,帶上綠色的軍帽,好好的整理了著裝之後,才跨步上前。
“報告連長,王建軍向你報到!”
“報告連長,王建軍向你報到!”
“報告連長,王建軍向你報到!”
一連三聲,聲音洪亮,充滿正氣,
可回應老人的就只有陣陣回聲。
老人很堅強,紅著眼,敬著軍禮,足足十幾分鍾。
“王爺爺,您休息會吧!我相信您的連長和戰友一定能看見的,”
老人彷彿回過神來了一樣,緩緩的放下了右手,接著從自己的懷裡掏出了那包被棉布包裹起來的東西。
“張凡,這是我的班長最後交給我的東西,我至今都記得那個場景。
那時候我們連就只剩下十幾人了,而敵人的進攻馬上要再次襲來,我那時只有十五歲,我的班長用只剩下的一條手,從懷裡掏出了這個東西,
他說:“小軍子,這是班長最後給你的任務,拿著這個東西向上級去報道,不得有誤。”
班長那時候的臉黑極了,我不走,我想和我的那些兄弟在一起,班長氣的直跳腳,在我屁股上狠狠踹了一腳,
那一腳其實只是看著重而已。
我哭慘了,我知道班長的目的,我是哭著離開的,我不能不走,我的班長,那個只比我大四歲的老兵,快要給我跪下了。”
老人此刻坐在這片土地上,老淚縱橫,
“在我離開不到三百米的地方,我爬上了一棵樹,看著我的班長和我的戰友,一起拉響了光榮彈。
張凡,這樣的故事其實在戰場上不算什麼,比我們英勇的戰士大有人在,
可是我就想啊,要是我和我的班長那天一起走了的話,是不是也挺好的,我也不會孤獨這麼些年!”
那是一本手寫的花名冊,被血染紅的黑褐色的封面。
“我拿著這個找到了我的指導員,被編到了別部隊,可我永遠忘不了我的班長。
指導員沒有拿走這個,他說給我留個念想,
班長啊!你看,我留著呢!”
老人此刻和一個小孩子沒有什麼區別,他拉著張凡,講述著那一場戰鬥的所有細節,講到激昂處時,手舞足蹈的描述著。
“你看,就在那一片,我弄死了一個敵人,班長把我好一頓誇,”
周圍其實也只是好一大片樹林,可在老人的眼中,那是他這一生最難忘的回憶。
他們真是一群最可愛的人,他們真偉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