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初八,弘曆正式迎娶側福晉那拉氏。
次日二人一同入宮向皇上請安回來後,眾人都齊聚在正院堂屋,對這位側福晉都頗為好奇,想一睹芳容。
富察氏淺笑了笑道:“諸位妹妹們都來得早,可見是都盼著與側福晉見面的。爺方才叫人遞了信,說是還有一會兒回來,妹妹們都先用些茶點吧。”
半晌,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金純兮抬眸只見著身著一襲青衣旗裝的女子姍姍來遲,端的是極婉約柔和的容貌,規矩也很是齊整,嘴角漾出一抹恬和安然的笑意。
“你初入府,若是對府中有什麼不大熟悉的,隨時都可以來正院尋我。”富察氏和聲道,“往後便都是姐妹了,不必拘束著,只有什麼說什麼便好了,彼此間和睦相處不要生了間隙。”
“是,福晉說的妾身必定銘記於心,不敢忘懷。”那拉氏溫婉道,她微微頷首,打量了眼眾位姬妾心裡頭已有了些計量。
金純兮微微打了個哈欠,從正院出來,她正與高棠音結伴一同走,二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
臨到快分別時,金純兮方才加快了步子回到明瑟院,一會去便解了披風,人才坐一會兒便見著蟬衣手中拿了個長長的錦盒進來。
她笑著道:“倒是可巧,方才粹純院裡的下人親自送過來的,說是側福晉的回禮,每個院都有的。”
那拉氏昨日入府,各院便都有禮相送,這禮尚往來自然是有來有回的。
只見開啟來是一支精緻小巧的簪子,上頭的花樣是蘭花的,活靈活現的倒像是真的一般。難得的是這簪子上頭還用簪花小楷字刻了一個“純”。
金純兮笑了笑道:“這倒是瞧著用心的,想來是未入府前便精心準備了的。”
“那是,每個院都有相送的又是獨一無二的東西,自然費了些心思。”連翹笑著道,“格格這邊是蘭花,想來左不過都是些花紋式樣罷了。”
金純兮剛點了點頭,忽然沒由來的一陣噁心,她臉色一變趕忙捂著嘴乾嘔了幾下,嚇得連翹和蟬衣都有些慌張,連翹更是叫嚷著去請府醫來。
府醫是緊趕慢趕過來,本就是雪天路滑,但得知是明瑟院來請的,自然半分都不敢耽擱。
金純兮稍稍平復了些,這幾日有些嗜睡,如今又覺著噁心,八九不離十便是有身孕了。
她心裡頭突突的,彷彿有些驚喜,卻又有些茫然失措。
待府醫替她診脈後滿臉笑意地恭維道:“恭喜格格,賀喜格格,您已經有了一月有餘的身孕了。”
連翹和蟬衣俱是一臉驚喜的模樣,尤其是連翹,笑逐顏開道:“果真如此,若是這般奴婢們便快些去稟報爺和福晉,這是大好事兒啊……”
相比較他們這般激動,金純兮的手輕輕搭在小腹上,對於這裡孕育了一個新的生命自然是覺著萬分激動的,片刻她緩和了語氣道:“這件事兒,我希望您先不要聲張出去,旁人問起便說是照常請平安脈的。”
府醫愣了愣,對這樣的要求只得點了點頭,金純兮輕輕示意,蟬衣忙將一個荷包塞到府醫手上,府醫笑意愈盛地也就收下了。
“方才是奴婢莽撞了,高興的有些過了頭。格格有孕,還不是胎穩的時候自然不好大張旗鼓地聲張,這時候低調些還是好的。”連翹方才後知後覺道,她輕輕舒了口氣。
蟬衣也是滿臉喜意,又不由得有些擔憂,“只是這府醫倒不知嘴巴是否嚴,到時候還是給聲張出去了就不好了。”
“那便晚上告訴爺,我原也不是想要藏著掖著的,到時候反倒讓旁人覺著有鬼。”金純兮這般打定主意道。
只是這計劃到底落了空,弘曆晚上回來回了書房,金純兮這邊等的燭火都熄了,那大豬蹄子倒是不走尋常路還是過來了。
“爺,爺來了?”她睡得有些迷迷糊糊的,人堪堪坐起身來,一陣細密的吻便落在額頭上。
金純兮瞬間清醒了一大半,忙推開他的手,忽然想起這事兒便道:“爺,妾身有件事兒想要告訴您。”
弘曆煞是認真地盯著她,親暱道:“何事?”
金純兮湊在他耳邊溫聲軟語說著,弘曆愣了愣,一時不敢置信地呼吸都窒了幾秒,方才失笑道:“你說的,可,可是真的?”
金純兮笑了笑,弘曆方才反應過來,他驚喜地將金純兮抱在懷裡頭,一陣香甜氣息撲面襲來,他忽然想起了什麼又鬆開她來。
“快,快來人。明瑟院中的瓷枕太硬實了,要讓將這換成軟枕,還有這炭火爺覺著有些冷了 ,若是凍著了可怎麼辦。這時候窗戶怎麼還沒關實啊,下人怎麼做事的?”
弘曆立刻變得有些絮絮叨叨的,只是那邊鴉雀無聲無人回應。
“爺,爺,您正常些。”金純兮頗為無奈地扯了扯他的衣角,柔聲道,“這都半夜了,外頭一片漆黑,有什麼事兒明日再說。”
弘曆也是有些激動過頭了,他笑了笑道:“你說的是。這陣子就好好休息,不許再像從前那般胡鬧,要長點心了。”
“妾身知道的。只是妾身有個不情之請。”金純兮忽然斂了笑意,鄭重其事道,“之前郭氏之事,妾身實在後怕。如今有身孕之事只有妾身和身邊的連翹,蟬衣和府醫知道,現下爺也知道了,妾身想先過這頭三個月,待胎穩了些再透出風聲。”
弘曆微微一怔,神情也變得凝重起來。半晌,他點點頭沉著道:“你思慮的有理,既如此爺打允你,至於府醫那邊你不必擔憂,這事兒不會走漏風聲的。”
“是,多謝爺體恤。”金純兮柔聲道,終於一顆心慢慢落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