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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衣櫃

對著這麼幹淨整潔的男大臥室,羿玉一開始有點不知道從哪裡入手,但是總不能一直傻站著,誰知道康寧的父母什麼時候會回家。

隨時會被發現的緊迫感終於推動了羿玉,他走到窗前的書桌旁,略過一眼就能看清的桌面,坐在椅子上,拉開了書桌下的兩個抽屜。

如果說臥室裡看起來很整潔有可能是康寧媽媽的功勞,那麼分門別類歸納物品的抽屜就能看出康寧本人的作風。

他或許有點強迫症,一類東西必須放在一起,大概也有點潔癖,因為就見抽屜裡的物件摸起來都乾乾淨淨,沒有久放的灰塵感。

羿玉拿起一小摞筆記本,一本一本地翻看,最上面的是一些日程表,大到一年,小到一天,康寧將自己安排得明明白白。

但他絕對沒有預見到自己的死亡。

想到這裡,羿玉動作微頓,他搖了搖頭,收攏分散的思緒。

得知康寧的這個小習慣其實很有用,至少便於羿玉分辨康寧跟蹤他究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然而最近的一張日程表還是暑假期間的,顯然開學之後,康寧大部分時間都住在學校裡,很多東西也放在學校裡。

羿玉也不氣餒,將厚厚幾個活頁本的日程表粗略看了一遍,然後放到一邊,拿起最下方的本子。

這是一本手繪本,畫著雜七雜八的東西,每一張手繪的右下角都有備註,比如小區裡的流浪貓、一塊長得很奇怪的石頭、一家三口旅遊時看到的美景……

羿玉看著一張張的手繪,心情很複雜。

以往總是很模糊的身影在此刻清晰了許多,康寧是個內心世界很豐富的人,甚至稱得上是心腸柔軟,從他的手繪里完全看得出來。

這樣的康寧卻能拍出滿含著不堪慾望的跟蹤照片。

羿玉翻頁的動作一停,神情微變。

這一張手繪很奇怪。

比起那些溫馨柔軟畫風的手繪,這一頁顯得畫風迥異,大片深色的背景,扭曲的線條和旋渦,顯得有些邪惡。

右下方的備註是“一個夢”。

羿玉翻遍了手繪本,只有這一張手繪是這種畫風,他拿出手機拍下了這張照片,將本子按照原本的順序放好,然後放回抽屜裡。

合上抽屜之後,羿玉翻了一下書櫃上的書,沒怎麼看內容,主要是想看看有沒有夾在裡面的東西,很遺憾,裡面頂多有張書籤。

所有紙質的東西幾乎翻了個遍,羿玉將最後一本書放回書櫃裡,想了想,走到衣櫃旁,開始翻兜。

最裡面的衣櫃是頂天立地的大衣櫃,裡面放著的都是冬天的大衣和長款羽絨服,裡面空了一些位置,應該是被康寧帶到學校裡的那部分。

羿玉在一件黑色羽絨服的口袋裡摸到了不一樣的東西,方方正正的,很薄的一片,手感很是熟悉。

他眼睛一亮,正要把東西掏出來,忽而感覺後背被人推了一下。

那一下推得很重,羿玉整個人都栽進了衣櫃裡,額頭正好撞到了裡側的木板,他心道糟糕,卻什麼都來不及做,只覺眼前一黑,下一瞬便失去了意識。

·

羿玉是被一陣細細的哭聲驚醒的。

睜開眼卻仍是一片漆黑,身體陷在柔軟的衣物裡,他呆了呆,昏倒前的記憶漸漸清晰,額頭上的悶痛愈發明顯。

他想起來了。

他是在康寧的房間裡。

那外面的哭聲是……

是女人的哭聲,壓得很低,一聲聲落在耳邊直讓人聽得心裡發酸,立刻就能共情。

