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病房，
奶奶已經醒來了，坐在床上和周娟聊天，見到向前進來，難以置信的說:“小王八蛋，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我……”向前想到了醫生的話，這會兒她估計想起自己，面帶笑容過去給她一個擁抱:“剛到，你還在睡覺我出去給你買了些吃的。”
“抱什麼，別佔老太婆便宜。”王翠花很嚴肅地推開孫子。
向前偷偷抹掉眼角的淚水，鬆開她，
但，奶奶還是看出來了，面露鄙夷:“眼淚留著老太婆死了再哭。”
向前並不奇怪奶奶會是這個反應，老太婆除了糊塗的時候，以前沒在他面前掉過一滴眼淚，向來以脾氣火爆而出名小鎮，
向前笑著說:“好好的說什麼死不死的。”
把籃子裡的兩個砂鍋拿出來，放到桌板上:“餓了吧，快吃點東西。”
王翠花往門口看了一眼，把目光收回落到孫子身上:“怎麼就你一個人，我孫媳婦呢？”
向前覺得不能再瞞下去，說道:“人家嫌我醜，害怕影響孩子基因。”
說完，小心翼翼觀察奶奶的反應，沒有迎來想象中那樣把他臭罵一頓，只有問候老向家的祖宗:“你們向家沒一個好東西，一個個長得又醜又短命。”
向前習慣老太太這樣的說話方式:“是是是，哪是我祖爺爺，爺爺和我爸短命，他們屬雞蛋殼一碰就碎，我是王八蛋，長命百歲，你們快吃飯，涼了可不好吃。”
他回來最開心的是周娟，他分手了，那豈不是………不行，不行，她連忙甩掉剛出現的苗頭。
向前給老闆發去資訊，告知她自己回家了，麻煩把他的東西還有車託運回來，等了好一會兒沒有收到回信。
收起手機，
看著她們倆小口喝著粥，說道:“娟娟，給我一個賬號，我把住院費給你。”
周娟頭也不抬，說道:“不用了，你掙點不容易，我有錢。”
“我有錢，只要不亂花足夠我們生活，以後不出去了，留在鎮上做點小生意，跟你們一起生活。”唐仲年給了一千萬，存定期一年四十萬利息，足夠家裡生活。
王翠花看著眼前這個丫頭越看越喜歡:“娟娟，你把賬號給他吧，住院費怎麼能讓你付。”
抬起頭看著孫子:“你要好好對待娟娟。”
她的意思很明瞭，
周娟耳朵赤紅，低頭不語，
原來是在這裡等著啊，難怪她聽到自己分手了也不生氣，中國式家長一般都會先覺得自己的孩子錯了，老太太之心路人皆知，
或許戀愛多年的孟玲從不跟她通電話，老人心裡明白誰才是最適合孫子的人，不過是孫子喜歡沒說什麼。
向前說道:“會的，她是我的恩人，一定會好好對待她。”
話落，
病房裡來了三個人，老中青三代，他們見到向前微微一愣。
向前臉上的笑容僵住，老的叫王忠雷，中年人叫王世發，青年叫王宇，是祖孫人，動手打過自己和奶奶。
自然是不給好臉色，語氣冰冷問道:“你們怎麼來了？”
走在前面，杵柺杖的老人，開口道:“小前回來了？吃飯了沒？”
王翠花知道孫子是因為什麼事:“小王八蛋，你怎麼跟你王爺爺說話呢。”
不對啊？王翠花啥時候這麼大氣了，向前一時搞不清楚狀況，沉默著站在一旁。
王忠雷說道:“老嫂子，我們在家裡煮了點東西給你送過來。”
朝身後招了招手喊道:“小宇，把東西拿過來。”
王宇提著保溫盒上來，
開啟蓋子，把一個個精緻的小菜擺在桌上:“奶奶，這都是我在店裡親自給您做的。”
“謝謝，小宇有心了。”
“只要您喜歡，我每天給你送飯。”王宇的眼神不時瞥向一隻手露在外的周娟身上。
合著這王八蛋是暗戀周娟啊，也不看看自己傻德行。
向前就這樣暗想著。
“我們準備這兩天出院了………”王翠花說著話語氣突然一頓，雙眼失神的看著他們問:“你們………你們是哪個？”
向前立刻上前，輕輕握住只剩皮包骨的手:“奶奶，我是向前，您孫子，小王八蛋啊。”
“小王八蛋………小王八蛋不要我了，你們走吧，我要睡覺，小王八蛋說要多睡覺……”嘴裡絮絮叨叨上床睡覺。
她縮起來只有一隻猴那麼大個，人很瘦很瘦，平時應該捨不得吃喝，每個月給的錢，她估計一分沒花。
向前背對著其他人，眼淚簌簌往下掉，奶奶態度的轉變說明這些年自己不在家受了王家不少照顧，他恩怨分明。
給奶奶蓋上被子，轉身對著王家祖孫三人，深深鞠躬:“謝謝你們來看我奶奶。”
“小前，你奶奶，這是………”王忠雷一臉懵。
向前聲音無力道:“阿爾斯海默加上顱內有血塊壓住了大腦神經，不時會發病忘記所有事，以後會越來越嚴重。”
王忠雷拍了拍他的背，說道:“有什麼需要跟你王叔和小宇說，幾代人鄰里鄰居，沒什麼事解不開。”
“好的！有需要我一定會開口，這裡也沒地方招待你們，過些時日，奶奶出院了，我們兩家人聚聚。”
“好，明天讓小宇給你們送飯，外面那些店裡的東西沒有營養，你們家房子燒了，出院可以住我們家。”王忠雷拄著柺杖往外走。
王宇沒有動，站在周娟旁邊:“爺爺，爸，你們先回家，我跟向前好些年沒見，有些話要聊。”
王世發回頭看了一眼兒子，說道:“好，你們兄弟好些年沒見，好好聊，別動手。”
“不會的，以前年紀小不懂事，您送爺爺回家。”
王世發點點頭沒有說什麼，攙扶著他爸離開。
病房裡，一時陷入無話可說的境地。
從她回到小鎮，
王宇三天兩頭找機會送吃喝，還在她那裡學畫畫，美名其曰要做一個有藝術細胞的廚子。
可，周娟怎麼會不知道，上學時期除了向前就是王宇跟她走得近，他們倆常常年級倒數第一第二，月考測試經常在最後一個班坐一塊兒。
王宇先開口道:“向前，我們找個地方聊聊。”
“嗯，去樓下吧。”向前看向一直沒說話的周娟道:“娟娟，麻煩你幫我看一下奶奶。”
“去吧，去吧。”周娟揮揮手坐到病床上給奶奶掩被角。
三個人在一起最尷尬的是她，都是她的朋友，一個是她一直以來喜歡的人，懵懂的青春裡把他裡裡外外看遍的男人，
另一個是喜歡她的人，誰也不想傷害，也不能跟他們任何一個在一起，不想成為任何一個人心裡一道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