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晚上。
帝都中心,某奢華宴會廳。
堆疊成小山的香檳塔在華光的照耀下泛折出鎏金的色彩。
在悠揚優雅的樂曲中,宴會廳內滿載著歡聲笑語,輕鬆和諧。
原本一場與平時無異的商業宴會,因為殷寧與司衍的出現而濺開了千層漣漪。
除去幾個月前的訂婚宴,這還是司衍與“丟掉輪椅”的殷寧第一次正式攜手出席帝都上流圈層的商業宴會。
在一眾華貴裝扮的名流中,身著一襲黑色簡約短款禮服的殷寧反而更加惹眼了。
黑髮與緋眸,本就給人一種妖邪之感,更別說她那極其妖冶的容顏,危險與蠱惑並存。
由於司衍的存在,上前搭話的名流不在少數。
殷寧多數只是簡單的打個招呼,之後便靜靜地站在司衍身邊,聽著他與那些名流交談的同時偶爾做出禮貌的回應。
當然,那些人的視線時不時的會飄向她的臉上,這個時候她會回以禮貌的微笑,再接著,這個談話就被身側的男人終結了。
在司衍又一次禮貌且委婉的主動結束了一個商業洽談之後,殷寧看著那位剛剛在與司衍的對話過程中時不時偷看她的男人尷尬離開的背影,平淡地舉起酒杯,淺淺啜飲了一口,用冰涼如水的音線道:
“是你要我陪你過來的。”
是司衍主動提出讓她陪同他參加今晚的商業晚宴,可目前來看,她的出現好像並沒有什麼加成作用,反而吸引了不必要的注意,喧賓奪主了。
“嗯。”隨著一道簡單的回應,殷寧手中的高腳杯被取走了。
當她再次抬眼時,身側的男人已經將原本屬於她的那杯香檳一飲而盡了。
再接著,她的腰被一隻骨節分明的大手從身後輕攬住了,低啞的輕笑聲隨之遞來。
“我後悔了。”
聞言,殷寧不動聲色地瞥了司衍一眼,在這樣的公眾場合這樣親暱,虧得他還能面不改色,鎮定從容。
只是接下來,司衍似乎還要說些什麼,就被殷寧淡聲打斷了。
“凌二少爺?”
可以說,不僅僅是殷寧,此刻全場人的視線都集中在了門口那道頎長的身影上。
凌家的二少爺,凌緋寒。
在凌家出事前,由於看不慣言褚墨執掌了淩氏大權,凌緋寒一氣之下與凌家劃清了界線。
現如今淩氏遭遇瞭如此嚴重的危機,言褚墨下落不明,凌槿夕的身體情況與精神狀態一度很差,唯一能為淩氏奔波的人就只有凌緋寒了。
可惜的是,是個明眼人都看得出,曾經一度風光的淩氏已經走向了窮途末路。
淩氏眼下是一個燙手山芋,能救淩氏於水火之中的放眼整個帝都也找不出幾個,再加上想要親眼看著凌家倒臺的人不在少數,在淩氏還沒真正宣佈破產之前,就已經被外界的輿論宣判了“死亡結局”。
以至於……整個宴會廳裡投向凌緋寒的目光,幾乎都沾染著看笑話的奚落意味。
看著凌緋寒堅定的步履、銳利的眼神,似乎在尋找著什麼人。
殷寧一眼看穿了他的意圖,以一種冷靜且從容的口吻向身側陳述道:
“他是來找你的。”
司衍似乎輕挑了一下眉梢,對殷寧的判斷笑而不語,環在她腰際的手臂沒有移開的打算。
殷寧的目光無聲無息的追尋著凌緋寒的身影,看著他如她預料中的那樣朝著她和司衍走來。
眼下最有可能拯救凌家的人,除了司衍以外,應該沒有其他人了。所以凌緋寒來找司衍,可以說是意料之中。
然而……
殷寧的眸光卻在下一秒微微一晃,眼看著凌緋寒就要來到她和司衍的面前,可他的身影卻在幾步之遙以外倏然轉向了另一邊。
而凌緋寒真正的目標,也就是那慵然佇立在宴會廳另一端的人……竟然是……
閻……獄?!
閻獄的身邊還是一如既往環繞著不同的花枝招展的女人,不過,他那妖孽的容顏卻比環繞在他身邊的女人更扎眼。
看到凌緋寒正“氣勢洶洶”的徑直走向自己,閻獄反而挑起了唇角,示意身側的女伴退到了一旁。
“凌二……”
閻獄才剛張開唇,還未來得及打完招呼,領口就被人猛地一扯,牢牢揪住。
“天啊……!”
周遭瞬間響起一片驚呼聲,女伴驚恐地後退,宴會廳裡的安保人員見狀立刻出動上前,試圖阻止凌緋寒的下一步舉動。
殷寧冷淡地看著這一幕,沒有太多的反應,更沒有半點興趣。
閻獄的身手她是領教過的,練家子出身。別說一個凌緋寒了,就算十個凌緋寒來了,也沒什麼勝算。
不過,閻獄甚至還沒還手,安保人員就已經將他與凌緋寒分開了。
看著被保安攔著的凌緋寒,閻獄唇邊的笑意更甚,更加漫不經心地整理起了被他揪扯過的領口。
“緋寒,你這是什麼意思?”
凌緋寒瞪著他,“閻獄,你做了什麼,你自己心裡清楚!”
“嗯?是我的記憶出現了什麼偏差?還是……?”
閻獄似笑非笑的彎著唇,眸底是不加掩飾的嘲諷。
“我怎麼不明白,你到底都在說些什麼。”
接著,他上前一步,俯身附到了凌緋寒的耳邊:
“你不會想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告訴所有人,你們凌家拉攏不到資金、借不到貸款,馬上就要倒了吧。”
“你……”凌緋寒語塞。
是他衝動了。
今晚查到為難淩氏的幕後黑手之一是閻家以後,他就想也沒想的趕到這裡找閻獄對峙,沒有考慮到這樣做會有什麼後果。
這樣做無疑是告訴所有人,淩氏真的如外界傳言那樣,已經是窮途末路了。
見凌緋寒漲紅了臉也吐不出半個字,閻獄用眼神示意保安鬆開了手。
隨後,他的目光從凌緋寒的臉上移向了不遠處,頗帶玩味的視線在空氣中與那雙幽藍的瞳眸相撞。
“緋寒,你到現在還沒反應過來嗎?從一開始就盯上淩氏的,可不止我一個呢……”
*
深夜。
藍灣區,某別墅。
二樓臥室內。
明淨的鏡子前,殷寧剛取下一隻耳環,自身後湧來的熱度便將她環住了。
接著,另一隻耳環被男人從身後熟練的取下。
殷寧面不改色地盯著鏡子裡的投影,哪怕是落在肩頸處的輕吻也沒能讓她有所波動。
她的音線靜淡如水:
“讓我猜一猜,你和閻獄……是什麼時候開始合作的?”
“或者說,從一開始,你們之間的關係就沒有表面上那麼糟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