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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確診

聽到“淋巴癌”這個詞的時候,桑秋一時沒反應過來。

因為癌症這個詞離她太遠,遠到根本沒有做反應的心理預設。

每天伏案寫小說,偶爾有個腰痠背痛,桑秋也沒怎麼放在心上。直到一個多月前,身上開始出現區域性疼痛和發癢的症狀,桑秋一咬牙,乾脆去做了個全身檢查。

也許已經見多了類似的病例,醫生的表情並沒有什麼起伏,就宣判了她的死刑。

坐在人來人往的大廳,桑秋聽見清晰的心跳聲,一下,一下,她從沒覺得能安靜聽一聽生命的跡象是這麼寶貴。

呆坐了整整二十分鐘,她決定再確認一次,本來癌症的誤診率就不低,先不要自己嚇自己。

做穿刺檢查還要等兩週,桑秋沒了耐心,驚慌地去做了核磁共振,結果出來的瞬間,她如墜冰窖。

疑似惡性腫瘤……

僅存的一點希望也破滅了。

腦子裡閃過很多古早韓劇的經典情節——為了以悲劇結尾,主角必定得絕症。

當時只覺得狗血,她怎麼也不會想到,有一天會降臨到自己身上。

地鐵呼嘯著飛奔在這個城市看不見的地下,進入沒有燈的隧道,黑洞洞的像桑秋的心情。她把回家的那條線路,坐到了最後一站,又換公交回了家。

街道還是一樣的街道,建築還是一樣的建築,行人還是一樣的行色匆匆,但她的人生,隨時會按下暫停鍵。

推開門,習以為常的安靜此刻鋪天蓋地席捲,她沒開燈,一直到天色暗下來。黑暗卻不是漸漸地包圍,而是像夏天的雷陣雨一樣驟然降臨,像她戛然而止的未來。

樓下有飯菜香飄來,小孩吵鬧的聲音,大聲打電話的聲音,生活在不斷重複,推翻,又重複——當然,除了她。

素來保持著全勤記錄的桑秋,罕見地斷更了,整整十天。

身為在網文領域紮根了五年的老油條,桑秋雖然算不上大熱,但也有一定粉絲量。若不是追更的讀者夠包容,她的作品夠吸引人,這部即將結尾的小說,恐怕就要被腰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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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十天裡,桑秋只登入了一次賬號,說因為個人原因要斷更一段時間。蘇蘇做夢都想擁有的睡到天昏地暗,她用這種方式得以實現。

頹廢過後,桑秋決定離開。

離開這個住了快一年的小窩,去到哪裡,她不知道,一切隨緣。

耳機裡的歌音量大過尋常,充斥了整個大腦,桑秋在凌亂的思緒支配下,一條一條寫下了要做的事,並把它稱為:桑秋的遺願清單。

在離開之前,她完成了清單上的第一件事——捐錢,給福利院捐錢。

因為那是她長大的地方。

如果說要回饋,也就只有那裡了。

可惜老院長前幾年就已經過世,現在的新院長她並不熟,與其回去像個外人一樣無所適從,不如把她僅剩的拿得出手的東西悉數奉上。

版權費說多不多說少也不算少,加上另一本籌備影視化的錢,桑秋還高興過好一陣,自己總算是靠文字實現了個小目標了。

厄運卻不偏不倚地砸到她身上。

安排好所有事,桑秋揣著全部身家——一隻綠色行李箱,上路了。

只是那時的她不會想到,腳步太慢,慢到已經過去二十天,她還沒走出雲山市,並且大有不想離開的架勢。

因為——最後一個願望,要陸硯知配合。

若要說一面之緣就讓她覺得非陸硯知不可,那實在太牽強。只是二十多年的人生裡,她從未真正對哪個男生動過心,陸硯知的出現,天時地利,無疑是上天給她的機會。

何況雲棲鎮也的確讓她覺得難得的愜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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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份的天氣,清晨的風颳得桑秋臉有些發麻。她穿了最厚的衣服,從頭到腳裹得嚴嚴實實,搬了把王叔家的小凳子,靜靜等在某座山頭。

她想看日出,而不是日落。

因為夕陽再怎麼無限好,終歸是近黃昏,總能讓她想起自己的境況,越發顧影自憐,慨嘆命運不公。

相比之下,日出總給人還有無限希望的錯覺。

但桑秋覺得,即使是錯覺,也好過陷在絕望裡無法自拔好。

天亮起來的時候,光明從四面八方襲來,逐漸鋪開小鎮的清晨,太陽還未露面,就已經照亮這人間。

舉著手機的雙手都有些僵硬了,總算見到橙色的,小小的一個圓球從山後冒出,以極其緩慢的速度攀上山頂。最初的橙黃色變淺,金色的光束穿透力很強,刺破霧氣的屏障,一束束落在周遭建築和植物上,桑秋身上開始回暖。

人要是能一天只曬著太陽什麼也不用想多好……她總時不時冒出些不切實際的想法。

桑秋按下結束鍵,滿意地在備忘錄的清單裡打上個鉤,轉身折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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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的直播結束得比預計的晚了些,起了個大早的陸硯知哈欠連連。

看了天氣預報,今天的日出在六點左右。

前幾天的素材不知道能不能救回來,他做了兩手準備,一邊補拍,一邊構思新的創意。

已經拍過好多次日出日落的陸硯知,很清楚哪裡最適合拍攝,一出門,就直接來了這座山。

鏡頭追隨著太陽,從對面山腳一直上升到需要仰頭的天空,一抹明黃色的背影闖進陸硯知的視線。因為坐著的緣故,從他的角度看起來,只有圓乎乎的一團,毛茸茸的,像只小雞崽。

伸出的兩隻手互相搓著取暖,就是這樣,那人也不曾放下手機。

遠處的太陽和這一點黃色有那麼一瞬間重合,她小小的身影彷彿要被光明吞沒,陸硯知眼疾手快,按下了快門。

這個點,能早起來看日出的,大機率不是鎮子上的人,應該是心血來潮的遊客。

直到天光大亮,陸硯知收拾好東西,下了山頂的小丘,繞過一小段,視線便毫無阻攔地對上桑秋剛轉過來的臉。

“桑小姐?”

“陸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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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棲鎮今日tmi:

桑秋最喜歡的顏色是黃色,因為在眾多色彩中,黃色是最溫暖的顏色,給人快樂,輝煌,溫暖,充滿活力和希望的色彩印象。

還有個不靠譜的說法:喜歡黃色的人,容易患精神分裂。

另外,1931年齊格弗裡德·易·凱茲博士發表的名為《精神病患者最愛的顏色》的論文中,對134名精神病患者的測試顯示,精神分裂症患者最喜歡的是綠色。

(僅供參考,沒有必然聯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