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凡,我能殺了這個老女人嗎?”樓蘭雙手掐得泛白,一雙眸子因為所修功法的影響再次變得鮮紅一片,顯然她已經忍耐到了極限。
“可以。”葉凡笑著傳音,另一邊與那姚衝管事和嶽朧月相談甚歡,氣度不凡,裝得那叫一個滴水不漏。
甚至葉凡在說殺人之時,面上,心中亦無絲毫殺意泛起,就好像在說,這隻豬兒可以入鍋了一樣,很是隨意。
“唉?”樓蘭瞪圓了眼睛,顯然想不到葉凡會這麼說。
“但不是現在,我現在還無法確定,不過,根據目前我們掌握的情報,這嶽朧月大抵是與那孫家有交易的,說不定就是那幾位“屍雀”中的一員,屍雀的老大很不老實,野心很大,所以我們早晚會對上的,”葉凡傳音笑道。
屍雀。
最近聲名鵲起的神秘殺手組織,曾有獵殺羅魚門,大湖門,小刀門等多個修真門派的修士記錄。
這些門派都是日月宗轄域周圍的小門小派,還沒有一個宗字山頭的底蘊,所以被稱為“門派”。
至於這些門派死了多少人,日月宗並不在意,修士之間恩怨情仇,綿延千百年,所以這類仇殺都是修真界每天都在發生的小事,不值一提,頂多增點酒桌談資,便也掀不起什麼風浪。
只是一個組織能同時與這麼多門派交惡,還不被逼著現身,肯定是有些手段的,日月宗雖說不重視,但也將其記錄在冊。
這幾十年,“屍雀”斬獲戰績良多,比較出名的有羅魚門的天才弟子羅素,年僅三十一歲的煉氣十二重境界,只差一步便能圓滿築基,是整個羅魚門的驕傲,結果慘死於落月湖之中,胸口穿了一個大洞,本命法器——流雲鐸斷成了兩截,被硬塞進了他的嘴裡,整張臉被切得稀爛,死狀極為悽慘。
大湖門則是死了一名築基中期的長老,他是門內實力排名第二的頂級強者,死在了一座荒山之中,被發現時只剩下半具枯骨,血肉已經被食腐異獸吞噬乾淨,半點痕跡也沒能留下。
這一次過後,原本還蒸蒸日上的大湖門直接從天穹跌落到了谷底,被四周的其他門派逐漸吞食瓜分乾淨,一點水波都不曾掀起,自然也無人與那“屍雀”尋仇。
屍雀最強悍的戰績則是小刀門的掌門——刀爺,一名築基後期的強者,所修碎刃靈法殺力在同階修士中能進第一梯隊,然而卻毫無聲息地死於自己的門內祖師堂前,屍體懸掛於祖師畫像之上。
這件事震驚了周邊所有門派,在當時的仙聞邸報之上,這個訊息,小有轟動,“屍雀”一名也是在那時登上了大眾視野中,算是一戰成名,畢竟能在一門祖師堂之中,在無數陣法籠罩之下,無聲無息地斬殺一名築基後期修士,“屍雀”的整體實力可稱金丹之下無敵了。
能在一門弟子都沒能發覺的情況下,闖入護山大陣將一名同階修士斬殺,就算是好幾名修士圍毆,也有點匪夷所思,畢竟那位“刀爺”可並不算紙糊的修為,在一眾同輩修士之中,實力尚可。
這種情況只有兩個可能性,要麼是小刀門之中出了叛徒裡應外合,刀爺遭了暗算,要麼就是“屍雀”之中有堪比金丹之威的殺伐大陣。
甚至乾脆有金丹修士坐鎮?
這個大家都不敢想,要是金丹修士都去做這種下三濫的活計,估計沒有哪個宗門可以坐得安穩,便是日月宗也一樣,他們金丹往上的強者很多,但下面的小年輕可沒那個實力,金丹修士一旦藏起來偷摸摸下手,哪個宗門敢放自家天才弟子外出歷練?
樓蘭不自覺地靠近葉凡一些,看向嶽朧月的目光中也透著一絲警惕,“公子,你已經收集到關於屍雀的情報了?”
這嶽朧月看著境界虛浮威脅不大,但如果是“屍雀”組織的人,指不定是偽裝的,那就很危險了。
葉凡嘴角勾起,笑道:“不,“屍雀”的活動範圍離日月宗太遠,我的手腳暫時還伸不到那麼遠的地方去,不過用了一些別的渠道,還是拿到了第一手情報,我見過羅魚門那名天驕弟子的死亡留影石,上面留下了一些線索,我也給你看過的,你還記得嗎,樓蘭?”
