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朱瞻墉對呂震的印象就不是太好。
初次見面的時候，還曾鬧過一些不愉快！
再加上前陣子在樂安，對方那副態度。
他知道呂震一心只顧著討好老爺子，而老爺子也比較看重呂震。
不過這次的事情要真的牽扯到對方，老爺子恐怕不會有絲毫猶豫摘掉對方的腦袋！
他摩挲著下巴，心中也在思考接下來的調查方向。
目前他手裡沒有確鑿的證據，僅憑那些假貢使的片面之詞，根本難以定罪！
呂震大可丟擲有人想要針對陷害他，就能搪塞過去。
想要真的將禮部這個大貪給揪出來，最重要的就是人贓並獲！
問題是貢使隊伍那邊無法一直陪他合作，郭武這邊的身份，指不定什麼時候就會暴露。
對面反應過來，不過是時間問題。
將成功賭在這種縹緲難測的可能性上，他心裡也覺得不踏實。
事到如今，他即便再遲鈍，也明白了自家老爹的用意。
眼下太子繼位在即，正是需要全方面支援的時候，而自己大哥身為太孫，自然也不能插手調查。
如此一來，最適合著手此事的人，便是他！
他現在看似名聲赫赫，實際上在很多圈子裡，都屬於邊緣人物。
然而眼下他的助力有限，如何才能夠深入調查禮部呢？
倘若慢慢調查，順藤摸瓜，就怕花個幾年時間都未必能揪出幕後主使。
現在朝堂上為辦新學的事情吵得不可開交，大部分都是反對的聲音，自己不能繼續再耽擱下去了。
他深吸了一口氣，決定劍走偏鋒，主動去會一會呂震！
隔天上午，呂府內。
呂震收斂起在樂安的態度，格外客氣地歡迎招待朱瞻墉。
“想不到晉王能蒞臨寒舍，實在是讓我這裡蓬蓽生輝啊！”
朱瞻墉笑了笑，沒有客套，直接甩了一記直球問道：“呂尚書，我這次過來就是好奇，上次在樂安，你為何要說我和漢王的壞話？”
“你我算不得老交情，但是好歹也接觸過。”
“你就這麼見不得我好嗎？”
呂震神色一怔，大概也沒想到朱瞻墉會說得如此直接！
他下意識嚥了口唾沫，眼睛一轉，立刻解釋道：“晉王誤會了！”
“我當日所說的那些話，絕非針對晉王，而是在說漢王！”
“晉王，你有所不知，過去漢王就對皇位有所覬覦，如今在樂安搞出各種新策，這不就是把自己當新皇了嗎！”
“樂安是漢王的不假，但最終它都是屬於大明，屬於皇上的！”
“我當時一時情急，這才衝撞了晉王，這段時間我也心裡不舒坦，很想上門致歉。”
“今日晉王來得是時候，我為當時的冒犯說聲不是！”
他主動起身，弓腰九十度沉聲道歉！
朱瞻墉眼睛微眯，心中冷笑。
還真是個人精，話都說到這個份上，對方還能想方設法給圓回來。
他打量著大廳，發現這裡面幾乎沒有什麼值錢的東西。
身為尚書，怎麼可能如此清貧，就算是內閣三楊，家裡多少都有些珍藏的好物件。
這屋子越是這樣，就越讓他覺得不正常！
他在扶起對方後，套話道：“呂尚書，你能這麼說，我也就安心了！”
“我看貴府都沒什麼值錢之物，不如改日我送一些禮物過來，裝點一下！”
呂震連忙擺手：“晉王，這可使不得，在下無功不受祿，豈能收下！”
朱瞻墉半開玩笑半調侃道：“還是說，呂尚書的好東西都偷偷藏在其他地方？”
呂震驚得連連搖頭：“晉王，這話可不能亂說，臣這些年全心全意為大明服務，對那些身外之物毫不感興趣！”
朱瞻墉眼神一凝，知道這麼下去，是套不出任何有用的情報的！
他索性直言道：“那就奇怪了，我最近聽到一點風聲，說呂尚書經常會偷偷摸摸去一些地方，然後安排人將東西藏進去！”
“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可能就是他人誣陷詆譭呂尚書的讒言，別放在心上！”
“我還是很相信呂尚書的，今日能和呂尚書化解誤會，我很開心！”
他說罷起身告辭離開，出府時，嘴角微微翹起。
餌已經撒下了，接下來就看對方咬不咬鉤了！
他給呂震釋放這種疑慮，對方只要心裡有鬼，勢必會偷偷去看看自己的寶貝！
為了確保這次行動順利，他特地讓老丈人胡榮暗中挑了一些跟蹤好手跟著他一起行動！
現在胡榮早已是千戶，身份地位早就不同往日而語。
在得知朱瞻墉要跟蹤的是呂震時，他和過去一樣，沒有絲毫猶豫，選擇了全力支援朱瞻墉！
朱瞻墉最滿意的就是胡榮的這種態度，幫了他不少忙！
他這邊喬裝了一番，配合郭武也在呂府不遠處觀察著。
時間轉眼到了深夜。
郭武不由問道：“晉王，他真的會上套嗎？”
“今日府上出入的人，全都監視了一遍，都沒有任何問題，也沒有傳信之嫌。”
朱瞻墉抿了抿嘴，輕哼道：“我不信呂震兜裡會那麼幹淨，他心裡一定有鬼！”
話音剛落，一輛馬車停在了府宅後門，接著一個人影快速鑽進了馬車！
郭武恰巧看到這一幕，激動道：“他真的出來了？！”
朱瞻墉眼神微動，提醒道：“讓其他人都按兵不動，這絕對是個幌子，這呂震可真夠謹慎的！”
“方才上馬車的，應該就是一個替身而已。”
“你看後門連燈籠都沒掛，這不就是為了防範有人看到臉嗎！”
“他在試探現在有沒有暗中調查他。”
“如此謹慎的一個人，家中肯定也不會藏東西！”
果不其然，馬車離開後不久，一個小廝打扮的人影出現，小心在後面觀察了一下，接著就朝巷道而去，直奔三條街外的馬車！
朱瞻墉這次追了上去，雖然也看不出相貌，但從體型和動作來看，應該就是呂震無疑！
接下來對方絕對會開始兜圈子，還好這次人找的多，不然還真未必追得上！
他現在沒有急著離開，而是繼續觀察府宅，以防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