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闢的跨欄背心終究還是沒保住。
金宿力的傷勢太嚴重,除了各種開放式傷口外還有兩處嚴重的骨折,在伊靈的檢測下,發現內臟也有些問題。
但這大哥不肯去衛生所,那架勢和寧願憋在崩鐵那小破院子裡也不肯去向大貴族們求援的薩里頗有異曲同工之妙。
崩闢也只能儘自己所能來施救了。
崩闢的跨欄背心被撕成了繃帶,崩鐵也忍痛拿出了上次砍樹時順便摸來的幾根史詩級樹枝來幫金宿力固定斷骨。
這樣一來算是暫時幫金宿力保住一命,可內傷崩鐵卻毫無辦法。
“沒事……你忘了?我自己就是醫生……嘶!”
“別動!你這傷到底怎麼回事?這才半天沒見!是……城外的人乾的?”
雖然這麼問了,但崩鐵心裡知道絕非如此,因為金宿力身上的很多傷口並不像是戰鬥所致,更像是……遭到了拷問。
果然,在短暫的沉默後,金宿力抬起頭,眼中盡是迷茫和痛苦。
“我……能相信你嗎?”
這把崩鐵問住了,他一直自認雖然不太正經,但還算得上一個好人,上輩子就不提了,這輩子做過最大的惡事也就是吃東西不給錢。
哦,還有放狗咬老登。
還有薩里……嗯,算了,還是不要深思的好。
但畢竟崩鐵和金宿力之間有著一份曾經並肩作戰的情誼在,雖然只有短短的一天,但足夠雙方建立起信任了,他很難理解對方為何會有此一問。
眨巴兩下眼睛,崩鐵決定不想那麼多,掄起膀子把自己胸脯拍得啪嘰啪嘰響:“咱誰跟誰!”
“汪嗚!”
“去,你湊什麼熱鬧。”
狗被踹了出去。
金宿力虛弱地笑了笑,然後用滿是仇恨的語氣,幾乎詛咒般地念道:“是崩典,他們……殺了周姐和老約翰……”
崩鐵沉默了。
周姐他有印象,就是那個中年女人,遭遇野人的那天早上她受了重傷,和崩鐵一樣是被老約翰的三輪車拉回來的。
還有老約翰……
崩鐵嘆了口氣,昨天克里斯小隊的十二人,這就只剩下四個了。
他在心中暗自祈禱,希望死去的那些人都能像他一樣打贏復活賽……最好還能得到一個比較正常的系統。
金宿力閉上雙眼,繼續說著:“我們回到城裡之後就被崩典的人扣下了——我甚至不知道為什麼。或許隊長知道吧,但他現在還被關在監獄裡。”
“監獄?”
金宿力抿了抿嘴唇,欲言又止。崩鐵明白對方的顧慮,他心中也有同樣的顧慮。
如果要去救人,那與崩典合作的選項就直接消失了,而且還要面臨一個崩典成功消滅圍城的敵人後回來清算他的風險。
但說服他自己並不難:俺尋思,直接把監獄劫了,趁著外面狗腦子都打出來了,在城裡搞波大的,能拿的分歧點數不比出去挑一邊幫忙多?有了點數,啥都好說!
當然,前提是救人這個行為確實能啟用分歧點。
辣雞系統,一點自由度都沒有,感覺不如3A大作。
崩鐵在心中暗罵,他很確信系統是可以聽到自己罵聲的。
但系統不受影響。
說服金宿力倒也沒花多少力氣,崩鐵都用不著伊靈,只是讓崩闢表演了一個徒手撕磚頭,就讓金哥心服口服——他只是心善,不是聖母婊,既然有機會救自己僅存的隊友……
那肯定是要抓住的。
只是怎麼安置金宿力倒成了個難題,總不能拖著傷員去劫獄。
幸好崩鐵出門還不算太遠,金宿力的骨折一處在右腿,一處在左臂,不用太過擔心二次傷害的問題,讓崩闢把人背上,一行人開始原路返回。
街道上愈發冷清,槍聲也徹底消停了,也不知道是分出了勝負還是攻城者暫停了攻勢。
希望不是前者,不管贏的是哪邊,事情都會變得很麻煩。如果崩典贏了,那肯定很快就會知道囚犯逃跑的事情,並且救援克里斯等人的難度也會大大提升;而如果是外面的人或者別的什麼玩意兒贏了……天知道會發生什麼。
“我剛才就想問了,你抱著的那個姑娘……是你妹妹嗎?還有,你們怎麼都沒穿上衣?”
