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個該死的奴隸!我讓你幹活兒,你在這裡祈禱,祈禱什麼?你覺得天神會回應一個低賤的奴隸的祈禱嗎??”
胖女人管家見到尤彌爾……尤米的動作之後,更加怒氣勃發,離得遠遠的,就將鞭子甩的劈啪作響,以作恐嚇。
只是以往聽到鞭子聲就嚇的跪倒在地上一動不動的尤米,今天卻像是著了魔一樣,依舊在那裡默默祈禱著。
然後,微微抬起頭。
胖女人看不到,但是尤米能看到。那漂浮在半空中的神明,聽到她的祈禱後,笑容愈發柔和起來。
他湊近她,抬手挑起她的下巴,微微抬高:
“我不要你的生命,我也不要你的靈魂,我更不要你的血肉……”
他溫柔的笑著,挑著她的下巴,湊下身來。
在女孩兒帶著一些茫然的神情中,那漂浮在半空中的神,附身在她唇邊輕輕一吻,
“我想要的,是你的愛呢……”
……
“啪!”
胖管家的鞭子抽到了微微抬頭的尤米身上,卻打在了一層無形的氣罩上。
隨後,那根鞭子從最末端開始,迅速的裂解、崩潰、湮滅,化為一片黑色的灰燼墜落而下。
緊接著,像是傳染一樣,那胖女人持著鞭子的手開始裂解、崩潰、湮滅。
前後不過幾秒鐘而已,衝到尤米身邊的胖女人已經變成了一團灰燼,落在地上,滾入煙塵深處。
陳羽抬起頭,女孩的眼睛像是瀰漫著一層水光,亮晶晶的,很是好看。
尤米的腦子懵了好幾秒鐘之後才意識到發生了什麼,女孩兒的本能羞澀讓她迅速垂下目光,只感覺自己的臉蛋一瞬間像是火焰一樣燃燒起來。
神明漂浮在半空中,望著遠方,目光悠長,似乎在思索,或者看著什麼。
尤米等了一會兒沒有聽到神明下一步的指令,小心翼翼的問了一句:“神明主人,我……接下來要做什麼?”
陳羽想了想:“嗯……我也不知道。我對於這個世界還不瞭解。你想做什麼呢?”
神明主人……不是這個世界的嗎?
尤米抿了抿嘴,在心裡小心翼翼的回應:“尤米以前只是個奴隸,只是聽從管家的命令幹活,不知道該做什麼。”
“你現在的身體太虛弱了,那顆糖果可以幫助你進化,只是要慢一些,不然你承受不住。在這之前,你想做什麼都行……只要開心、快樂、幸福、健康就好。”
陳羽的神念傳音很輕柔。
開心、快樂、幸福、健康……
尤米現在已經很開心,很快樂,很幸福了。
只是健康……
她低頭瞥了瞥自己枯瘦的像是一個小女孩一樣的身體,她曾經看到過一些貴族女孩子,她們青春美麗的摸樣。
神明應該喜歡那樣的才對吧。
那麼她接下來是不是也要努力向那個樣子去學習?
尤米有些迷惑,她小心翼翼的抬眼看了神明一眼。神明就懸浮在半空中,看著這個世界,目光悠長,眸子裡像是包含著整個天地。
神明和普通人不一樣的,尤米不知道神明要做什麼,不過聽他的意思,似乎是給了自己一些相對的“自由選擇”的機會。
她想起了一件事情,向著神明鞠了一躬,便邁過那胖管家化作的灰燼,向著自己的窩棚走去。
胖女人在身邊化成灰的場景,尤米用眼角餘光看到了。她並沒有什麼波瀾,因為她見過了太多的殺戮、死亡。
膽敢冒犯神明,膽敢在神明親吻她的時候來襲擊,那個胖女人就該變作飛灰。
親吻……
神明剛剛親吻了她。
尤米像是突然間才意識到了這件事情,莫名的感覺臉蛋又開始發燙。
她向著自己的窩棚走去,然後小心翼翼的轉頭看了神明一眼……根本不用轉頭,抬眼就能夠看到,神明漂浮在她身前的半空中,跟著她的動作而飛。
她走到哪裡,神明就跟到哪裡。
尤米感覺到自己胸腔砰砰砰狂跳起來,她甚至於懷疑這個神明是不是真的存在,是不是隻是她的一個幻想。
可是那個惡貫滿盈的胖管家的黑灰就在自己剛剛邁過去的地方。
嘴巴里那甜絲絲的滋味還在瀰漫,嘴唇上依稀還能夠感受到神明的氣息。
那不是錯覺,絕對不是錯覺。
神明在跟著她,在保護著她。