羿玉反應過來,應該是康寧的媽媽。

他不敢亂動,手指慢慢挪到口袋裡掏出手機,一看時間,已經過去三四個小時了,外面天肯定都黑了。

羿玉按滅手機螢幕,忽然想到什麼,又開啟手機,關閉了所有的鬧鐘,開啟靜音模式。

衣櫃外的哭聲持續了很久,羿玉縮在衣櫃裡,身前身後都是康寧的衣服,好在這個衣櫃衣櫃足夠大,他坐在裡面伸得開腿。

唯一讓羿玉習慣不了的是味道。

衣櫃裡滿是陌生的味道,不像是洗衣液或者香水,而是獨屬於某一個人的味道。

聯絡到這些衣服的主人,答案呼之欲出。

康寧的味道。

羿玉閉上眼睛,靠在一件羽絨服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摸著腕間的佛珠,這是從道觀佛寺回來之後養成的小習慣,一有些不安忐忑,羿玉就想確認一下佛珠還在不在。

更別提他之所以暈倒在衣櫃裡是被“人”推了一下,而且這“人”還貼心地把他塞進衣櫃裡,沒讓康寧媽媽剛走進康寧房間時就發現有陌生人闖入。

隨著時間的流逝,佛珠的效果在逐步減弱。

女人的哭聲漸漸變弱,房門“啪嗒”一聲被人開啟,一道腳步聲走了進來,停在衣櫃幾步外。

“阿琴,喝點水吧。”

說話的人應該是康寧的爸爸,他進來之後康寧媽媽的哭聲又有些收不住,過了一會兒才控制下來。

“我今天下午……去辦了死亡證明。”康寧媽媽聲音如同泣血,“死亡證明啊……阿寧真的死了……”

羿玉微怔,原來康寧媽媽下午回來找東西是為了去辦康寧的死亡證明。

康寧爸爸沒有說話,康寧媽媽也沒有,隔著衣櫃隱隱傳來的只有不甚清晰的啜泣聲。

過了好一會兒,康寧媽媽問道:“警察那邊怎麼說,案子有進展了嗎?”

“……老樣子。”康寧爸爸嘆了口氣,“現在沒有什麼有力的線索,紀隊長說他們只能用耗時耗力的笨方法去排查。”

康寧媽媽沉默了一會兒,又道:“你說……會不會是照片裡的男孩,阿寧那樣對他,他會不會發現了什麼,然後……”

“紀隊長已經排除他的嫌疑了,事發的時候他在圖書館,而且完全不知情。”康寧爸爸道,“他也是受害者,是阿寧對不起人家。”

他們說的,好像是羿玉。

不過羿玉也是才知道警方曾經懷疑過他,並且排除了他的嫌疑。

康寧媽媽哽咽不已:“那會是誰呢……究竟是誰殺了我們的兒子,阿寧他不是惹是生非的人啊!”

康寧爸爸語氣很沉:“殺人犯又不會考慮這個,那都是心理變態,根本不是正常人。”

“阿寧……兒子……”

直到十一點左右,康寧的爸爸媽媽才從康寧的房間離開,羿玉卻沒辦法在這個時候離開,被發現的可能性太大了。

沒有了康寧爸媽的低語,房間裡一下變得很安靜,羿玉甚至聽得到自己的呼吸聲,他稍微調整了一下姿勢,窩在衣櫃板上,枕著一件大衣,蓋著一件羽絨服。

不冷,但是也談不上舒服,總歸是有點彆扭的。

熬過一夜,等第二天康寧爸爸媽媽出門,他再看準時機離開。

只能這樣了。

羿玉發了會兒呆,突然想到自己昏迷前摸到的東西,他一下坐起來,在黑暗中尋找那間羽絨服。

簌簌的摩擦聲在安靜的黑暗裡格外響亮,羿玉終於隔著布料摸到了四四方方的東西,他精神一振,跪坐起來,前傾身體,將手伸進了口袋。

然而他摸到的不是熟悉的手感,而是冰涼到極點的面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