恢復了不少精神的金宿力問道——剛才撕崩闢衣服的時候,崩鐵就已經給兩人互相介紹過了,順便還讓金宿力認識了一下狗。
唯獨伊靈,在幫金宿力止血的時候,他意識還不太清醒,也就沒介紹。
介紹崩闢和狗都很簡單:“這是崩闢,我的近衛軍隊長,這是狗,是條狗。”
除開崩闢被金宿力的聲音嚇了一跳外,沒出任何岔子。
但伊靈就沒那麼好介紹了,妹妹顯然是說不過去的,這丫頭就不是個炎黃人的長相,她頭髮是帶點綠的黑色,像是陽光下的黑曜石。而平常不放鐳射的時候眼睛則是偏灰的銀色。
這兩樣還能用染髮美瞳敷衍一下,但那能夾下一斤吃毛糊(眼屎)的雙眼皮和挺翹的小鼻樑可不是化妝就能解釋的。
灰地星上可沒有什麼醫美行業。
於是崩鐵腦子一抽:“不,這是我童養媳……呃。”
剛說完崩鐵就想抽自己一個大逼鬥:說這是遠房親戚不就完了!崩家鎮子又不缺混血兒!
伊靈倒沒什麼反應,剛才幫金宿力止血時好像把她辛苦攢下的能量又消耗得差不多了,現在一副瞌睡蟲的樣子。
金宿力並沒有質疑,反而是恍然地點了點頭:“這就不奇怪了……這就不奇怪了!”
雖然好奇金宿力在說什麼不奇怪,但本著少說少錯的原則,崩鐵並沒有追問。
幾分鐘後,槍聲突然再次響起,崩鐵稍稍鬆了口氣。沒打完就好!還有魚可以摸!
可金宿力就不怎麼淡定了:“你們?!住在這樣的房子裡?!”
崩鐵順著他的眼神看過去,看到的是自家的新房子。
沒什麼問題啊?難道金哥是覺得這房子太奢靡了?
金宿力瘋狂搖頭:“不不不不,啊那不是有個小房子嗎?把我放在那兒吧!那房子挺好的!”
“那是狗窩啊金哥!”
“什麼?!狗都比你住的……咳,我不是那個意思,呃,我是說這樣很給你添麻煩。”
“不麻煩不麻煩,走走走,咱們哥兒倆誰跟誰啊!”
崩闢幽怨的眼神掃了過來——他都跟了少爺十幾年了,少爺都沒對他這麼熱情過。
對崩闢的幽怨,崩鐵還能理解,可對金宿力的幽怨,崩鐵理解起來就有點困難了。
畢竟有崩闢的抽象作品在前作為對比,再加上一點美化濾鏡,崩鐵是真的看不出自己那座“新房子”看起來有多麼危房。
雖然嘴上說著不麻煩,崩鐵心裡其實還是有點犯愁。把金宿力放哪個房間都不太合適,自己房間肯定不行,放在工作間他怕伊靈拆家,放崩闢房間……不,這是虐待傷員。
貌似只能放薩里那兒了。
正好薩里的房間和床鋪都是最大的,再多放幾個人也不成問題,而且兩人都是傷員,平時一起在床上還能聊聊天解解悶。
崩鐵為自己的機智點了個贊。
剛一進院子,伊靈就激動地飛了起來——靠她的姿態控制發動機,呼嘯著撲向了已經被改裝成電動轆轤的太陽能發電機。
直接開充!
幸好金宿力的注意力完全被房子吸引了。
他在尋找房子坍塌時最佳的逃生路線。
屋子裡,薩里早就睡醒了,正為自己的“失聰”淚流滿面,崩鐵趕緊給他把耳塞取了下來。
時隔半個多小時終於聽到自己哭聲以外聲音的薩里別提多激動了,然後他就看到赤著上身的崩闢揹著一個渾身是血的人走了進來。
“啊?怎、怎麼回事?!”
“特里大人,麻煩您了,幫忙照顧一下傷員。”
說完,崩鐵就指揮著崩闢把金宿力放到薩里床上,也沒時間多解釋,就急匆匆地衝了出去。
“我、我照顧?我……”
薩里一臉矇蔽地轉過頭去,正好對上金宿力的目光。
金宿力臉上沒什麼傷口,血跡都被擦到了崩闢的背上,露出了一張清秀可人的面孔。而更有殺傷力的果然還是他的那雙腿。
又長又直,還穿著黑絲,而且現在那雙黑絲上還滿是破口,哪怕其中一條腿上還打著木棍固定,也蓋不住它們的魅力。
於是薩里臉紅了。
這個本地土著還真好看啊……等傷勢恢復……不,做妻子不可能,土著的身份太低微了,可是……只是情人的話……
他的幻想剛剛開始,金宿力就滿臉尷尬地打了個招呼。
“你好啊老弟。”
薩里的控制感又一次破碎了。
他開始懷念過去三十分鐘的“失聰”,如果自己聽不到該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