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的字跡。
秦潯驟然感到些許呼吸困難，眼眶泛酸，喉嚨也有點哽咽，但控制著沒有流淚。
曾經，他覺得蘇涵臨讓他猶如霧裡看花，現在，霧散了，花沒了，想看清楚也沒轍了。
他沉默地將那瓶藥和賀卡揣進褲兜，接著轉身離開。
今天下午三點有個董事會，秦潯不用猜就知道那些精通吸血的混賬東西會刁難他什麼，今年開年出了太多事......
準確地說，從去年十月、秦唐生日那天，他車禍出事到現在，CURE集團就特麼沒消停過。
但他現在腦子和心都很亂，不想應對那些煞筆玩意兒，連看都不想看。
*
秦潯回到豪車後座，「砰」的一聲關上車門。
鄧飛立刻扭頭殷勤詢問：“秦總，去哪兒？”
秦潯語焉不詳：“清淨的地方。”
啥！？
鄧飛知道他最近正常得很奇葩，愣了幾秒後，鼓起勇氣追問：“具體點呢？”
秦潯依舊語焉不詳：“你看著辦吧。”
“......”草草草草草！
鄧飛不敢瞎猜，但也不敢不開車，便硬著頭皮先把車開出去再說......清淨的地方？帝都有哪些清淨的地方？
秦潯坐在後座假寐，目前服用的偽裝藥丸的副作用還在，失眠尤其嚴重、精神狀態尤其平靜、脾氣突如其來的佛了......
後面倆反常主要是因為蘇涵臨。
過了大概半小時，他彷彿覺得座駕在上山，睜開眼睛看向窗外，一派青蔥幽綠映入眼簾，儘管沒有開窗，但古樸鮮活的風景已經讓他的雙眸嗅到了清爽空氣。
*
下午三點，董事會。
“對不起，你所撥打的使用者不在服務區，請稍後再撥。”
“艹。”
秦詩爆粗結束通話了電話，董事會馬上就開始了，秦潯這個CEO居然玩失蹤。
“小詩，他不來，我們一樣可以開會，不等他了，”秦唐坐在長條會議桌一旁最靠前的座位，催促她儘快入座，“你快進來。”
秦詩坐下後也沒閒著，低頭不停地撥打秦潯的電話，她手裡有兩部手機，另一部手機則不斷給秦潯發微信。
「小潯，你現在在哪兒？我很擔心你啊。」
「你的手機怎麼沒訊號啊？別嚇我。」
「董事會上那群老不死又在逼逼叨叨。」
「你要是看見訊息就給我回個電話。」
「蘇涵臨的下落有眉目了。」
......
如果秦潯只是普通玩失蹤，秦詩不會焦心得煩躁不安，問題是因為蘇涵臨的離開，現在秦潯處在失戀和近似失心瘋狀態。
萬一有個三長兩短怎麼辦？
直到秦唐忽然站在會議桌上首那端，高聲宣佈了一件石破天驚的大事。
“啊？”秦詩抬頭，在眾人的譁然中顯得尤其呆萌，大眼睛無辜地眨了下，“你剛說什麼？”
“我說，如今我在集團佔了百分之三十八的股份，而秦潯只有百分之三十六......集團這半年來頻繁出事，他連董事會都懶得參加，不願意給董事們一個交代，所以，從今天起，我才是CURE集團的CEO，各位沒意見吧？”
“沒有、沒有。”
在幾名長期倚老賣老的董事率先支援後，其他人自然也就跟著附和，反正他們只管坐著數錢，不參與集團經營。
秦詩拍案而起：“我有。”
“小詩，秦潯是的你弟弟，也是我弟弟，我還是你們的大哥呢，CURE始終姓秦，你有意見就憋著，就算秦潯現在就在我面前，他也扭轉不了定局。”秦唐擲地有聲道，目光如錐刺向秦詩。
秦詩：“......”
董事會結束後，秦唐擔任CURE集團新CEO的公告便掛在了官網，此次人事調動令人瞠目結舌，而秦潯則被董事會安排在了......呃......副總裁。
秦詩回到辦公室，腦子裡「嗡嗡嗡」的，沈檸忙遞來一杯暖茶：“詩總，你沒事吧？臉色很不好看。”
她剛要說點什麼，兜裡的手機就響了，是秦潯。
“小潯，你在哪兒？你沒事吧？”秦詩慌張道。
秦潯第一句話便是：“你微信裡說蘇涵臨的下落有眉目了？”
秦詩：“啊？沒有，我以為蘇涵臨這個關鍵詞會讓你即刻回覆呢，結果你現在才打過來。”
秦潯很鎮定：“我在雲外寺，這邊訊號時好時差，不過有WiFi。”
秦詩駭然：“你出家啦？”
“......”秦潯舔了下唇瓣，“不至於，我只是想找個清淨的地方待段時間。”
“哦，幸好幸好，你確實需要在風景秀麗的地方調養一下，”秦詩鬆了口氣，但緊接著又愁雲密佈，“對了，剛剛董事會結束了，有件事我得告訴你......”
“不用告訴我，我看見官網了。”秦潯右手握著手機，左手插在褲兜，低頭踢著小石子。
秦詩：“小潯我想過了，你有三十六的股份，我有八的股份，我賣你三股.......”
“二姐，”秦潯打斷了他，“CEO的位置，就讓大哥坐吧，或許他很有能力呢？讓他表現表現，我現在除了工作，更想好好生活，有個副總裁的閒職很不錯了，責任不大還有錢拿。”
“我懂。”秦詩嘆氣，“但CURE不能沒有你。”
秦潯：“不還有你看著嗎？我比較放心。”
他的語氣有種看破紅塵的淡然，秦詩覺得他真是越來越反常了......她既希望寺廟生活能讓秦潯靜下心來、不再因為蘇涵臨而痛苦......但又害怕秦潯靜心靜過頭直接當和尚......
從秦潯這些天的反常看，「出家」好像很合理，所謂「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秦潯現在就有看破生死的高深莫測氣質，不然早就坐立不安、大發雷霆拆家，沒日沒夜督促手下找蘇涵臨。
她知道秦潯現在也在找蘇涵臨，但找得很佛系......總之，太反常了，反常得耐人尋味、讓親近的、瞭解他的人都害怕。
“那你準備在山上住多久？”秦詩深呼吸口氣。
秦潯：“”
秦詩將手機用力摁在耳邊：“你說什麼？我聽不清。”
秦潯：“”
接著，手機裡傳來忙音：“嘟、嘟、嘟、嘟......”
“艹，垃圾訊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