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昨天白天,羅蒙和陶然來診所找蘇非的時候,蘇非的確撒謊了。
前天晚上10點多,她偷摸去過秦海的住處。
有偷狗這個想法蠻久了。
自從和秦海分手之後,她一直在找一個機會,既不讓秦海知道,又能悄摸摸地將二蛋偷走。
二蛋是一隻血脈純正的二哈。
是秦海五年前花了2000塊錢買回來的。
買回來的時候剛滿月不久。
是蘇非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因頭上有兩撮白毛,蘇非就給它取名叫二蛋。
分手之後,秦海帶走了所有屬於他的東西,這隻狗子也不例外,這個犢子說這狗是他買的,理所當然得歸他。
渣男無恥起來,天地之間無人能敵,買狗的那2000塊錢,還不是羊毛出在羊身上。
這幾個月以來,蘇非過得挺煎熬的,比起恨秦海,更多的是對二蛋的思念。
這種感覺,不養寵物的人體會不來,沒有它拆家不習慣。
秦海是一個畫畫的,蘇非認識他的時候,是在大學二年級暑期旅行的路上。
因為一個素描畫像結的緣。
秦海人長得好看,嘴甜,看起來是一個有理想有抱負的文藝青年。
一來二去的,兩個人就成了情侶關係。
秦海這個人有點好高騖遠,做夢都想成為一個人人追捧的抽象派畫家。
認識蘇非的時候,他在一家廣告公司工作,一個月能掙個幾千塊錢。
蘇非不缺錢,家裡有房產出租,還有一些額外收入,時常接濟他一點。
碩士畢業後在海陽市開了心理診所,秦海也跟了過來,他覺得小小的廣告公司已經容不下他的肉身。
於是,他就辭了職,專心在家畫畫。
藝術追求總是很燒錢的,他背後的冤大頭就是蘇非。
可以說,自從秦海辭職在家追求藝術的夢想之後,蘇非把自己賺來的錢都花在了秦海身上。
辦了好幾次畫展,燒的是錢,但在藝術圈子裡,沒有激起半點水花。
半年前,他的一幅美人沉思抽象畫在某個賽事上得了第六名。
他的事業迎來了一個小高峰,參加了各種打著藝術的名義實則是一幫成年男女撩騷的聚會。
在某次撩騷的聚會上,他遇見了據說是跟他同一美術學院畢業出來的清純師妹劉美美。
於是,秦海為了他的清純師妹,不管不顧地和蘇非鬧了分手。
八年的感情,說分手就分手,也是無情他媽喊他回家,無情到家了。
沒有愛了,再堅持下去也沒有必要。
這年頭,狗比人忠誠。
蘇非爽快地答應了分手。
秦海從蘇非家搬出去之後,說是為了潛心畫畫,劉美美在鳳凰山上的雲夢村給他租了一棟二層樓的農家小院。
秦海毫不講情面地把二蛋也給帶走了,理由很簡單,老三劉美美喜歡二蛋得很,說是那個毛擼起來賊帶勁,十分解壓。
前天晚上下班之後,天上沒有月亮,雲層很低,看著鳳凰山黑壓壓的,蘇非覺得適合去把二蛋偷回來。
自己養大的狗子,憑什麼便宜了不要臉的老三?