樓蘭柳眉微挑,搖了搖頭。
葉凡沒有再打啞謎,笑著解釋道:“那羅素的屍首漂浮在月落湖水之上,屍體周邊那一圈的月蘭花都開花了。”
“這能說明什麼?”樓蘭疑惑。
葉凡一邊笑著與兩人攀談,一邊跟著他們來到專門的接待室,這裡的環境比剛才鬧哄哄的大廳可要好太多了,顯然姚衝知道這些人中唯有葉凡需要好好招待,其他人交給下人處理即可,快活林開業至今不是沒有出現過意外情況,姚衝經驗豐富,從來沒出現過差錯。
“羅魚門弟子身死之時,可不是月蘭花綻放的季節,所以要麼是有人人工催熟的,要麼就是那羅素想要留下什麼訊息。”葉凡笑了笑繼續說道,“屍雀組織一直都是隱秘行動,沒必要在那一次大張旗鼓留下這麼大一個破綻,所以這大概就是羅素臨死前想要告訴宗門長輩什麼,之前我還沒什麼頭緒,但看到這嶽朧月的時候,我就豁然開朗了。”
樓蘭還是有些疑惑,她一心修行殺伐之道,對於這些旁門知識不怎麼了解。
葉凡不厭其煩地繼續解釋……
“嶽朧月身上散發著濃郁的“醉花散”的香氣,這種香水除了能用來激發男子慾望之外,還有催熟靈花的特殊效果,最關鍵的是這種香粉,據我所知只有快活林有產出,當然了,能達到同樣效果的寶物也有很多,能讓我下這樣判斷的是羅素的手指甲。”
“手指甲怎麼了?”當時,她也看過了那個留影石中的畫卷,沒看出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你要是看得仔細的話,就可以看到,他指甲縫中滲出來的香粉散在湖面之上,形成了一小圈彩色環暈,這是醉花散最獨特的特性之一,與尋常水不相融,在我的印象中,還沒有哪一種香粉能達到同樣的效果。”葉凡微笑說道。
“公子,你看個屍體都這麼仔細?您難道一早就知道那屍雀組織會與孫家聯手的嗎?”樓蘭有些好奇,看向葉凡的眸中帶著一絲崇拜的異彩。
葉凡搖了搖頭,道:“當然不是,你公子我又不是神明轉世,未卜先知,只是個人習慣罷了,有備無患,凡事看得多一些,總是沒有壞處的,樓蘭,你也一樣,以後決定動手之前還是要過一下腦子,多多思考過後再做決定,不要撈起袖子直接就上了!”
樓蘭這冷美人看起來很靠譜的樣子,其實也和玉竹一樣是個行動派,就算是真有啥問題,也是在打的時候再解決問題,或者直接幹掉出問題的人。
修真界的人大抵都是如此性格,因為個人實力遠超集體實力,與其凡事多想,不如將精力投入修行中去,以達成一力降十會的效果,肯認真思考細枝末節的不多,這樣太浪費精力,有可能會影響正常修煉。
因此,有些修行中人會看上去很蠢……
他們自然不是真的蠢只是懶得費精力想罷了。
……
“哈哈……葉公子真是個妙人呀,都說聞名不如見面,古人誠不欺我。”
“姚先生才是,人中豪傑,氣質不凡,今日相談甚歡,葉某真是相見恨晚啊。”
“我看你們二人不如結拜做個忘年兄弟吧,就由小女子來當這個見證人如何?”
雅室之中時不時傳出或豪爽或嫵媚的笑聲。
葉凡一邊與那嶽朧月和姚衝管事相聊甚歡,一邊回答樓蘭的問題,一心二用,毫無壓力。
趁著交談甚歡的間隙,葉凡十分自然地將在這紫陽坊市開辦酒坊的想法與姚衝說了一說,如今有了八大家族之一的山家一個合作伙伴,顯然還是不夠的,若只是在這日月宗境內賣酒,那肯定是綽綽有餘,但葉凡謀劃的目標是婆娑洲一洲之地,那前期宣傳的開銷成本只會是一個無底洞,願意合作的組織越多,他能將酒鋪開到一洲各個角落的可能性,也越大!
“葉公子是想在這坊市之中開一家酒樓,希望我們快活林供給起始資金,事後再按比例分紅?倒是一種稀奇的想法,但是公子想要多少的投入呢?”姚衝很給面子地淺笑一下,但顯然對葉凡的提議興趣缺缺。
如今的日月宗境內,基本上所有酒水銷路都被五老閣等一些有名氣的酒鋪包圓了,就算有他們快活林協助,想要打破這些酒客多年養成的習慣,也是難上加難的事!
何況,販賣酒水一事,利潤不足,喜好飲酒的修士並不算很多,風險與收益不成比例,他們快活林並沒有橫插一腳的想法。
葉凡抿了一口桌上清茶,微笑道:“如今我已經爭取到了山家的合作,你們是我談的第二個,至於多少?那自然是多多益善了,姚前輩能給個最高上限就好了,我都能吃得下來……”
葉凡實事求是,說得坦誠,本以為這姚衝會嘲笑一番,最後找些藉口婉拒,結果沒想到,他認真地思考了半晌,才臉色嚴肅地搖了搖頭道:“恐怕不行,既然葉公子這麼說,一定所圖甚大,是想要謀劃這日月宗境內所有酒坊?”
“不,我的目標是整座婆娑洲。”葉凡眯眼笑道,直言不諱。
一旁的嶽朧月驚撥出聲,一隻玉手捂住紅唇,看向葉凡的眼底不經意間溢位一絲嘲弄笑意,一閃而逝,幾乎沒有破綻。
姚衝則是陷入沉默之中,垂頭不語,似在思考其中可行性。
兩人眼界,為人,城府差距極大,這也是為什麼這嶽朧月只是快活林的一名區區花魁,販賣聲色犬馬維生,而姚衝可以當得上這裡的三把手,不僅僅只是境界差距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