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3章 因果

邱建民與大兒子邱悟和二兒子邱江一起,將臥在沙灘上的邱索解開繩子,搬掉木梯和石頭,再合力將他扶了起來。

邱悟蹲下身子,邱江與邱建民一起將邱索放到了他的背上。

雖然太陽昇起來了,可此時的邱索,仍然冷得直打哆嗦。

他趴在邱悟的背上,感受著這個堂兄弟傳遞給他的體溫,溼漉漉的衣服也打溼了邱悟的背部。

邱悟揹著邱索站起身來,感受到了邱索的身體正篩糖般顫抖著,知道他一定很冷,得儘快送他回去。

於是加快了步伐,邱建民緊跟其後。

邱江原本要跟著的,突然想起了什麼,便轉身回到河邊的沙灘上,去尋找之前柳氏的那把菜刀。

很快,邱索被揹回來了。

邱建民的妻子汪氏早在邱索家的堂屋前,擺放著一個火盆。

在她的指揮下,邱悟揹著邱索跨過了這個火盆,寓示著要去掉這一身的晦氣。

到了家裡,汪氏端過來一盆熱水,先擦掉了邱索滿臉的沙子,再給他好好洗了一把臉。

又給邱索找來一身乾淨的衣服。

然後轉身出去,交代邱悟用熱水給邱索擦一下身子。

無錯書吧

邱悟關上了房門,脫掉邱索身上的溼衣服,與邱建民一起用熱水給邱索全身都擦了一遍。

穿上乾衣服,邱索頓時感覺一點也不冷了,體力也正在一點一點恢復。

邱悟讓他乾脆進房間休息,捂著被子先睡一覺再說。

但邱索擺了擺手。

他明顯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恢復得很快。

一段時間後,他終於感覺自己緩過來了,能站起身來。

嘗試著用手支撐了一下,果然站了起來,並不很吃力。

看來,這具身體倒也結實。

門外,傳來了敲門聲。

邱悟起身開門,原來是他母親汪氏給邱索端來了一碗薑糖水,讓邱索儘快喝下。

除了汪氏,門口還站滿了其他人。

但在邱建民的阻攔下,那些人都沒有進屋,只在門外看著。

邱索感激地看著為了他忙前忙後的這一家三人,沒有接水,而是撲通一聲朝著三人跪了下去:

“大伯,大伯孃,悟哥,邱索無以為報,只能給你們磕頭了。”

說完,一個頭磕到了地上。

邱建民一把將邱索扶了起來,而汪氏的臉上,眼淚竟瞬間溢位。

這孩子,真的太難了。

邱建民一邊扶邱索一邊說道:“孩子,你受苦了,咱是一家人,不興這個。是大伯沒用,想保你,卻保不下來。現在好了,總算活下來了,後面的日子還很長,你一定要保重身體。”

汪氏抹著眼淚,說道:“孩子,你不用這樣,是邱佳義一家一定要置你於死地,我本來要去跟他們去拼命的,但你大伯說得對,他家勢大,咱鬥不過他。”

“俗話說得好,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孩子,都過去了,別想得太多,以後,就沒事了。”

邱索點了點頭,看向邱悟說道:“悟哥,我還想麻煩你一件事,請你趕快去將我孃親接回來。”

邱悟一邊起身一邊勸邱索道:“好的!……邱索,能活著就不錯了,千萬不要去想什麼復仇之類的事,我們是鬥不過人家的,那樣只能反而害了你自己。”

邱索臉上露出苦笑,道:“謝謝悟哥提醒,放心吧,我心中有數的。”

邱悟去邱佳義家裡要人去了,邱索接過大伯孃手裡的薑糖水,一口飲下。

薑糖水又辣又甜,喝到肚子裡暖暖的。

……

沒有多久,柳氏神情呆滯地跟著邱悟回來了,手裡沒有了菜刀,臉上有被人打過的巴掌印。

看到邱索和其他人,她沒有一點表情,而是徑直走進了自己的房間,矇頭大睡。

屋外那些人一個一個擠了進來,看似是關心邱索,實則大都是好奇邱索是不是真的見到了閻王爺。

還有人問他有沒有過奈何橋,有沒有讓他喝孟婆湯……

帝都大學畢業,又是特種兵兵王的邱索,應付這些人,沒有任何問題:

“我運氣好,只看到了黑白無常和閻王爺。當時黑白無常拖著我前往奈何橋,卻剛好遇到了前來巡視的閻王爺,閻王爺知道我是被冤枉的,就讓我回來了。”

邱索瞎編的這一番話,竟沒有一人表示懷疑,相反,他們一個個都震驚不已。

立即有人問道:“你不是說,如果再將你沉河處死,所有在場的人都會遭到報應嗎?”

