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沒品……
孃的!遲景瑞攥緊了拳頭:謝玉什麼意思?是說跟他審美不同的人,都沒品位嗎?
年過五十的老男人咬牙,氣的差點直接站起來:“謝玉!!”
他儘量壓下自己的怒氣,讓吐字變得清晰:“你草菅人命恐嚇朝廷命官,即便皇上偏袒你,我可以告……”
忽然,刷——
話音戛然而止。
謝玉常盤在腰間的軟劍出了鞘,帶著鋥亮的利刃,直直橫上了他的脖頸。
面板一涼,有血慢慢滲出來,像是再深一點,就可以割破咽喉。
遲景瑞一瞬間傻了眼。
身側,陰涼的笑聲持續傳來,音色溫和的要命:“遲大人,東廠有皇上特許的'先斬後奏'之權,忘了?”
“你……”
“你要告我,我現在就可以殺了你!”
遲景瑞深呼吸幾下,轉過頭時,眼角的淚幾乎要壓不住,他看見椅子上,那一身紅衣的美人督主偏了偏頭:“再說了,在朝為官的人,哪個手上是乾淨的?”
“遲大人要參我,頂多就這一項罪名,但我可知道遲大人你……”
謝玉頓了頓,指尖捋過一縷白髮,眼看著遲景瑞的恐懼慢慢發酵,才繼續道:“你和劉慧全一起貪汙賑災款,連火藥都敢走私啊~”
“咣噹——”
遲景瑞手上一抖,那盛著鮮血的茶盞落了地,激的他整個人一顫,脖子上的疼痛又加劇了不少。
原本握緊的拳頭認命的放開,僵持半晌,也只能聽謝玉的話,用自己的袖子做抹布,顫顫巍巍的,擦乾了柳氏頭上的血。
好不容易抬起頭,又聽謝玉道:“遲大人這般配合,本督真是打心底裡不忍。”
“但是,本督與當今聖上年少時便有交情,走私之事,又實在瞞不下去。”
“這樣吧?”
遲景瑞緊盯著謝玉,聽他說:“你以後,每走私一批火藥,就往本督這兒存兩成,我們綁在一條繩上,如何啊?”
男人泛白的唇角不停顫抖,卻依然保留著最後的理智:“謝玉,說清楚!”
美人眨眨眼:“什麼?”
遲景瑞咬牙:“我不懂你什麼意思,再說清楚一點!”
“啊,好笨。”謝玉吐嘈一句,靠在椅子上的姿勢又悠然了些。
他接過謝執遞過來的白布,慢吞吞的擦著劍,連語氣都帶了幾分委屈:“去年,皇上嫌東廠勢力太大,設了西廠分權不說,連火銃都要分他們一半。廠衛們沒有東西練手,本督心裡難受啊。”
“呵。”遲景瑞冷笑:“西廠和東廠的權柄現在差不多,如果非要找合作,我可以找西廠督公,他同樣可以保我!”
“瞧瞧,這話說的多沒意思。”謝玉停手,豔麗的桃花眼看向遲景瑞,笑問:“吾與西廠督公,孰美?”
“……”遲景瑞深吸一口氣:“督主容顏冠絕天下,自是沒得比。”
“這不就得了。”謝玉一笑:“老話說得好,相由心生,本督長得好,自然比那個賊眉鼠眼的東西更可靠,況且……”
他收回軟劍,淺淡彎唇:“劍上有毒,此時怕早已入了遲大人的心脈,只有本督可以解。”
有……有……
咯噔——
心跳一滯,遲景瑞呼吸驟停,無盡的涼意自心底升起,瘋狂侵入四肢百骸,差點心疾突發,直接交代在謝府。
走出大門的時候,雙腳都在搖晃,據說一回到家,便將自己房間的桌椅掀翻,嬌妻美妾全都揍了個遍。
他孃的!遭天殺的謝狗!
他不雪此辱,誓不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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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謝執去找黎太醫拿了安神香,點的房間到處都是。
被燻到晚上,謝玉過分劇烈的心跳,才逐漸平復。
但,或許是穿了霍寒中衣的緣故,夜裡靠在榻上,他怎麼也睡不著。
好久沒和霍寒接觸了……
不,是自從和霍寒分開後,他好久都沒有房中之人了。
以前,謝執也曾張羅著要給他尋幾個侍寢的,可男男女女看遍了,他也提不起一點興趣……
無錯書吧有些熱……
謝玉深吸一口氣,又不自覺念起了白天,霍寒勾過他喉結的手,薄繭的紋路強勢撩過肌膚……
“嗯……”
終於,謝玉一睜眼,徹底睡不下去,乾脆合上中衣,半夜去了湯池,骨節分明的手沉進水裡……
嘩啦——
嘩啦——
原本清明的水逐漸變得混濁,謝玉一雙眼睛燒的通紅,天生上挑的眼尾被淚痕覆蓋,幾分失神的盯著屋頂。
他想起多年前,自己第一次偷穿霍寒的衣裳,便被他壓在桃花樹下,重重奪走了第一個吻。
他記得很清楚,那一節,夫子教的是武術。
身後,所有盛林學子都在揮動自己的小木劍,認真或懶散的練習,只有霍寒將他堵在了桃林裡,一邊哄他,一邊吻了上來。
他的臉變得通紅,胸膛不停起伏著,呼吸亂到無以復加,卻清楚的,聽到了霍寒的笑聲:“乖玉兒,記得換氣呼吸。”
謝玉的眼睛裡存滿了淚珠,明明看起來很軟,張口卻滿是反骨:“就不學!”
“那不行。”霍寒指腹按上他的後頸,強迫他仰起頭:“我想多親你一會兒,學吧……”
“我教你。”
“多教幾次。”
“嗯唔……子瑜……”
記憶裡的聲音和現實幾乎重疊,謝玉豁然睜開眼,腳下一滑,整個人摔進了湯池裡,像是一下子從夢境跌回了現實。
面前空蕩蕩的,沒有可以抓住他的人,只能任由眼淚肆意,一刻不停的落下來。
好半晌,他才安撫好自己,慢慢爬起來,一條手臂無力搭在湯池邊的石獅子上,偏頭倚著。
泛紅的指尖勾起一縷銀絲,吊在眼前,感嘆一句:“人生若只如初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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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玉靠回榻上,一夜沒睡,思前想後,總覺得這樣下去不是辦法。
說到底,霍寒身份特殊,他也早不是之前那個“一日看盡長安花”的少年了。
七年前,霍寒的哥哥登了皇位,南梁反撲,北齊戰敗,謝家領兵掛帥,一十三口全部死於南疆戰場,他也被霍寒揪到了南梁軟禁……
兩國不和,他們……徹底斷了。
他背了無數條人命,九死一生,費盡千辛萬苦才走到這裡,不想讓計劃有任何變數!
他得和霍寒保持距離,還要……找個房中之人嗎?
謝玉發愁:找個什麼樣的呢?
他輕呼一口氣,捏了捏眉心,正想不通,就聽外面有人敲響了門。
謝執的聲音隨之傳來:“主子,遲大人約您去望月樓小聚,說有美男相送,您一定會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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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放心看啦,謝玉和霍寒之間沒有家國大仇,他們有共同的敵人,霍寒回來,是幫玉兒奪天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