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悅怒瞪了他一眼,自己都虛脫得像一隻喝不著水的麋鹿,居然還不知輕重,仍在插科打諢著她。
暈船是不會出現什麼大問題,但如若意外發生,他們離岸邊那麼遠,根本就來不及應對。
她用勁地甩開了顧林鈺的手,拾起甲板上被擱置的相機,聲量增大,“你不要命了?”
“我錯了。”
他第一時間認錯,秦悅猝不及防,只能順著他的話說:“你自己說說看,錯在哪了?”
“第一:自己沒提前瞭解的身體情況,害你擔心;第二:身體不舒服了,還硬撐;第三:沒告訴你,其實旁邊站著一個醫生。”
顧林鈺還真列舉了三個分論點,但秦悅可沒認真聽他講這些,努力抑制住嘴角的弧度,笑意卻仍舊想衝出面頰。
她馬上轉移自己的注意力,別開腦袋瞟了一眼那個正慌亂踱步的醫生。
西裝革履、皮鞋鋥亮,既沒有白衣加身,手上也沒有提上藥箱。
乍一看還以為是新來的秘書,秦悅收起笑容,正經起來,“顧總沒事吧?”
“我沒事。”顧林鈺藉著圍欄站直了身體,“老婆,你看我這不是好好的?”
“沒問你,我問他。”
自己感覺身體好,就是好了?
那還要醫生來幹嘛?
秦悅怒瞪了顧林鈺一眼,指著那個想潛逃的醫生,“您過來給他好好看看。”
醫生愣怔地盯著她身後看似乖順的男人,小聲地說:“顧總沒事,就是暈太久,身體有點虛。”
“嗯。”
顧林鈺的氣色要比原先紅潤了些許,她一聽到了專業的回答,如釋重負地舒了一口氣。
她擺弄手中的相機對準他的臉,“既然都來了,那你就乖乖配合拍張照片,快整理一下衣服。”
一側的醫生見沒他什麼事,默默地提起醫藥箱站到角落,不讓任何東西擋著他們。
而秦悅見顧林鈺一動不動,瞅著他那慘白的嘴唇,拿起包裡的唇釉朝他走去。
她邊走邊擰開,他卻規規矩矩地坐到椅子上,靜等著女人給自己塗唇。
顧林鈺瞧著她先把唇釉塗在手背,感覺顏色過於的豔麗,喃喃道:“這會不會太紅了點?”
“我包裡就只塞了這支,你放心我給你塗薄一點,嘴唇有點顏色就行。”
沒等他注意,秦悅邪魅一笑,人直接坐到他腿上,刷頭往他下唇輕點了一下,然後用指腹暈染開來。
“可以了。”
她伸給鏡子讓他瞧一瞧,但顧林鈺就瞟了一眼,淡淡道:“是不是太乾了點?”
“幹?這就是一支啞光唇釉,嘴唇乾一點也是正常的。”
“我不太喜歡這個顏色,你的就不錯。”
“可…”
他們塗的是同一支…
秦悅一張口,顧林鈺就極速對準她的唇貼了上去,不給她機會說下去。
淡色與深色不停地相融,蒼白的唇色被硬生生地混成了粉紅。
…
晨光破曉,天色漸白。
平靜的海面泛起漣漪,淺黃的日光悄悄地射向停機坪。
秦悅一手託著男人的臉,一手指著東南的太陽,激動道:“出來了!太陽出來了!”
“嗯,出來了。”
顧林鈺靜默地瞅著她笑容可掬,嘴角也不自覺地揚起,“我們現在拍照?”
被他這麼一提醒,她這才回過神來,竟然差點忘了拍照留念當前的景色。
秦悅狠狠地捏了捏男人漲紅的耳垂,抱怨道:“如果沒拍到好看的照片,我都怪你。”
“行,怪我。”顧林鈺邊說,邊握住她那隻不安分的手,“那現在我該如何配合呢?”
她與他那雙似笑非笑又深邃的眸子對視了一眼,然後輕咳了一聲,“你…你先鬆開我。”
護腰的大掌聽話地鬆開,秦悅敏捷起身,拿起桌上的相機對準朝陽,“你站到那邊去。”
顧林鈺站起來後先把披肩搭在她的身上,而後緩緩走向她指定的位置,“這裡?”
曦光照著他的側臉,冷峻的臉半陷在陰影中,若隱若現瞧見他盈盈笑意。
手中快門遲遲未按,秦悅怔怔地瞧著他的神色,嘴角也不禁地上揚了起來。
“這衣服還挺適合你的。”
身穿一套休閒灰色套裝,比起往常的西裝顯得人更加有活力,也令人想起了十八歲的那個少年。
…
之後的旅行,他們都規劃好導圖,並一一實現,但實施的過程中也不是循規蹈矩,有不少特別的驚喜。
記得有一次,
顧林鈺直接扮成一個玲娜貝兒,人偶服極其龐大,生生地堵住了秦悅的路。
起初她以為店鋪搞活動,不想耽擱人家的流程,靈活地繞開了他。
而顧林鈺見她繞開,著急忙慌地跟隨,但服裝過於笨重,顧林鈺邁開大步,也追不上她。
他瞧著那個艱難追逐的背影,只好脫掉頭套,喊道:“你不是想要擁抱一小時嗎?現在就可以。”
熟悉的聲音令秦悅的腳步停了下來,她回頭望著他,又驚又喜,“你這是什麼時候買的?”
“前幾天。”他把頭套又戴了回去,然後展開了雙臂,“你想抱多久,就抱多久。”
人偶服有些臃腫,使得他的動作有些笨拙。
反倒是秦悅衝到他跟前,緊緊地抱住了他,“這就是我十八歲時的願望,你沒必要真做。”
期待見到夢幻又古典的粉色城堡、可愛靈動的玲娜貝兒。
這大概是她十八歲那年隨口一提,沒想到過了這麼多年他居然真做到了。
“記住了的事,就一定會做的。”
儘管是隨口一說,顧林鈺也會幫她實現。
但頭套太重了些,他不敢過於貼近,不想讓她分擔那個重量,只好鬆開了她,改為摸了摸她的腦袋。
秦悅被突如其來地撫摸,其實是有點兒煩躁,這是她剛做的髮型,他這一摸一個小時白費。
她怨憤地抬眸,本想推開他,但透過嘴巴里看到了眉開眼笑的他,愣怔了一下。
原本想兇巴巴地質問,改成了命令,“剛做好的頭髮,你賠!”
語氣雖然是強硬,但底氣卻有一絲不足。
而顧林鈺先是“嗯”了一下,接著脫掉這個麻煩的頭套,認真道:“沒有了頭,也可以抱吧?”
言外之意:沒有了礙事的頭套,他很想抱她。
秦悅眼瞅著他那有點溼潤的髮根,哭笑不得,“我們下次去一趟迪斯尼。”
一個個城市慢慢地打卡,疆城的淨海、雲城的綠山清風、川城的美味火鍋、安城的千年古蹟…
國土廣闊,旅途未止…
…
秦悅:“如果我沒去那節戀愛必修課,我們還能見面嗎?”
顧林鈺:“即使沒有這節課,我也會努力靠近你,和你再也不會錯過。”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