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樸被押下去之後，駱養性看著眾人問道:“諸位總兵，何時能發兵解松山之圍，救出洪督師他們啊。”

被兩道聖旨震懾住的總兵們也不敢再放肆。

馬紹愉站出來回答道:“欽差大人，不是我們不發兵救援，實在是力不從心啊，錦州兵敗損失慘重，各位總兵收攏殘兵於塔山、杏山不過步騎五萬餘人。據城而守還可以，無法出城和建奴野戰啊，洪督師被圍日久，恐怕....恐怕...”。

講到此處馬紹愉也不敢再言語。

“恐怕什麼？錦衣衛傳來訊息，洪督師雖然被圍於松山，但是建奴久攻不下。只要各位總兵即刻進兵牽制建奴主力，督師便可趁勢突圍。到時候本指揮使和諸位便都可以向聖上交差了。”

“至於你說的不能和建奴野戰？本指揮使在京師時常聽聖上誇讚。洪督師數次為吳總兵請功，說朝廷耗費巨資打造的關寧鐵騎與建奴野戰不落下風。”說著看向寧遠總兵吳三桂。

看到躲不過去的吳三桂便上前說道:“末將與關寧鐵騎定不辱使命。”

“只是連番戰事夜不收損失嚴重，沒有夜不收大軍如同睜眼瞎一般無法與建奴作戰。”

聽到吳三桂的話其他總兵也紛紛附和表示步騎損失是小事，夜不收損失是大事，大軍失去向導不敢冒進。

看到給自己出難題的總兵，駱養性大手一揮道:“劉百戶！”

“末將在。”聽到指揮使點自己名字的劉忙便知道自己要做什麼了。

“你親率緹騎，為大軍耳目！待回京之後本官定為你向聖上請功。”心裡滴血的駱養性說道。

劉忙是他的心腹也是錦衣衛裡緹騎百戶裡的佼佼者，要不是萬不得已實在不想讓他出戰。

見駱養性連自己的心腹緹騎都派出了，眾人再也沒有理由推辭，紛紛趕回駐地調動兵馬，於三日之後出塔山、杏山牽制建奴主力。讓松山的洪承疇趁機突圍。

而負責傳遞訊息的任務也落在錦衣衛身上，畢竟松山被圍的像鐵桶一般，別人實在無能為力。錦衣衛也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啟用了天啟年間的暗子才得以成功。

深夜松山城外，漢軍鑲藍旗都統李國翰副將李斯銘偷偷來到城下，正是錦衣衛暗線。

“布穀，布穀”發出暗號之後，城牆之上放下吊籃，李斯銘一襲黑衣蒙面，進入松山城內，幾十年的建奴生活讓他異常謹慎。

天啟元年李斯銘奉命跟隨李繼學投降後金，後來成為李繼學之子李國翰心腹副將。

這二十多年來，李斯銘見證了大明在遼東局勢上一敗再敗。

本來洪承疇親率大軍馳援松錦，皇太極見形勢危急，不顧病危親征。讓他看到大明勝利的希望。哪知明軍各路總兵心懷鬼胎致使大軍土崩瓦解，而自己再無迴歸大明的希望。

就在昨天夜裡，李斯銘自己的營帳裡突然收到一封書信，上面是錦衣衛特殊的記號，二十多年裡錦衣衛聯絡自己的次數屈指可數。如今大明兵敗啟用自己的意圖可想而知。

李斯銘開啟書信內容很簡短:“要他想辦法，進入被重重圍困的松山城聯絡洪承疇。”

李斯銘看著書信雙目出神，隨即寫下幾個大字回信:“願為大明效死！”。

這麼多年自己在遼東活的人不人鬼不鬼，錦衣衛指揮使都不知道換了多少個了。

每次出戰李斯銘見到漢軍八旗，屠殺百姓更甚於滿蒙八旗。不止一次在內心告訴自己:“大明完了，很多如同自己奉命潛伏的人隨著時間推移都真的變節，自己好好當個副將就可以了。”

然而看到錦衣衛的書信之後，李斯銘還是忍不住老淚縱橫。

“還有人沒忘記自己，還有人記得自己是大明的將佐。自己要死也要身為大明錦衣衛而死”。

松山城內密室之中，滿臉滄桑的洪承疇屏退了左右，整個密室當中只留曹變蛟、王廷臣、邱民仰幾人。

“見過洪督師，末將錦衣衛百戶李斯銘。”露出真面目的李斯銘激動的看向眾人，這一幕自己曾無數次夢見過。

“李百戶，快快請起。委身於虜，百戶忠義，聖上若知定然欣慰。”洪承疇趕忙上前扶起。一旁的總兵曹變蛟等人也是非常欽佩。

“各位大人。時間緊急，我們長話短說。聖上已知曉遼東形勢危急，特派指揮使駱養性大人親至塔山、杏山傳旨督軍。大同總兵王樸被問罪，監軍張若麒已被指揮使大人祭旗。”

“三日之後大軍出塔、杏山牽制清軍主力。屆時便是各位大人突圍的最後機會了。”李斯銘一口氣將計劃和盤托出。

聽到計劃的王廷臣、邱民仰露出久違的笑容，終於可以離開這個鬼地方了。

洪承疇一臉悲慼的說道:“臣愧對聖上，大軍兵敗微臣有何面目再見皇上！”

“洪督師，兵敗之責不在大人。”說著李斯銘拿出密旨:“薊遼總督洪承疇、總兵曹變蛟、王廷臣、邱民仰接旨。”

一聽皇上有聖旨，眾人當即就要下跪接旨。李斯銘連忙阻止眾人:“陛下口諭，此乃密旨，各位不必行大禮，便宜行事即刻。”

說罷將密旨交給洪督師，洪承疇顫抖著雙手開啟密旨:“洪愛卿之苦，朕心知，每每想到此事朕夜不能寐。大軍兵敗錦州，非松山諸位之過，朕赦爾等無罪。建奴猖狂，非愛卿不能抵擋。望諸位愛卿留得有用之身報效朝廷，切莫輕言放棄。”

“朕雖以遣使督促各總兵進軍以解松山之圍，不知有無大用。諸位還要依靠自己。松山守城副將夏成德暗通建奴可以為誘餌。”

“陛下.......”

看完密旨的洪承疇再也站立不住，當即痛哭流涕向南跪倒在地不斷叩首。

“洪督師，這是松山外圍清軍大致佈防圖，皇太極親征，漢軍八旗除了攻城之時大部分時間都被安排在外圍。你可根據形勢選擇一處突圍。”李斯銘拿出簡陋的佈防圖說道，詳細的佈防他也沒有辦法搞到。

“辛苦李百戶了，洪某定然不忘將軍今日恩情。”穩定心神的洪承疇說道。

“曹變蛟、王廷臣聽命！”

“末將在！”

“明日跟隨我這麼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