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離將手指輕輕用力往下按住，他找了好久才找到了宋文瑩那微弱的脈搏。

這女人似乎是最近過於勞累了，她的氣血有些不足，這不僅會導致睡眠很淺，長此以往，很有可能會變成心力憔悴。

這可不行。

好好的一棵搖錢樹苗萬一早夭了可咋整。

陸離低下頭，剛想叮囑宋文瑩最近不要太勞累了，便看到了熟睡之中的宋文瑩。

她蜷縮在沙發上，左手搭在側臉旁，右手輕輕攔住陸離的腿，宛若一直睡在貓窩裡的貓一樣。

陸離感受著宋文瑩逐漸平穩的脈搏，明白這個妮子是進入了深度睡眠狀態。

算了，讓她好好休息休息吧。

估計是把自己當枕頭了。

嘖...

房間之內變得靜謐，陸離收回手，動作輕柔的拿起了桌子上的平板，準備找找有沒有什麼遊戲。

只是，雖然沙發看起來很大，坐起來也蠻舒服的，但眾所周知，睡覺這種事情，最好的地方，還是在床上。

無論你的沙發多麼舒服，無論你的桌子多麼符合你的身高、多麼符合你趴在桌子上的姿勢，都比不上柔軟而又舒適的席夢思床墊。

至於樓梯、凳子、落地窗這些東西都更沒辦法和床墊比了。

雖然趴著、坐著亦或是站著睡覺聽起來似乎很美好，但實際上，如果你真的用這種姿勢睡著的話，哪怕只有半個小時，哪怕你的精神和身體在怎麼放鬆，當你結束睡眠之後，還是會感覺很難受。

所以，宋文瑩正在不斷尋找著適合她的姿勢。

隨著她的動作，陸離蓋在她身上的浴袍逐漸滑落下去。

房間內的溫度並不冷，但陸離還是側身用手勾起了滑落在地面的衣服，給宋文瑩蓋了起來。

做完這一切之後，陸離拿起平板，按了一下電源鍵，螢幕隨之亮了起來。

只是，陸離還沒來得及將平板的攝像頭對準宋文瑩來刷一下她臉的時候，螢幕卻顯示已經人臉解鎖完畢了。

他看著螢幕上倒映著的自己的面孔，嘴角微微抽了抽。

這女人為啥要將他的臉設定成開機驗證...

算了，管那麼多幹啥，找遊戲去。

陸離決定放棄思考，他在平板上劃拉著準備隨便找一款遊戲。

他需要靠遊戲來吸引自己的注意力，只有這樣，他才會忽略掉已經快被這女人壓麻了的腿。

然而，他失算了。

平板上並沒有任何遊戲。

甚至連常見的影片網站的app都沒有。

嘖，算了。

補個覺吧。

陸離放下平板，將手機調到了靜音，隨後閉上眼靠在了沙發上，沒多久便睡了過去。

房間之中，逐漸恢復了安靜。

名為【溫馨】的種子在陽光的照耀下，逐漸開花結果，隨後散播在了屋子之中的每一個角落。

而同樣安靜的上京大學數學院院長室之內，氣氛卻截然不同。

陸橋山和莫驚春看著那個頭髮花白的老人，神色有一些拘謹。

就連李涯的動作都有一些生硬。

畢竟，那可是德利涅。

稱他一聲數學界的無冕之王都毫不過分。

德利涅沒有在意那三個人的目光，他低著頭，看著擺在桌子上的草稿紙，拿著筆的手，有些微微顫抖。

他有些不敢相信紙上的結果，哪怕那是他親手算出來的。

他本能的想要再去重新算一遍，但他眼角的餘光掃到了桌子邊那厚厚一摞的草稿紙。

他嘆了口氣。

罷了。

自己都算了三次了。

每次的結果都絲毫不差。

沒有必要再算一次了。

二十多年了...

終於有人證明出了這兩道猜想...

