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棠音暫居在鍾粹宮,她正在正殿裡頭與永璜說著話,永璜年已七歲,這兩年個頭衝的快,雖還年幼卻也像個小大人一般彬彬有禮了。
高棠音笑了笑道:“這陣子你皇阿瑪忙得很,若是得了空自然會考察你的功課的,所以萬不可懈怠了。”
永璜語氣裡頭還透著稚嫩道:“是,兒臣知道了。”
話落,金純兮便領著乳母抱著三阿哥永琛進來,永琛這會兒虎頭虎腦的煞是可愛,一雙圓溜溜的眼珠子亮亮,高棠音幾乎一見就愛憐得不得了。
許是血脈之間的吸引,永璜也忍不住摸了摸永琛的小臉蛋,永琛遂咯咯笑了起來。
金純兮於是笑著道:“既是這般,倒不如讓乳母帶著這哥倆到偏殿去玩鬧,好長時間沒見了合該好好親近些。”
高棠音忙不迭點點頭,便囑咐了乳母一聲,待他們下去後這內殿方才安靜下來。
金純兮遂打量一番這宮殿,笑吟吟道:“方才進來時便覺著這宮殿好生雅緻,那簷下是蘇式彩繪罷,果真不負這鐘靈毓秀,薈萃精華之寓意。”
高棠音挑了挑眉,打趣道:“怎麼,這才入宮連咱們金主子都學會阿諛奉承這一套了?什麼鍾靈毓秀,薈萃精華那也不過旁人賦予的,便說你住的景陽宮,不也說是景仰昭陽之意。”
“不過,雖咱們的宮殿都是暫居的,但福晉這事兒做的也忒有些小家子氣了些。那承乾宮,翊坤宮都是何等好的去處,偏將你安在景陽宮,誰不知那可是紫禁城中最冷清的地方,偏的不得了。”
金純兮自然知道富察氏的意思,因此她渾不在意地啜了口茶,似笑非笑道:“越是這般做,不是越說明心裡頭有些忌憚麼?所以才早早給了這樣一個下馬威。”
“不過,我也不可能一輩子都住在景陽宮吧?”
高棠音撲哧一笑道:“這倒是,所以福晉這盤算要落空了。不過自打明日請安開始,咱們便要改了稱呼的,人家可不再是福晉了,那是金尊玉貴,母儀天下的皇后娘娘。”
金純兮笑了笑道:“福晉冊封皇后那不是名正言順的事兒?不過高姐姐也是有大福氣的,先帝近年來重用姐姐的阿瑪高大人,如今皇上登基了亦是器重的很,姐姐的福氣才是最大的。”
高棠音抿了抿嘴,其實近些天已經有了些風聲傳出來,雖不大確定,但高棠音的位份絕對低不了,這起碼也是一宮主位起,何況她膝下還撫養了大阿哥永璜。
高棠音瞧了她一眼,笑著道:“說起來倒是湊巧的很,我阿瑪上個月給我來信中還提到了你的阿瑪,有時候這緣分便是這般巧。”
金純兮淺淺一笑,遂扯了旁的話茬聊起來。
此時的慈寧宮中,熹妃在弘曆登基後便自然而然成了聖母皇太后,前幾日剛遷居慈寧宮,正巧今日下了朝弘曆便來給額娘請安。
太后淺笑著道:“難為你這片孝心,這陣子額娘知道你忙的不停腳,政務上頭的事額娘插不上嘴,也唯獨在這後宮的事務上頭可搭把手。”
弘曆微微一愣,知道太后是瞧出了弘曆眉宇之間的那一絲憂慮,便道:“兒臣已登基,只這潛邸眾姬妾的位份是該定下了,因此特來詢問額孃的意見。”
“你既登基,富察氏自該為皇后,母儀天下。不過旁的也就罷了,只怕令你苦惱的只側福晉那拉氏,格格高氏和金氏的位份該如何定吧。”太后笑著撥了撥茶蓋子,瞧見弘曆點了點頭。
“那拉氏是皇阿瑪賜給兒臣的側福晉,身份自然是最貴重的,可烏拉那拉氏家族朝中無人。高氏的阿瑪高斌是可堪重用的能臣,但高氏潛邸位份尚且不及那拉氏,兒臣自有些苦惱。”弘曆如實道。
“這前朝事務你尚且遊刃有餘,如今後宮內務你卻犯了難。”太后笑了笑,頗有幾分感慨,“高氏在王府時雖只是格格位份,可如今她阿瑪高斌有多能幹你是看在眼裡的,她的位份自然低不得,何況她膝下尚且撫養著永璜呢。”
“至於那拉氏,你皇阿瑪當年從諸多秀女中選中她為你的側福晉,你心裡應該清楚。那拉氏心性純良,豁達從容,便說她的為人處事你都是認可的。”
“再何況,哀家瞧著那拉氏也不是這般爭高低立下的人,她們二人如何封位你再想想。不過金氏,那可是在你心裡頭佔了些份量的,你如何想?”說到後半句時,太后語氣中明顯帶了幾分打趣。
弘曆微微一愣,耳根子有些泛紅,卻還是頗為認真道:“金氏,她很好,侍奉兒臣也很是用心。再說,她亦是膝下養著永琛,兒臣心裡是準備封她為妃,也不算埋沒了她。”
太后笑了笑,倒是許多年不曾見弘曆有些彆扭的模樣了,可惜她不曾見過金氏,心裡頭倒是有些好奇那是個怎樣的女子。
“哀家瞧著你心裡頭也有了些主意了,這做帝王最要學的是斂字,不論心裡頭有多喜歡也不可太表現出來,對物如此可對人亦如此。”太后斂了嘴角笑意,神情莊重道。
弘曆心中一凜,微微頷首道:“兒臣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