邱索低頭沉思一會,抬頭說道:“閻王爺還跟我說了很多話,但說了一些什麼我不能告訴你們。”

這下,在場之人抓耳撓腮,一個個開動腦筋,都想從邱索的嘴裡套出話來。

“閻王爺長什麼樣子?”

“黑白無常是什麼樣子?”

“閻王爺是不是知道你是怎麼被冤枉的?”

“閻王爺有沒有傳授你一些上天入地的法術?”

如此等等。

可邱索只是看著他們,不搖頭,也不點頭,且什麼都不肯說。

原主本就是一個非常木訥的人,平時很少跟人說話。

眾人見問不出什麼來,感到很是無趣,漸漸地就散了。

好不容易等到所有人都散了,邱建民一家人見邱索已沒什麼大礙,交代了邱索幾句話之後,也離開了。

他們還有很多農活要幹,不能一直守著邱索。

……

吃瓜群眾走了,邱索開始整理原主的一些記憶。

柳氏與邱索母子二人能活到現在,是靠著堂伯邱建民一家照顧,還有邱索的三個姑姑不時給予一些救濟才挺過來的。

邱建民一家人,也是這村上唯一一家真正對邱索母子有同情心的人。

當然,這個年代,家家戶戶都過得艱難,邱建章死後,他家的兩畝良田也一直由邱建民種了,他照顧這對母子也是應該的。

雖然柳氏這瘋婆娘身上常年都帶著菜刀,渾身又髒又臭,正常人見到她都很害怕。

但這麼多年過去了,除了邱佳義的二兒子邱匯耀捱過她一刀,就沒有再傷害過其他人。

而那次,柳氏就差一點被活活打死,是邱建民帶著他的兄弟們拼了命才將柳氏救了下來。

令人奇怪的是,柳氏沒有孃家人,鄉親們只知道,是邱建章的三姐邱慧蘭和三姐夫董子平給他張羅的。

當時,柳氏還是一個知書識禮的絕色美人,人們只知道她姓柳,不知她是哪裡人,卻能看得出來,這個柳氏一定來自大戶人家。

鄉鄰們怎麼也想不明白,這麼好的媳婦怎麼會看上那個老實巴交的邱建章呢?

於是就有了各種猜測,有人說柳氏的孃家可能是犯了大事,被滿門抄斬,她是逃出來的。

也有人猜測,這柳氏可能是被人拐賣到青樓,柳氏聰明,趁人不注意,逃出來了,剛好被跑船的董子平給救了,為感謝董子平的救命之恩,願意聽從董子平的安排,嫁給了他的妻弟……

柳氏與邱建章婚後不到三年,也就是邱索兩歲之時,他們家多年空置的牛欄裡突然來了一頭牛。

後來,失主找上門來,一口咬定是邱建章偷了他家的耕牛。

那失主遠隔大林村有三十里地,牛是不可能自己跑過來的,新任族長邱佳義與族人商議之後,就對邱建章進行了沉河處死。

可三年後,一個專門偷盜別人耕牛的盜賊被人抓到了,他供出來說,邱建章家的那頭耕牛就是他夥同別人偷過來的。

當時他與一個同夥一起偷了牛,被人追趕過來了,見無法脫身,他的夥伴就建議將牛關到邱建章家那空置的牛欄裡,沒想到,邱建章給他們頂了罪。

……

過了約半個時辰,家裡也沒有其他人了,邱索這才關上門,站起身來,活動了一下手腳,然後來到了母親柳氏的房間,想看看這個瘋了的母親。

令他十分意外的是,柳氏早已坐在床邊,身上還換上了一身乾淨的衣服。

見到邱索,她一把將邱索抱進了懷裡,強行抑制住自己的哭聲,卻淚如雨下。

邱索大驚,難道孃的瘋病突然好了?