當警方找上門來的時候,蘇非覺得是老天爺在幫忙,沒有給警方抓住把柄。
蘇非的車子儀表發動機故障燈亮了,這幾天都在車行維修。
當天晚上是打車上的山。
秦海租住的農家小院確實很偏,車子進不去,只能停在八百米開外的路邊。
給司機甩了一張百元大鈔,司機答應在路邊等她。
摸黑走了八百米,一天的精氣神都快用光了。
終於繞到了院門前。
院門半掩著,樓裡沒有燈。
內心一陣竊喜,這是這幾個月以來運氣最好的一天。
秦海應該不在,記得上一次來的時候,運氣不好,隔著院牆,看到秦海和他的小情人在二樓抱在一起親嘴,窗簾都沒拉。
為了謹慎起見,給秦海打了一通電話,通是通了,但電話那頭沒人說話。
秦海這個妖孽就是這樣的,不是藝術家,卻把藝術家的氣質拿捏得相當到位。
畫畫的時候,最忌諱別人打擾到他,經常接了電話不說話,氣死人。
確定秦海不在的時候,推開門摸了進去。
吹了幾聲口哨,二蛋趴在二樓的走廊上嚶嚶地回應了兩聲。
其實現在想來,那個時候兇手就在樓裡。
二樓的窗前,蘇非確實看到了一隻兔子頭。當時沒有在意,以為是老三劉美美的玩偶。
一樓的大門是關著的,蘇非低估了二蛋對自己的感情。
它扒在二樓的欄杆上看了一回,二話不說從二樓就竄了下來。
一下子就跳到了蘇非的脖子上,差點沒讓蘇非當場去世。
偷二蛋出奇的順利。
二蛋身上有劉美美的味道,一股子狐狸味,回到家,給二蛋洗了八回澡,都快洗禿嚕皮了才作罷。
在得到秦海被人分屍的訊息之後,蘇非雖然表面上波瀾不驚,內心實則複雜得很。
老天爺肯定是看不過眼了,所以......
後來想一想,秦海是操蛋了一些,但也罪不至死。
蘇非之所以再次回到兇案現場,跟兇手正面剛上,的確是因為那條手鍊,前天晚上二蛋從二樓撲下來的時候,動作太過於誇張,應該就是那個時候把手鍊掉在現場的。
兩個警察走後,蘇非才發現手鍊不見了。
假如那條手鍊落在警方手裡,那就是長了一百張嘴也說不清了。
沒想到的是,手鍊沒有找回來,反而又遇到了劉美美遇害的兇案現場,與兇手來了一個巧遇。
更令蘇非沒有想到的是,她被羅蒙當場截在了兇案現場。
生平第一次以兇案嫌疑人的身份坐到了光明分局的審訊室裡,這種體驗一般人沒有機會。
羅蒙的嘴角扯了一個冷冷的笑。
“偷狗?你還有其它說得過去的藉口嗎?”
陶然不像昨天那麼溫柔好說話,她跟著附和。
“是啊,蘇非,你不覺得這個理由很好笑嗎?這是公安局,不是喝茶擺閒條的地方。
因為秦海背叛了你,所以你對他和劉美美產生了殺意。兩次案發時間段,你都出現在案發現場,這不是巧合。”
“警官,的確是偷狗,偷我自己養大的狗,你們愛信不信。”
羅蒙轉移了話題。
“你昨天晚上幾點上的山?”
“快11點吧,我租的車應該有行車記錄儀,你們可以檢視,劉美美真不是我弄死的,你們沒有必要把時間浪費在我身上。”
“昨天晚上9點多,你和劉美美有一通一分多鐘的通話記錄,你們說了什麼?”
“是她打來的,在電話裡她罵了我一通,認為是我弄死了秦海,要我為秦海償命什麼的。我懶得理她,就掛了。”
“你說你看到了嫌疑人,麻煩你形容一下他。”
“他戴了一個兔頭面具,男性,大概30歲左右,身高在180以上,身形較瘦削,一身黑色的休閒服。他是一個心思縝密的人,戴著手套和腳套。
另外,他叫出了我的名字,應該是認識我的人。”
“一個能叫出你名字的嫌疑人,可你沒有認出他?”
“警官,咱是警察,別提這麼幼稚的疑問好嗎?他認識我,不代表我也認識他。”
“你認為他的作案動機是什麼?”
“羅警官,你才是警察不是嗎?不過,我建議你去查一查10年前發生在南市的連環兇案。
嫌疑人的作案手法跟10年前的連環兇案如出一轍。
案發現場遺留的兔子玩偶,還有那首兔子恐怖童謠。另外,嫌疑人跟當年的兇手一樣,戴著兔頭面具。”
“知道我昨天為什麼說好像哪裡見過你嗎?”
“為什麼?”
“蘇非,還記得羅素嗎?”
蘇非恍然大悟。
“哦,原來你就是羅素那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老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