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昨天開會，到現在落地B市，江令整整三十個小時沒閤眼，下飛機的時候步子忍不住的踉蹌。

他沉著臉色，好像看不出來什麼神情，但周圍的氣壓卻低的嚇人。他走的很急，眾人跟在他身邊一言不發，快步緊跟著他的步伐。

沅星星和林秋月高興正在病房裡看綜藝，即使是關著門都能聽到電視機裡傳出的嘻嘻哈哈的聲音。

江令站在門口聽了許久才下定決心般猛的推開門。

本該在M國出差的人突然出現在眼前，沅星星手裡拿著剛啃了一口的蘋果呆呆的看著門口的人。

林秋月和高興反應了一下迅速起身，林秋月臨走前還給沅星星掖了掖被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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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被關上，江令看著小姑娘慘白的臉色，這才幾日不見而已，往日紅潤水靈的小臉此刻變得黯淡無光。唯一不變的還是那雙如星子般璀璨的大眼睛。

他大步上前，伸手把人抱進懷裡，他似乎用了很大的力氣，想告訴自己這一切不是真的。

在來到醫院推開病房門看到她之前，江令無數次安慰自己，這只是小姑娘嫌他太忙沒有時間陪她，故意氣他嚇他的。

可他知道，小姑娘那麼可愛善良，她不會忍心這樣嚇他的。

沅星星感受到了，他抱著她的身體，整個都在顫抖，他痛苦的粗喘著氣，似乎是在承受著巨大的痛苦。

小姑娘手中咬了一小口的蘋果滾落在地上，他輕輕撫摸著她的頭，“星星別怕，老公回來了。”

“老公在呢。”

“不會有事的。”

……

他似乎是在安慰病床上小姑娘，又似乎是在安慰著自己。

明明已經做了兩天的心理建設了，明明已經接受了這個痛苦的事實的，可一見到他，眼淚還是不成氣的往下掉。

她揪著他的袖子，哭得厲害極了。

江令紅著眼眶細細的吻著好的脖子，像是一場無聲的安慰，因為他現在痛苦到似乎已經失去了言語的能力。

不知道哭了多久，懷裡的人累到昏睡過去。江令動了動僵硬的身體輕輕把小姑娘放回了床上。

他起身出了病房，去了會診室。裡面有他重金從國外請回來的專家。但此刻的會診室裡眾人的情緒明顯不太好。

見他進來，眾人紛紛起身。

“江總。”

江令點了點頭，抬眸凝視著那位主治醫生，啞聲問道，“斯蒂文博士，如何了？”

“江總。”斯蒂文拿出手上的病例單子給他看，“江夫人的病在三四年前就有狀況了，我看過江夫人的病例單，幾年前她有一次住院，查出了白細胞突然增多。”

三四年前，住院，江令看著病歷單上的日期，他猛地想起來，那時因為林煙煙，星星住了院要和他分手。

斯蒂文觀察了一下他的變化，繼續道：“我們觀察討論的最後結果是，江夫人的肺癌是基因突變引起的，那會兒只是前兆，基因變化太隱秘了，常規檢查是無法查到的……”

…………

沅星星半夜醒過來的時候，病房裡只開了一盞小夜燈，外面的天氣算不上暖和，但沙發上的男人只穿了一套單薄的西裝。

她慢慢起身下了床，拿著一個毯子走近輕輕蓋在他身上，然而就在她靠近的剎那間，沅星星看到了他微微顫抖的嘴唇和眼中流出來的淚水。

“寶貝。”江令伸手把毯子扯下來，然後將人抱進了自己懷裡，再用毯子給她蓋上。他開口啞聲哄著她，“老公請了全世界最好的醫生團隊過來，從明天開始我們乖乖配合醫生做化療好不好？”

小姑娘抬手輕輕給他擦去臉上的淚水，軟軟的問道，“如果我乖乖做化療，壽命能延長到多久呢？”

從兩個月變成三個月？還是從兩個月變成五個月？又或者變成一年？

她的身體她自己知道，這兩天身體明顯的變化已經向她說明了一切。

不是夢，是真的，她真的生病了，而且生了一種很快就要離開這世間的病。

話音落下，沅星星感受到抱著她的手臂重重的抖了一下。

江令沉默了。

斯蒂文博士的團隊沒有敢打任何保證，他們只說盡力……

盡力這兩個字，太令人膽戰心驚了……

良久，小姑娘仰頭親了親他的下巴，柔聲道，“阿令，化療會掉頭髮，牙齒也會掉光，面板會變得皺巴巴的，我會變很很醜。所以我不想化療好不好？”

“不好。”江令咬著牙痛苦的拒絕道，這是他第一次拒絕她的要求。

“不好，星星，不好。求你了，我們試試好不好？你別怕，老公會陪著你的，真的，老公會一直陪著你的，求你了老婆……”

憋了許久的男人在此刻終於哭出了聲音，並且是泣不成聲。

這寂寥的夜裡，小姑娘終究是拒絕了化療的機會，也拒絕了他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