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雲飛生無可戀地坐在廚房的大灶後面,望著一溜著七八眼灶眼子發呆。
他已經可以肯定,自己也跟著潮流玩了一把穿越,人家被雷劈,被車撞,被淹死……死的轟轟烈烈才求來一個穿越的機會,自己在床上睡個覺就穿過來了。
還穿到了一個呆呆傻傻的小女孩子身上。
剛剛那個叫桃花的丫環將她帶到了大廚房,交給了廚房的負責人柳大娘。
這柳大娘倒是好說話,親自給他拿了一套衣裳,安排了住在雜役的小屋子裡,大通鋪,一屋子住了六個,都是廚房的女性雜役。
讓他換了衣服再來幹活,穿的這破破爛爛的,萬一給個客人看到,丟的可是麗春院的臉。
柳大娘是一個心好的,看她瘦小,也不說話,桃花說她是十歲,看著七八歲不到的樣子,可憐就被親哥哥賣到這裡來了。
心下也是可憐她,親自打了水給她梳洗。
張雲飛看著水盆裡自己的倒影,尼瑪,這個小不點的丫頭真是自己嗎?
自己可是一個八尺大壯漢呢,怎麼變成了這個樣子,這下把他震得如天雷轟頂,人更是呆呆傻傻,心頭只有無數的草泥馬呼嘯而過。
賊老天!
人家穿越都是太子世子,豪門公子,再不濟也是個讀書郎,最差也是男穿男,女穿女的,怎麼到了自己,就成了八尺男兒穿成了瘦小呆丫頭,還開局就被賣,成了青樓裡的燒火丫頭,就不能給讓自己穿成紅姐兒嗎?
呸呸,那不是要讓男人那啥了嗎?
不行,不行,那絕對不行……
張雲飛今年三十五,已婚有個七歲的女兒,卻是和媳婦處於分居狀態,在鬧離婚。
原因就是他原來的公司老闆帶著小舅子跑路了,公司倒閉了,他就失業了,掙不著錢了,她媳婦就和他鬧離婚了。
在家呆了一段時間,實在沒有招,他就去了做白事一條龍的小學同學那裡打雜,給他做點力氣活,架個靈棚擺個桌,再偶爾客串哭個靈啥的,倒也能掙著女兒的的學費自己的生活費。
他本來還想著好好學學吹個喇叭,彈彈電子琴,再多學幾首哭靈曲,從幕後走到臺前去。
這給人家操辦喪事,聽著不好聽,卻看著自己的同學不少掙,幾年都買了好幾套房子。
既然老同學願意帶自己一把,也得自己好好學才行啊,誰曾想,這好好的睡個覺就穿越了。
還今穿古,男穿女,大漢穿起了小姑娘。
張雲飛看著自己縮小了好幾倍的手,欲哭無淚,這賊老天,竟然把自己弄到這個不知什麼朝代的古代來了,還把自己一個大男人弄成了和自己女兒一樣大的小姑娘。
更可氣的是,還被自己的親哥賣了,賣到了青樓裡。
蒼天啊,大地啊,怎麼不長眼睛啊!
並沒有什麼前身的記憶傳給他,他現在只知道那個賣他的男人女人是他的哥嫂,也是姓張,別的記憶啥都沒有。
無錯書吧聽說那幾人話裡話外的口氣,說是父母都不在了。
瑪瑪批,父母不在,你這個做哥的就賣妹子啊……
怎麼就不怕天打五雷轟!
