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賢莊,天字一號房。
“醒了?”
白幼蕊眼窩通紅,許是昨夜睡夢之中哭得狠了,而今早,淚痕猶在。
少女緩緩睜開眼,刺目的陽光晃得人眼睛生疼,她的面前坐著一名錦袍男子,那張令人討厭的笑臉彷彿近在咫尺。
“啊啊啊!你離我遠點,別靠近我,再過來別怪我不客氣了!”她條件反射地抽出腦後的一支白玉簪子,胡亂抽打,指著葉凡的手在打顫。
這枚玉簪子是一件品秩尚可的下品法器,攻防一體,對於一般的散修來說都算是不錯的防身利器,只是白幼蕊如今還未引氣入體,還無法發揮它的全部力量。
僅僅只是讓它簪尖放出幾縷薄暮之光已經香汗淋漓了,一半是嚇得,一半是體虛導致。
葉凡緩緩走到窗戶附近,輕按窗簷,笑著說道:“既然醒了,就隨我回山吧。”
“不,不去行嗎?”白幼蕊縮了縮腦袋。
“你覺得呢?”葉凡看著她,似笑非笑。
葉凡手腕一翻,從袖兜裡抖出了一支白玉小瓶,微微一晃,從中倒出一枚乳白色小丸,風靈一招,便裹挾著它遁入白幼蕊口中,速度之快,以她的目力完全反應不過來。
“咳咳咳,你給我吃了什麼?”白幼蕊頓時嚇到花容失色,纖指往喉嚨裡一伸,妄圖將這枚丹藥催吐出來,可惜白玉小丸入口即化,馬上就開始生效了。
白幼蕊只覺腹中升起一股暖意,剎那間潮紅滿面,原本蒼白的肌膚上也敷上了一層誘人的潤色,她銀牙緊咬眼底閃過一絲決絕死意,今日就算是死在此處,也不能便宜了這男人。
“放心吧,不是春藥,這可是我們日月宗第一煉丹師——白芸長老的獨門丹藥,價值不菲,就你剛才吃下去的那一顆就要十萬靈石,當然這也算在你的賬上,現在你欠我一百一十二萬的鉅款了,可要算清楚,我貴人多忘事,說不定會記多了也不一定。”葉凡一句話直接嚇得白幼蕊花容失色。
“你,你,無賴!我沒要你給我吃這麼珍貴的丹藥,是你自己逼我吃的!”
“哦,你的意思是要賴賬?地痞流氓都懂得欠債還錢的道理,白幼蕊你這個書香門第出身的大小姐,想要欠錢不還?”葉凡笑意吟吟道。
“你!欠你的靈石我會努力還你的……只是要等……”白幼蕊低垂著頭,支支吾吾,一句話說不完整,她其實心底很清楚,這兩百多萬的靈石,這輩子恐怕是還不起了。
“放心,債多不壓身,以後你還會欠得更多,現在抓緊修煉,多增加些自己的價值,指不定還有機會還完債務重得自由身!”葉凡似笑非笑,眼神上下挪移,像是在看一件精美的藝術品。
這丫頭以前是真正的大家閨秀,欠債還錢,禮義廉恥的教誨根深蒂固,因此也很好控制,若是玉竹那丫頭,現在可不是誰欠誰的事兒,先砍了再說其他!
“你要做什麼?我警告你,你敢過來一步,我立馬自殺給你看!”白幼蕊改為雙手抓握著法器簪子,縮在角落裡,色厲內荏道。
葉凡單手託著下巴,笑眯眯地望著床上女子。
“柳葉彎眉,櫻桃嘴,玉瓷肌膚,金蓮足,誰見了不樂意瞅兩眼,怎麼?白美人長得好看還不讓瞧了?”
“你,你下流,無恥,噁心!”
嘖嘖,不愧是大家閨秀,罵人的話也是這麼兩句,真是……可愛。
“好了,沒時間跟你打馬虎眼,現在本公子的時間有限,再不跟上來後果自負。”說完,葉凡便獨自開門出去。
緊隨其後,兩名黃衫女子走了進來,看裝束像是聚賢莊的侍女,這時,白幼蕊才發現自己身上的衣服被換過了,俏臉漲紅,頃刻間,爆發的尖叫聲響徹了整座聚賢莊。
聚賢莊,湖邊小亭——“定風波”。
一身黃衫的聚賢莊莊主錢生錢坐在小亭之中,聞見那一聲“驚天動地”的慘嚎聲,呵呵一笑道:“葉公子,還真有本事!不論是對女人還是其他什麼都是手到擒來,樓老鬼,你說是也不是?”
他的對面坐著一名面容枯槁的老人,一身黑袍,看法袍樣式,與那雲墨衣身上的簡直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這是日月宗執法堂的標配,看他衣領上的那一輪半月,是地位僅次於堂主的副堂主,再往下還有殘月弟子,和雜役弟子。
執法堂地位尊崇,即便是雜役弟子也要經過層層篩選,實力均是遠超同輩,據說在內門大比中至少也是排名前十的存在,只是他們一般不參與各類拋頭露面的活動,屬於日月宗的暗面,負責處理一些骯髒事。
孤樓老人作為執法堂最年長的,已經做這副堂主近百年了,資歷頗深。
“錢莊主,你這麼聰明,許多事我就不與你細說了,做好你該做的事情,別做多餘的,自然可以在我宗境內混到風生水起。”孤樓老人聲音枯啞,像是在嗓子中卡著一張磨砂紙,難聽得嚇人。
錢生錢端起桌子上的龍舌尖,微抿一口,清澈的茶水好似火龍灌入嗓子眼,透體溫熱,神清氣爽。
“我一直以來都是這麼做的,你還不放心我啊,樓老鬼你特意過來一趟,總不會就是和我說些廢話吧……”錢生錢生得一張笑面臉,就算不是特意去笑,那雙眼睛也是彎彎的,配合他那張肥嘟嘟的臉蛋,好像一尊笑面佛。
但若是就這樣認為此人好欺負,那就是大錯特錯了,錢生錢能在紫陽坊市混得一座這麼大的莊園,手段與實力都是頂尖的,就算是金丹強者沒有特殊情況,也不敢輕易得罪聚賢莊。
孤樓老人沉默不語。
錢生錢眼神黯然,望著孤樓老人也是不說話,此時此刻,在這位老人身邊,他可以很放鬆,很放鬆。
他之所以對他如此放肆,還是因為孤樓老人是他在修行一道上領路人,若是沒有這位老先生,他這輩子估計也就是哪個角落裡凍死的蛆蟲,死得毫無價值罷了。
這份恩情,得念!
至於日月宗如何,與他錢生錢有什麼關係?就算是整座宗門傾軋崩毀,他錢生錢依舊能走出一條生路來,如今的日月宗早已不復往昔,他若是不念舊情,就這麼跑了,吃虧的可不是他錢生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