“娘,你的病好了?”

柳氏沒說話,而是去關上房門,轉過身來,直接拉著邱索的手,一起坐到床沿之上:

“兒子,娘本來就沒病,從來就沒有真正瘋過,但娘為了自保,只能一直裝瘋。”

“啊!?——”邱索聞言驚呼。

柳氏神情嚴肅而又凝重,繼續說道:

“本來,娘想等到你十八歲成年之後,一些事情才能跟你說的,但今天的事告訴我,等不及了,也不能等了。”

邱索轉而心中狂喜,原先還擔心著原主有個患了瘋病的老孃,一些事不好實施。

現在發現,原主的娘竟然一直都是裝瘋,那他就可以放開手腳大幹一場了。

“娘,有什麼事,你說吧,兒子長大了,雖然沒什麼本事,但有些事情兒子知道了,可能比不知道好些。”

原本邱索打算告訴母親,他有本事了,能保護孃親了,他還要為原主報仇。

但他知道,說什麼不重要,做什麼才更重要,況且就算那樣說了,也沒什麼實際意義。

再說,他要保護好自己和這個可憐的母親,還要替原主報仇,就必須以原主過去的生存狀態矇蔽別人,他才有更多成功的機會。

“兒子,你不小了,有些話我就跟你直說了,嗚嗚……你爹爹,你爹爹建章,是,是被我害死的,嗚嗚嗚……”

說到這裡,柳氏已經泣不成聲了。

邱索聞言,不可置信地看著母親問道:

“娘,你不是沒病嗎?怎麼又說這樣的瘋話?我聽說,爹爹是被人冤枉偷了耕牛,沉河淹死的,怎麼就是你害死的呢?”

聽邱索這樣一說,只見柳氏強行控制住自己的情緒,抬頭望著房頂,哽咽著說道:

“當年,邱佳義的二兒子邱匯耀,覬覦為孃的美色,多次強迫我與他交好,但都被我拒絕了。”

“後來,他又威脅我,如若不從,他們就會對你父親下手。我當時太蠢了,只知道必須堅守婦道,根本就沒有理會,也沒有告訴你父親,而且,還給了邱匯耀一個耳光。沒想到,一個月後,你父親就出事了。”

“這事,一定是邱匯耀夥同別人故意設計害死了你爹,你爹死後,邱匯耀就不斷過來糾纏我。為了自保,我只能裝瘋,還搞得自己滿身惡臭,每天身上帶著一把菜刀。”

“本來,我打定了主意,要一刀結果了邱匯耀,替你爹爹報仇的,但你當時還只有兩歲,我實在捨不得你,就只能一直裝瘋,躲避邱匯耀。”

“有一次,邱匯耀想試探我是不是真瘋了,對我用強,我一菜刀就朝著他的腦袋劈了過去,可惜被他躲開了,只砍中了他的肩膀。但那次,為娘也被他們打得差點死去。”

“所以,兒子,你爹的死,與為娘脫不了干係,說是為娘害死的也不為過。”

“娘知道,你的心裡也一直恨著邱佳義一家,從小你就偷偷在家裡練武,估計是被邱佳義家裡的人偶然知道了,怕你以後找他們的麻煩,又想要對你下手。”

“所謂青苗,可能是他們故意設的局,也可能是你巧合遇上了這麼個事,他們剛好可以趁機除掉你。”

“所以為娘今天將這些事告訴你,是讓你自己以後一定要小心這幫狼心狗肺的東西。”

邱索明白了,一切皆有因果,這世上本就沒有那麼多的巧合。

原主所謂的練武,不過是瞎練,沒有師傅教,也就是夜裡每天打打拳,踢踢腳之類的。

除了母親柳氏,就只有大伯邱建民見到過一次,不過大伯也從來沒有跟別人說過。

沒想到,武藝並沒有練出什麼名堂,卻丟了性命。

邱佳義一家,真是頭頂生瘡,腳底流膿——壞透了。

他既然穿越過來了,接替了原主的身體,也繼承了原主的情感,那他就有義務為原主一家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