一邊哭哭嘰嘰,一邊拿著木柴往灶眼裡塞,可憐他一個現代人,從小用的就是煤氣灶電飯鍋的,哪裡燒過大灶啊。
這燒柴禾的大灶只是看過,並沒有燒過,這一通的塞,將灶眼裡塞的滿滿全是柴,火也起不來,濃煙滾滾,將他的臉燻的漆黑,嗆的他肺都要咳了出來。
這大廚房裡是負責整個青樓的飲食的,也包括逛青樓的客人們,白天倒是沒有客人,只做些膳食給姐兒們吃,到了晚上才會忙起來。
當然客人們來都是找姐兒玩耍,飲酒作樂,有幾個下酒菜就行,並不如酒樓要講究色香味俱全的,在這裡只要清爽乾淨就行,好不好吃另當別論,反正客人們花大價錢也不是來吃菜的,吃的是別的……
現在正是準備午食時間,七八個婆子洗切蒸煮忙的不停,一邊忙碌一邊說著某某老爺又來找某某姐,結果被大夫人回去摳的臉上破,好幾天不出門……
又說某某書生喜歡某姐兒,又拿不出錢來,天天就在青樓外吟誦詩句,也是痴心一片……
……
突然就一陣濃煙滾滾,將她們包圍了,“哎呀,走水了,快快,快救火……”
一個婆子看著是那大灶那裡濃煙冒出,還有火光,以為是灶前柴堆失火,想都不想拎了一桶水就往那濃煙處一澆,將嗆的咳嗽正腳軟無力的張雲飛從頭澆到腳,成了個落湯雞,將那柴堆也是澆了個透溼。
但那濃煙卻依然還是滾滾,那些婆子這才發現,煙是從灶眼裡冒出來。
連忙就有一個婆子上來,將灶眼裡的柴拿出來,將柴架空,這煙才下去,火就升了起來。
“真是個呆丫頭,連燒火都不會,真以為自己是哪家的大小姐啊,這麼呆頭呆腦,來大廚房吃白飯啊……”
回首就給了張雲飛兩個耳光,打的他眼冒金星,耳朵嗡嗡直響,這兩巴掌打的可比他自己打的要重的多了,這臉立馬就腫了起來,疼的都要失去知覺了。
他被一桶水從頭澆到腳,透心的涼,又捱了兩耳光,人都傻了,那眼淚就流了下來。
“怎麼了這是……”
“我才出去一會,這整成這個樣子,你們是反天了嗎?是不是不想在大廚房幹了,我馬上回了陳媽媽,不想幹的立馬給我滾,想來我們麗春院大廚房乾的多了去了,不差你們幾個……”
“柳大娘,消消氣,不怨我們,是那個小傻子,連灶都不會火,差點走水……”
忙有兩個婆子過來,拉著她坐下,給她講剛才發生的事情。
“唉……她也是命苦,好好的一個秀才家的女兒,那裡做過這個事情,人也不清醒,你們別打她啊,打壞了,陳媽媽那裡可不好說,她的身價銀子可要你賠……”
那打人的婆子嚇了一跳,連忙保證以後不打她,會好好教她。
柳大娘看著溼透的張雲飛,兩臉頰被打的又紅又腫,縮在灶前像一隻鵪鶉,灶前的柴也是一片狼藉,再可憐這小女孩,也是一肚子氣。
“起來,把這些溼柴搬到院子裡去曬曬,燒火都不會,搬柴都會的啊,真是一個笨丫頭……”
張雲飛一趟一趟地抱著柴禾到院子裡去曬,也沒有個人幫他,柳大娘發話,能不打他就是好事了,這點子粗使活,她再不能做,真是吃白飯的了。
好不容易將溼柴都搬出來,柳大娘又發好心,讓她坐在院子裡曬曬,身上的衣服還是別人的舊衣裳將就給她穿的,現在可沒有別的了,溼了就先曬曬吧。
張雲飛一邊曬太陽,眼淚一邊止不住的流,她也不想哭,可這具身體好像淚腺特別發達,止也止不住。
他想著前世今生,前身活的就窩囊,穿越過來也是個悲慘人生,越想越難過,隨口就唱起哭靈腔的《小白菜》來。
小白菜呀,地裡黃呀;三兩歲呀,沒了娘呀。親孃呀,親孃呀!
跟著爹爹,還好過呀;只怕爹爹,娶後孃呀。親孃呀,親孃呀!
……
親孃想我,誰知道呀;我思親孃,在夢中呀。親孃呀,親孃呀!
桃花開花,杏花落呀;想起親孃,一陣風呀。親孃呀,親孃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