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言重了。”金純兮微微一笑道，“這柄團扇是今歲宮中的節禮一同賞賜下來的，若非是好東西又怎能配得上妹妹呢？”

話是這樣說，金純兮在挑禮物時一貫秉承著不偏不倚的原則，是以送瓜爾佳氏的和秦氏的都是團扇，無非是團扇繡面的花色不一般，不過都是極好的兆頭。

這樣既盡了心意，也不落人口舌。不顯得過分熱絡，也不冷淡。

瓜爾佳氏嘴角含了一縷明媚的笑容，眼瞧著時候不早了，二人便相攜同去。

今兒富察氏還在裡頭梳妝，尚未出來。倒是蘇格格嘴角含了幾分似是而非的笑意，瞧著秦格格道：“秦妹妹昨兒侍奉了爺，瞧著這滿面的好氣色，果真是恩寵養人的很。”

秦格格到底堪堪入府，臉皮子薄的很，聽了這話面上羞紅了一大半，瞧著頗為羞澀。

蘇格格勾了勾嘴角，瞧著秦氏這樣子倒與珂里葉特格格有幾分像。若是論容貌，秦氏未必能比得上珂里葉特氏，可偏偏後者也是個木訥老實人，素日裡安安靜靜當擺設，被人作踐了苦也只能自己咽。

這府裡，若是自己不爭，早早晚晚會被人遺忘到角落裡。說著是主子可是活著連下人都不如的日子，今兒缺衣服明兒缺吃食，稍微有些臉面的下人都不放在眼裡。

“秦妹妹臉皮子薄，蘇姐姐就莫要打趣她了。”高棠音笑了笑，端起茶盞啜了口，“如今天兒愈發熱了，今日早膳我便有些茶飯不思的。這午膳若是沒些清涼爽口的吃食，怕是都沒什麼用的心思。”

靜福晉也笑著插了句嘴道：“莫說高妹妹了，便說永璜那孩子雖年幼的很，可到了日頭高的時候，也很是饞冷食。”

“昨兒吃冰酪時給他嚐了嘴，莫看他人小卻也鬧著乳母再多喂幾口，鬧得我頭疼。”

“可偏偏這會子還沒到用冰的時候，不然苦了咱們便也罷了，無論如何也不能苦了永璜去。”高棠音笑吟吟一陣。

忽見著富察氏出來，眾人忙起身行禮問安，富察氏擺了擺手。

“裡頭便聽見你們聊的熱鬧。近來天是愈發熱了些，難為諸位妹妹們每日來請安了，可是老祖宗的規矩不可廢。昨兒我已經吩咐膳房做些渴水，午膳時候隨著吃食一同送到妹妹們的院裡去。”富察氏和聲道，“只是也沒貪涼，這冷的吃多了終究對身子不大好。”

高棠音眸色一亮，笑著道：“要麼說福晉最心疼咱們，日日都惦記著府中姐妹。妾身便先謝過福晉用心了。”

金純兮亦笑了笑，人還坐在這兒腦子裡頭已經盡是楊梅渴水，香糖渴水，五味渴水……這時候雖然不比現代事事便利，可是花樣是不少的。

便說這夏日飲品五花八門的，只有你不知道的卻沒有四阿哥府的膳房做不出來的。

富察氏看了眼秦格格，溫和道：“昨夜是秦妹妹侍寢，今早爺本是體恤你讓你好生休息就不必來請安了，偏你還這般乖巧懂事的很。”

秦格格輕笑了笑，語氣柔柔道：“給福晉請安是規矩，妾身不敢忘。”

“秦妹妹人生得秀氣，這說話也是溫溫柔柔的，又知道規矩，難怪爺喜歡。”蘇格格打著扇子慢悠悠道，忽瞥了眼打扮嬌俏的瓜爾佳格格，眼珠子轉了轉道，“瓜爾佳妹妹今兒怎麼一言不發，可是對咱們說的不大滿意？”

瓜爾佳氏驟然被提及，她抬眸輕笑了笑道：“蘇姐姐真是折煞妹妹了，妹妹豈敢。只是聽著福晉和姐姐們說話覺得神清氣爽，一時聽得入神了才沒說話。”

“昨兒是秦妹妹侍寢，今兒必定是瓜爾佳妹妹了，晚些時候你也好生做著準備。”富察氏貼心囑咐道，“如今咱們都是一院子姐妹，往後要互敬互愛，莫要為著些雞毛蒜皮小事爭執不休，傷了彼此和氣就不好了。”

“福晉說的是，妾身們自當如此。”蘇格格笑了笑。

待請安散了後，富察氏目送著眾人離開。她斂了嘴角笑意，淡聲道：“都是當面一套背後一套的罷了，陳氏死了之後蘇氏倒是學乖了些，可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罷了，原也沒指望著她如何，只要不惹出亂子便是。”

“這些日子福晉處理些府中事愈發得心應手，爺也瞧著很是體貼您。昨兒從宮裡回來便是來了咱們正院與福晉說話，眼看著日子愈發和和美美，您也該再添個小阿哥才是。”凌霄在一旁笑著道。

富察氏悠悠嘆了聲，“哪裡是這般容易的事？可我總歸是這四阿哥府的嫡福晉，綿延子嗣，生下嫡子亦是我的職責。只是我冷眼瞧著，府裡這些人裡頭靜福晉是個不可小覷的要好好仔細著，金氏和高氏未必就是個能讓人小瞧的。”

“金格格如今性子可收斂了很多，請安的時候也不大說話大都時候都是笑笑。爺雖然寵愛她，可她到底出身不夠好。高格格就更不用說了，只是個漢軍旗出身，怕是……”凌霄疑道，愈發覺著二人不足為懼。

富察氏瞥了她一眼，“靜福晉出身滿洲上三旗包衣，金氏也是滿洲上三旗包衣，她的兄長如今也在朝為官，高氏的阿瑪亦是如此。前朝後宮一向緊密聯絡，若是她們的家人有些能耐，她們自也跟著享福。”

“可是你說的是。咱們府裡頭抬舉了一個包衣出身的側福晉就斷然不會有第二位了。”

“那福晉的意思是瓜爾佳格格？”凌霄又問道。

富察氏輕搖了搖頭，“她出身也算不上好，若是有這個意思，額娘也不會將人送來做格格。何況，我瞧著她性子有些張揚了，也不夠穩重內斂。倒是秦氏，瞧著又過於內秀了些。不過瓜爾佳氏始終是額娘頗為中意的人，否則我也不會一開始就讓人收拾嘉禧院給她住了。”

宮裡頭的熹妃娘娘極少插手四阿哥後院這些妾室格格人選，可原就覺著爺府裡頭滿軍旗的人少，這才送了瓜爾佳氏來，瓜爾佳氏人伶俐，又會討熹妃的歡心，這才與秦氏一起被指了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