帳外鼓點一直未停,帥帳裡,眾人心中五味雜陳。
驚的是這麼一個小小的喝酒手,竟然能和華雄鏖戰許久!
惱的是萬一關羽真的得勝歸來,豈不是說眾諸侯的將軍們還不如一個喝酒手,讓眾諸侯的臉面往哪兒擱?
憂的是,如果關羽也敗於華雄之手,下一步又該派誰出戰呢?
華雄尚且只是西涼軍第八萬零一員猛將,應戰都如此吃力,若是遇上那號稱西涼軍第一猛將的呂布,又當如何應對?
眾諸侯正糾結間,忽聞帳外鼓聲大作,頓時都驚地站了起來,幾十雙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帳門,一時間,還能保持平靜的,只有張飛、劉備、曹操三人。
終於,帳門被掀開,關羽大踏步走了進來,手中提著兩顆頭顱,隨手擲於地上,回到張飛身後,叉手而立。
眾人都連忙探頭看去,但見地上滾落一顆人頭和一顆馬頭,眾人一愣,俱是不解。
“咦?有些不對啊!”袁術率先發問,“華雄不是一員將領嗎?怎麼會有兩個腦袋呢?”
“這、這是……?”袁紹指著地上的兩個腦袋,看向關羽,想要詢問,卻不知道該從何問起。
“華雄乃是半人馬~”關羽冷傲的聲音中帶著幾分不耐煩,“馬上之人是假身,馬才是他真正的本體。”
“哦!”
“原來如此!”
“明白了!”
眾人這才恍然,想到關羽竟然能在戰陣之間還保持如此敏銳的洞察力,看向關羽的目光也愈發敬畏。
曹操並未同其他諸侯一道起身看腦袋,端坐在位置上,此時忽然想起了什麼,用手背捱了挨一旁放在小火爐上加熱的酒樽,那酒居然還熱的燙手!
“嘿嘿~”曹操笑著站了起來,“關將軍溫酒斬華雄!必定成為一段傳世美談!”
“是啊是啊是啊!”
“關將軍真乃神人也!”
眾人紛紛附和,連聲誇讚,歡聲笑語間,籠罩帥帳的陰霾一掃而空。
袁紹也笑著捻了捻小鬍子,神情振奮,“帥臺設酒宴!”他伸掌指向正閉目養神關羽,“為關將軍慶功!”
關羽面對眾諸侯齊聲讚譽都不為所動,此時卻突然睜開了鳳目,三步並作兩步走到帥帳中央,猛地一抱拳,“哪裡飲酒?”
“哈哈哈哈哈哈~”
眾人一愣,隨即都哈哈大笑起來,帥帳裡又一次充滿了快活的空氣。
……
洛陽,丞相府。
“相國!相國!”李儒急匆匆跑了進來,還沒到正廳,便迫不及待地喊了起來,“大喜啊!大喜啊!”
董卓正懶洋洋地坐在上首,享受著一眾侍女揉肩捶腿,聽得李儒咋咋呼呼的叫喊,也不抬眼,把一顆葡萄丟進嘴裡,驢子似的慢悠悠嚼了起來。
李儒到廳中站定,笑臉綻得跟菊花似的,激動地深深一作揖,“相國!今日有童謠說,上將華雄,被盟軍一個紅臉將軍斬了!”
“嗯!?”董卓猛地瞪大了眼睛,雙臂一振,驅散了身旁的侍女,伸手指向李儒,語氣有些不確定,“華雄~死了!?”
“死了!”
“真的死了!?”
“當真死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
見李儒重重點頭,董卓一時間喜出望外,不禁哈哈大笑起來。
李儒陪著笑了幾聲,又拱手稟報道:“十八鎮諸侯共有兵馬五十餘萬!虎牢關~也已萬急啊!”
“好啊!好~啊!好好好好好……”董卓笑聲剛歇,聞言愈發興奮,激動地站起身來,邁著小碎步來回走著,無意識地拍著手,口中不住地叫好。
轉了幾圈,董卓突然一頓,伸手指向下方候著的李儒,“李儒!”
董卓的興奮也感染了李儒,他立刻躬身,語調裡都帶上了顫音,“臣~在!”
“還得有勞你,替咱家釋出詔令!”董卓大手一張,“讓奉先單槍匹馬,親自出戰!如果他能擊敗各路諸侯,咱家就可以廓清環宇,一統天下!”
董卓說著又哈哈笑了幾聲,“到那時,中興大漢王朝,指日可待!”
“遵命!”李儒激動地一揖到底,不過他眼珠子滴溜溜轉了轉,又小心翼翼地詢問道:“相國~那要是呂布將軍也敗了,咱們又當如何啊?”
“那更好啦!”董卓似乎早已考慮過這個問題,聞言毫不猶豫地答道:“華雄已經死了,只要呂布再一死,西涼軍群龍無首,各路軍民就可以立刻打垮咱家!中興大漢王朝!”
“呃~”李儒一愣,試探著出言道:“那相國您……”
誰知董卓卻突然沉默了下來,那深邃的眼眸中,彷彿藏著整片宇宙星空,良久,他微微擺了擺胖乎乎的大手,雜亂的鬍鬚抖動著,“沒關係的,都一樣。”
“哎呀呀呀!相國格局之大,古今難覓!”李儒雙眼放光,彎腰抬頭諂笑著,“我對相國的敬仰之情,猶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又如黃河氾濫一發不可收拾啊!”
“哈哈!哈哈哈哈!”董卓聽得李儒的馬屁,又仰天大笑起來,這一刻,他又變回了那個好大喜功的胖子,似乎,剛才那道憂鬱而深沉的身影,從未出現過……
“相國啊~”李儒陪著笑了一陣,忽然又故意皺起了眉頭,“在下有一言,不吐~不快啊!”
“哦?”董卓揪了揪自己的絡腮小鬍子,“說吧!”
“稟相國!”李儒伸出手比劃著,彷彿在指點江山,“相國欲成大業,則必須攻天下!”
董卓剛坐下,聽得這番天下之論,頓時肅然起敬,又激動地站了起來,期待地望著李儒。
“如此千秋霸業,常人怎配享有!”李儒說著又一拱手,“敬請相國即尚父大位!如此,方能名正言順吶!”
“哦~”董卓指了指李儒,“咱家聽明白了,你是說~想讓咱家做天子他爹,是嗎?”
“正是!”李儒激動地點頭。
“嗯~”董卓神色莫名,沉吟著走下大廳,踱步走到李儒身旁。
“如今放眼天下,還有誰、還有誰比相國你更有資格承天即位,當天子的爹啊!”李儒沒注意到董卓的神色,見他不答話,仍在激動地勸說著。
“……好~這個名目好!”董卓終於開口,指了指李儒,可還不待李儒興奮,他又接著說道:“不過,咱家想~稍作一下修改,讓天子他做咱家的爹,咱家先做一做太子。”
“這!不可不可!萬萬不可啊!”李儒聞言大驚,連連擺手,“相國啊!當今天子年不滿十歲,相國您已年近六旬!古今天下,豈有六十歲之太子乎!”
“咱家已經說了,那就這麼定了!”董卓不滿的擺了擺手,還不待李儒說話,又開口道:“李儒啊~當今天子尚未婚配,咱家即刻拜你為朝廷貴妃!”
“這、這、這……”李儒聞言大驚,卻不敢相信,瞪大了眼睛,半晌,驚訝之色盡數化為狂喜,深深拱手一拜,“臣—!遵命!!”
“哈哈!”董卓又大笑了起來,“哈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