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在夜色當中急馳,蘇非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睡過去的。
醒來的時候,車子已經停在了路邊。
又接上客人了,蘇非起身來,活動了一下。司機朝後面看了她一眼,神色有點詫異。
水秀和施雨仍舊沉沉地睡著。
外面的天色黑得夠可以的,隱約可以看到一輛小轎車停在路邊,車燈在前方打出兩道光束。
從小轎車上下來一個人,從身形上看應該是一個男的。
可以看得出來,這個人身份應該還可以,小野下車去接了他。
旅行車車門被開啟,那個人揹著一個揹包上來。
雖然他戴著一頂圓盤帽,蘇非還是一眼就認出來。
沈慕凡。
本來是要去海堂鎮參加蘇非婚禮的沈慕凡,他居然也在這個旅行團當中。
他看到蘇非的時候,明顯也是一愣。
“非非?你不是應該在海堂鎮舉行婚禮嗎?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蘇非笑了笑。
“有人邀請我我就來了。”
“那你的婚禮怎麼辦?”
“我不知道,反正我是當了逃跑新娘。”
“看來,你對羅蒙那小子還是不夠愛,否則你不可能逃婚。”
“也許吧!你為什麼要參加這個旅行團?”
他明顯沒說實話。
“我被關了那麼多年,好久沒有旅行了,是該出來見見世面。”
他明顯看到了車上的另外兩個人,在見到水秀的時候,他臉上風起雲動了一番之後,很快恢復了正常。
他的目光在另一邊的施雨身上停留了兩秒,蘇非注意到,他的臉色沒有變化。
蘇非向他介紹。
“施雨,你認識嗎?”
他搖了搖頭。
“不認識,不過風韻猶存,年輕時候是一個美人。”
他徑直坐到了蘇非的旁邊,將揹包放在了行李架上。
繼續行駛之前,小野照例拿了那兩個牌子給新上來的旅客看。
沈慕凡說:“怪不得他不說話,原來是個啞巴啊。”
小野將牌子放下之後,又給沈慕凡發了一瓶橙汁。
沈慕凡接了橙汁沒有開啟,而是拿在了手上。
蘇非沒有提醒他橙汁有問題,也沒告訴他,前面兩位旅客是因為喝了橙汁就睡到現在還沒有醒的。
沈慕凡話多。
“非非,是誰叫你上這輛車的?”
蘇非回答:“我不知道,有人給我打了一個電話,說免費豪華旅行,還有錢拿,我就來了。”
沈慕凡也不惱。
“你呀,沒說實話。”
蘇非:“你不也沒打算告訴我實話嗎?”
車子繼續前行之前,小野這個司機挺周到的,他從行李架上拿了毯子來,先是給睡夢中的施雨和水秀蓋上了毯子,然後遞給了蘇非和沈慕凡一人一個毯子。
車子一路前行,沈慕凡一路上屁話多,有一句沒一句的說話,大多時候是聊起他和蘇非母親那些年的家庭生活。
說的有鼻子有眼的,還談到了蘇非小時候在學校跟男生打架,把男生的鼻樑骨打斷了,被請家長的事情。
打架是真事,但沈慕凡如何知道的,他當時到底有沒有和蘇慕言互換身份,蘇非已經不。
她閉目養神,沈慕凡見蘇非沒理他,終於住了嘴。
蘇非聽到他擰瓶蓋的聲音,內心一陣竊喜,這老傢伙終於喝橙汁了。
然後她聽到了沈慕凡的聲音。
“天啊,這是啥橙汁,這麼酸,牙都給酸掉了。”
蘇非睜開眼睛,沈慕凡正在把瓶蓋給擰上。
窗戶外面的天色黑的透亮,駕駛室上方有一個電子鐘錶,上面顯示的時間是凌晨4點55,應該是黎明前的黑暗了。
蘇非想著,這個老傢伙不喝橙汁,他睡不過去,這一路上可得有罪受了。
只見沈慕凡站起身來,去行李架上拿了自己的揹包,從裡面取出一瓶礦泉水來。
蘇非明白了,原來他自己帶的有水。
而自己,自打上車之後,滴水未沾,此時嗓子都快冒煙了。
“老沈,你還有水嗎?”
沈慕凡又從包裡拿出一瓶礦泉水來遞給蘇非。
“別叫我老沈,顯得咱們父女兩個挺生分的。”
蘇非接過水。
“那我要怎麼稱呼你,親子鑑定都證明了咱們兩個不是父女關係。”
“就叫我燕叔吧,我喜歡別人叫我燕叔。”
“好的,燕叔。”
這一瓶500多毫升的礦泉水,被蘇非喝了三分之一。
儘管她此時渴的可以喝下兩瓶水,但她還是止住了,不知道接下來的旅途還有多長。
她可不敢保證自己不會渴到忍不住喝下小野給的那瓶有問題的橙汁。
不在掌控中的事情任何人都會心慌的。
燕叔看來是真的渴了,一瓶水喝下了一大半。
本來以為會繼續忍受燕叔在身邊自我言說的,沒想到燕叔喝了水之後,不大一會兒,就靠在椅背上睡著了。
前方的天光開始發白的時候,蘇非的意識也開始模糊起來,是控制不住的那一種模糊。
最後一抹意識消失之前,她意識到,燕叔給的那瓶水有問題。
真是防不勝防啊。
好像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小時候一家人住在幸福花園的時候,一家四口其樂融融的樣子。
一家人在北湖公園泛舟湖上的快樂時光。
最後,是一個無限迴圈的夢。
夢見和羅蒙結婚了,在去往婚禮現場的時候,總是無法到達。
抬新娘的花轎明明就在眼前,要麼上不去,要麼花轎上已經有新娘了。
反正夢境裡一直都是在奔往婚禮現場的路上,一直未能到達。
似睡非醒之間,只覺得一股冷空氣撲過來,有人給自己蓋上了毯子。
毯子毛絨絨的,裹在身上,舒服極了。
最後一次夢境當中,蘇非終於坐上了大紅花轎,花轎晃晃悠悠的,晃的人暈乎乎的。
花轎到了婚禮現場的時候,新郎來掀了花轎的簾子,本來以為看到的是羅蒙一張欣喜的臉。
沒想到,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兔頭面具的人。
這個兔頭面具的人,發出一陣陰森森的笑。
然後,蘇非醒了。
醒來的時候,還在車上,車子處於靜止的狀態,車上的空氣很悶,車窗的簾子都被拉了下來,視線模糊。
前面的座位上幾乎人頭,有人在打呼嚕,有人在磨牙。
掀開窗簾的一角,眼前一片刺眼的白光,適應了好一陣才適應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