神明給了她一顆糖,給了她一個吻。
神明說,不要她的生命和靈魂,只想要她的愛。
她不知道什麼是愛,但是她願意把自己所有的一切都交給神明。
……
尤米感覺腦子有些迷迷糊糊的,像是喝醉了一樣。她回到自己陰暗潮溼的窩棚裡之後,就閉上眼睛鑽進了被子裡。
她需要休息,需要好好的休息。
以往每次被管家打罵,以往每次因為犯錯而餓著肚子,以往每次被鞭子打的渾身生疼,她都迫切的想要回到自己的窩棚裡,回到自己的被窩裡,好好的睡一覺。
只要睡著了,就能夠對抗這人間的一切苦難。
現在她也想好好的睡一覺,好好的休息一下,來緩解那位不知名的神明帶給她心靈的衝擊。
她甚至於不太敢去看那位神明,她閉著眼睛,摸索著鑽進自己的被窩裡。
但是她又怕,怕這一切都只是一個夢。
所以才遲疑了一會兒之後,她又小心翼翼的睜開了眼睛。
神明身上像是散發著柔和的光,將這黑暗潮溼的窩棚裡映照的一片溫暖。
他身上不知道什麼時候起換上了一身寬鬆的白袍,突然間飛到她身邊,指了指那張木板堆起來的小床,笑著問:
“我也累了呢,能借小優米的被窩,一起休息一下嗎?”
尤米的腦子呈現出一種空白狀態,整個人都懵了。
神明輕笑著湊過來,掀起被窩的一角躺在她身邊,然後舒展手臂將她摟入懷裡,重新將被子蓋住了兩個人。
尤米突然間感覺有些心慌。
她有些慶幸,慶幸自己是個愛乾淨的女孩子,被子經常洗,所以沒什麼髒東西。
但是她剛才在打算休息之前,忘了洗手洗臉洗身子。現在,當神明輕柔的把她抱在懷裡的時候,她甚至於有些害怕自己髒兮兮的手腳會弄髒神明的衣服。
但是當神明那溫熱的身體將她摟入懷裡的時候,尤米就什麼都顧不得了。
那種溫暖,是她從很小很小的時候,就從來沒有感受過的幸福了。
就像是在自己的家鄉沒有被毀滅之前,在她很小很小的時候,溫柔的母親害怕她一個人睡會害怕,也會這樣將她擁入懷裡一樣。
她的臉貼在神明的胸膛,聽著那沉穩有力的心跳,竟然感覺前所未有的放鬆和安穩,就那樣沉沉的睡了過去。
……
夢境中,尤米想起了小時候,很小很小的時候,她所在的部落在與其他的部落中戰敗,她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父母和族人被敵人殺戮。
幼小的她被虜到了敵人所在的部落,被貶為奴隸,被割掉了舌頭。
那是她幾歲的時候?四歲?還是六歲?她記不清了。
從那以後,她的生活就是不停的幹活,不停的勞動。餵豬餵牛餵羊,割草割麥割樹葉。
那個胖胖的女管家管著她和一群同樣大小的女孩子們。
其中有些女孩子比較漂亮,能夠得到充足的食物,長大了一點,就被帶走,再也看不到了。
她因為天生比較瘦小,又不漂亮,和其他不夠漂亮的女孩子一起,只能做最髒最累的活兒,而且動輒被打罵。
有些女孩子身體比較差,在幹活兒的時候,一頭栽倒在地,就再也站不起來。
尤米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會那樣,她知道自己總有一天也會那樣。在這個世界,身為奴隸,活活累死是最正常不過的事情。
睡夢中,有溫柔的溫暖的氣息,一直籠罩在她身周,將那些痛苦的、恐怖的、飢餓的、可怕的回憶一點點祛除。
她不害怕了。
……
“豬跑了!!該死的塔米娜哪去了??還管不管你手下的奴隸了?我們的豬圈少了一頭豬!!”
一聲破鑼嗓子般的怒吼聲響徹而起,將沉浸在美夢中的尤米猛地驚醒。
溫暖的手臂輕輕的摟著她,拍了拍她的後背。
抬眼就看到了神明那溫柔的笑:
“睡得好嗎?”
……
尤米的心突然就放鬆下來。
不是做夢呢,神明,就在她的身邊。
正溫柔的抱著她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