他抬起頭，看向李涯，“李。”

“德利涅先生，您說。”李涯看向德利涅。

“結果沒有問題...恭喜你，李，”德利涅揉了揉印堂穴，“你們成功證明了困擾數學界長達二十餘年的兩大難題。”

“不，德利涅教授，這道題並不是我證明的，也不是我們證明的。”李涯看向德利涅，語速極其緩慢，生怕這個老頭落下一個字：“這道題，是我們的一個20歲的學生獨自證明的。”

饒是淡定如德利涅，也在聽到這句話以後目瞪口呆，他手指好懸沒有滑進眼睛裡去。

他深呼吸了一口氣，“李，這個玩笑並不好笑。別說是這兩道題了，哪怕是那個【陸離-阿貝爾簇】概型，也不是一個20歲的學生能夠看得懂的。除非這個學生從小生活在一個學術氛圍及其濃厚的家族，就像是伯努利家族一樣。就算如此，他也必須至少要在數學這一領域潛心投入至少十五年，而且還要有一個正確的領路人。”

莫驚春本想出言打斷，但被李涯一個眼神給制止住了。

於是莫驚春和陸橋山瞬間明白了李涯這個老頭的意思。

丫這是故意等著看德利涅洋相呢。

於是，三個老頭極有耐心的等德利涅說完之後，李涯再次緩緩說道：“德利涅教授，事實上，【陸離-阿貝爾簇】這個名字，就是以我那個學生的姓名來命名的。”

德利涅：...？？？

？？？？？

看著德利涅那快要掙脫眼眶束縛的眼睛，李涯心裡一陣暗爽，但他面上繼續不動聲色的說道：“很簡單的一個道理，德利涅教授。”

“我們都是研究數學的，自然明白這兩道題的分量。在這個事情上，如果我們作假的話，那麼將會在學術圈引發一次巨大的地震。”

“而您的意思，我們也理解。您懷疑我們證明出這兩個問題以後，將成果塞給了陸離一個人。”

“這種情況就更不可能了。”

“實際情況是，我們沒有給陸離一絲一毫的提示，甚至於我們和陸離見面的時間，也僅僅只有一個周。所以，要說學術剽竊的話，也只會是我們剽竊陸離的。但是，我們是有遵守的。”

“而且，您別忘了，距離【1+1】這頂王冠只有一步之遙的【1+2】，也是由我們華夏人證明的。畢竟，華夏人傑地靈，出一兩個天才，也不值得大驚小怪，是吧？”

李涯眉飛色舞侃侃而談，莫驚春和陸橋山強忍著沒有笑出聲。

德利涅的表情真的是太好玩了。

他們從未想過這個數學皇帝有朝一日竟然會露出這種表情。

可惜了，沒有把這一幕拍下來。

德利涅焦急的從座位上站了起來，他雙手撐住坐姿，上半身俯向李涯，“陸離在哪裡！我要見他！如果你們說的是真的，那麼，你們知不知道，一個20歲的學生證明出這些意味著什麼！哪怕是菲爾茲獎這個數學界的頂級獎項，可能都不夠配得上他的天才！！為什麼他今天沒有跟著一起！！”

他的語速極快，就彷彿那些詞語燙嘴一樣。

李涯臉上的笑容消失了一大半。

是啊，為什麼陸離今天沒有在這裡呢？

他又想起了朝陽總局的那個胡攪蠻纏的人。

想想就可笑，陸離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怎麼可能做出什麼違法的事情！

陸離只要跟著他們三個去一趟普林斯頓，在會議上證明出這兩道題，那菲爾茲獎不就是板上釘釘的了？

而拿了菲爾茲獎之後，他還不是要錢有錢要地位有地位？

他至於去做違法的事情嗎？？

那個女人真的是以一己之力成功拉低了整個朝陽總局的警察形象。

算了，不想她了。

現在陸離比較重要。

李涯看向德利涅，“我這就去聯絡陸離。”

“麻煩了，李，請務必儘快聯絡他！我已經等不及了！”德利涅雙眼炯炯發光，他臉上是抑制不住的激動之情，甚至連眉毛都在抖動著。

李涯看向莫驚春，後者拿出手機，撥通了陸離的電話。

然而，無論他打多少遍，都沒有人接。

他看向李涯，搖了搖頭。

“接著打...算了，不打了。給你那個學生打電話，讓她去找陸離！”李涯見狀說道。

“嗯。”莫驚春點了點頭，隨後撥通了莘弘雪的電話，“喂？莘弘雪？你在酒店裡是吧？什麼？你在學校？你現在馬上去酒店找陸離，找到他以後你給我回電話。嗯，緊急！越快越好！就說德利涅教授要見他！”

莘弘雪結束通話電話的時候，她的眼裡已經冒出了小星星。

她一直在研究數學，自然知道德利涅這三個字到底有著怎樣的含金量。

尋常人連見他一面都不一定能見得到的人，現在竟然主動去找陸離？

原來，陸離在數學上的造詣，已經讓她無法望其項背了是嗎...

