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來……
這三個字要是放在其他任何語境下，陸硯知對她這麼說，桑秋一定會趁熱打鐵地再“調戲”一番，可偏偏是這種時候，這種尷尬得無地自容的時候。
受傷的是陸硯知，她是身為始作俑者來幫忙的，這下好了，幫倒忙了。
開啟袋子一看，果然像護士小姐姐說的那樣，日用夜用和加長款都各買了兩包，巧的是，竟然剛好就是她平時用的牌子。
往下翻，另一個袋子裡是深藍色休閒褲，甚至還有……內褲。
這麼細節……她很難不小鹿亂撞。
不對，按照蘇蘇的說法，到她這個年紀還沒開竅，只能說是老鹿蹣跚了。
可轉念，他們不過萍水相逢一場，陸硯知為什麼對她這麼好？還是說，他其實是老手，早就一身撩妹功夫，這兩天的矜持，不過是欲擒故縱？
越想越亂，桑秋腦子一團漿糊，還發著懵回到走廊，就見陸硯知坐在剛才的位置，低頭看著手機。
骨節分明的雙手在螢幕上操作著，十分專注，似乎沒察覺她的靠近。
“我換好了。”
無錯書吧聽到桑秋的聲音，陸硯知這才抬起頭，順手把手機放回了褲子口袋裡，站起身打量一番。
褲子看起來非常合身，果然平時跟著王叔做木工時練的手感還挺準。
“還好嗎？”
“謝謝你。”
兩人同時開口，語畢皆是一笑。
“桑小姐你自己說的，不必客氣。”
桑秋挑眉，還沒說話，陸硯知就急忙改口：“桑秋。”
“這就對了嘛。”
桑秋不知道陸硯知是不是迷人又危險的曼陀羅，她只清楚，也許之前是一時起意色迷心竅衝動上腦。
可此刻，電流般微妙的感覺滲透全身，捏著外套的手心不斷沁出細密汗珠，就連瀰漫著她討厭味道的醫院走廊，也好像被過濾，鼻尖只剩陸硯知從背後擁上來時鋪天蓋地的好聞氣味……
桑秋沒談過戀愛，甚至連曖昧都不曾有過，可身為筆下誕生過這麼多性格各異人物的作者，桑秋敏感多思，不斷蹦出來的小心思並不難被她捕捉。所有這一切跡象都表明，她對陸硯知的好感，不再僅僅停留在那副好皮囊。
“衣服我洗了再還你。”
陸硯知下意識就要說不用，見她小心的表情，跟興致好時判若兩人，突然又一頓：“好，不急。”
剛才一番折騰就能看出，她不想欠別人人情，更怕給別人添麻煩。如果一口回絕，怕是該更加不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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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在即將拐進黃房子的街口分別，桑秋徑直回了王叔家，陸硯知只說有東西忘了拿，折返回醫院的方向，說什麼也不讓桑秋跟過去了。
左腳還沒邁進高及小腿肚的門檻，桑秋就聽見屋內傳來雜亂的談話聲。
“我說了不用你們費心，你們幹嘛又自作主張！”
女人的聲音很陌生，桑秋不是故意要聽牆角，可聽這動靜，怕是不方便進去，縮回腳，桑秋退到門外，駐足聽了片刻。
“你都三十三了，再過四個月就三十四了，我這不是替你著急嗎？”
“我都不急你們急什麼？”
“你看別人家姑娘孩子都上小學了……”王嬸的聲音，話未說完就被打斷，女人聲音拔高了幾度，聽起來情緒很是激動。
“一天天的就知道跟別人比，我到底是你們女兒還是拿來炫耀的工具啊！”
“砰”的關門聲，震得窗前幾隻鳥兒嚇一跳，呼啦啦扇動翅膀，帶起一陣粉色的花瓣雨。
這幾句已經足夠桑秋明白現在的情況了，默默轉身，這種時候她一個外人怎麼看都不該出現。
低頭數著青石板慢慢挪著，桑秋腳步丈量著太陽漸漸位移的投下的陰影變化，只是漫無目的繞著，完全不知道該去哪裡。
眼前突然並行的一道影子。
本以為是路過的人，這身影卻跟她並排了許久，桑秋終於無暇放空，轉頭想看個究竟。
“你好呀！”
畢然還是昨天一樣的笑臉，熱情地跟桑秋打了個招呼。
“是你啊，早。”桑秋有氣無力回答。
“怎麼了，見到我不高興嗎？”
如果自戀分等級，那在桑秋見過的人裡，畢然一定名列前茅。
“一大早這麼垂頭桑秋的幹嘛，你說巧不巧，我剛吃完早飯就看到你了，隔著馬路叫你結果你沒應聲，跟了你這麼久才發現。”
“有心事啊？還是……你想見的另有其人？”
見桑秋不答，畢然嘴巴就沒停下。
“我瞎逛逛，你不工作嗎？”抵不住畢然連珠炮似的連環問，桑秋岔開了話題。
畢然無奈地攤開雙手聳聳肩：“我的工作就是找墨白呀，不到處走走問問怎麼找？”
墨白？
“對哦……”桑秋低喃一聲，她已經知道陸硯知就是墨白，可他好像並不是很情願被別人知道。
還是不要說的好，不能再給他添麻煩了。
雖然對陸硯知出言不遜時毫無羞恥心的樣子，可桑秋再清楚不過，那都是裝出來的氣勢。她其實很害怕麻煩別人，不管是陌生人，還是熟人。就連最好的朋友蘇蘇，也因為不想讓她擔心，瞞下了生病的事。
一想到蘇蘇，桑秋又是一陣難受，加上弄傷陸硯知，在他面前出糗……一堆不好的回憶湧來，耳邊畢然聒噪的聲音就再也入不了她耳。
直到聽到熟悉的名字，桑秋才抬起頭。
“誒，那不是昨天那個叫陸硯知的嗎？”
順著畢然手指的方向，桑秋一眼就鎖定那道頎長的身影。
手機介面還停留在備忘錄剛打下的幾個字：“求知”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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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棲鎮今日彩蛋：
關於陸硯知剛好能買到桑秋用的牌子這回事：昨天在王叔家房間，就是看到桑秋剛擺出來的衛生用品，陸硯知才明白她是住在王叔家。
桑秋對黃色的喜愛幾乎可以延伸到生活的方方面面，所以衛生巾外殼也不出意外的是亮眼的黃色，陸硯知面對一貨架的衛生巾，很容易就找到那獨特的黃色包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