不。

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

先找陸離。

莘弘雪匆忙給自己套了一件外套，嘴裡咬著一根橡皮筋便奪步而出。

她在走廊邊跑邊胡亂扎著頭髮，手機，則撥通了陸離的電話。

然而，沒有人接。

他為什麼不接自己電話呢？

難道是有事？

還是說...他看見了自己電話，但卻故意不接？

難道...是因為自己數學太差了，他已經不願意接自己電話了嗎？

直到從地鐵出來之後，她才停止了胡思亂想。

既然找不到陸離，那就去找陸離的同學好了。

她記得，上一次的時候，她留了一個陸離同學的電話，好像是叫黎星若來著？

或許...陸離會接黎星若的電話吧？

她不再撥打陸離的電話，轉而換了一個號碼。

這一次，對方几乎是秒接。

“喂？請問是黎星若同學是嗎？”莘弘雪邊跑向賓館邊說。

“是我，怎麼了？”黎星若皺了皺眉頭，這女人給自己打電話幹啥？

上次自己都跟這個女人說的這麼明白了，她為啥還打電話過來啊？

自己跟她又沒什麼交集..

唔，也不對，自己跟她唯一的交集應該就是陸離了吧。

不，這麼說更不對了，自己跟陸離都沒有交集（），而陸離更不可能跟這個女人有交集（），不能這麼說。

“那個，陸離在你身邊嗎？我找他有急事。”

黎星若愣了一下。

急事？

她跟陸離能有什麼急事？

“你在賓館是吧？我到電梯門口了，馬上到，見面再說。”莘弘雪一邊說著一邊結束通話了電話。

“誰的電話？”坐在沙發上的林曉婉按下了手柄的暫停鍵，她轉頭看向黎星若。

“莘弘雪的。”黎星若神色奇怪，“她說找陸離有急事。”

““是半個小時起步那種急事嗎？”南錦屏操縱著螢幕上的角色再次跌進了深淵，她聞言放下手柄，看向兩人，“急事？是半個小時起步的那種急事嗎？”

林曉婉一邊熟稔的捂住了南錦屏的嘴，一邊看向黎星若，“難道說...又出什麼事兒了？”

“不像。”黎星若搖了搖頭，“我聽她語氣好像挺歡騰的...我大概知道了，應該是她們院長找陸離...”

急促的敲門聲響起。

黎星若拉開門，對著不遠處正在敲1551房門的莘弘雪揮了揮手，“這裡。”

莘弘雪還沒來得及進門便對著黎星若說道，“黎星若，德利涅教授要見陸離，陸離在不在你房間裡？”

“不在。是你們院長找他嗎？”黎星若一邊關著門一邊問道。

“不是，是德利涅教授要見他。你們知道他在哪裡嗎？”莘弘雪對著屋子之中的三人問道。

“德利涅？”林曉婉眨了眨眼，她沒有正面回答，“誰啊？”

“就是......”

莘弘雪儘量用言簡意賅的語言解釋了德利涅到底是誰，隨後，她繼續說道，“所以，真的很緊急。你們能試著聯絡他一下嗎？我打他電話他不接，我覺得他可能會接你們的電話...”

黎星若同樣明白德利涅這三個字的意義，她對著莘弘雪點了點頭，“你先喝杯水歇一下，我給陸離打電話。”

“嗯，麻煩你了，真的不好意思...”莘弘雪說道。

只是，她打給陸離的電話，也沒有人接。

黎星若不信邪的又打了兩遍，還是沒人接。

她的臉色逐漸不太對勁了。

現在已經上午10點半了，陸離早就醒了。

為什麼會沒人接？

是不是...真出什麼事兒了？

她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開啟了手機上一個被隱藏在最不起眼角落的app。

那是之前鄭菲絮給她紐扣時一起給她的。

不論是出於對陸離的擔心，還是因為德利涅這幾個字的意義，她都需要去找一下陸離。

她開啟了那個app，隨後呼吸陡然一滯。

app上顯示，那顆紐扣的訊號，在進入某所房子之後，便...消失了。

ps：寫在末尾。昨天之所以斷更，是我從10號早晨6點醒了之後到現在（12號20點40），一共只睡了兩個小時，還是在辦公室睡的，其他時間全在加班......明天我看看能不能緩過來，能緩過來就把昨天欠的一更補上。就這樣，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