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不嫌陪著孤無聊,日日來也無人會攔你。孤這裡琴棋書畫都有,倒是也可解悶。”太子爺愛古籍雅藝,收錄府中頗多,是一等一的雅士。
無錯書吧“是,妾技藝不精,還請太子爺多多指教。”太子爺抱怨總是喝藥有些苦澀,予舟便坐下煮些蜜茶來給他喝,二人聊詩詞,聊樂藝,直到外頭宮人們來催著喝藥方才止了。
“殿下,嚐嚐這道木瓜糖水,可能幫你衝散一些藥味。飴糖雖能立時見效,一日三次的吃著,妾只擔心您的牙齒會壞了。”糖水有些燙,予舟將它放在案中過涼。又見太子吃藥苦到額頭髮汗,用沾溼的棉帕子細緻的擦著,笑他“妾原以為殿下是不怕苦的,如今看您眉頭都擰著,又要怪自己沒能周到些,早些將糖水過涼了。”
“你既覺得對不住孤,就罰你照顧的再周到些。莫要讓孤累著手去端著了,只這般閒散躺著那就最好。”太子爺抬手將胳膊放在頸側,鬆散躺在床上看女子無奈又可愛的笑容。
月色朦朧,庭中有花帶露而放,女子身著寢衣行步其中。
“啟稟太子妃,鄒奉儀自來了以後只安穩待在她的院子裡,既不出門也不過問宮裡的事情。倒是孟奉儀,早早的便候在太子爺的宮門前,今兒一整天都在侍疾。”眼看著孟奉儀就是來宮裡爭寵的,處處都透著不安分。長得那麼出挑還敢出頭,有的是人等著收拾她。
“孟奉儀,承安伯府送來的人。她與太子爺相處如何。”女子自花瓣上承接了些花露,捧在手裡細嗅,見月光熹微而燭光奪目,又轉過身來換個方向去看。
“聽宮人們說,他們二人常常屏退下人獨處,書房裡的琴棋書畫都被搬了小半出來。侍候的宮人們說,兩人瞧著倒沒有不好的,又說那孟奉儀確然是不可多見的美人兒”
太子爺向來最喜愛風雅之物,這女子樣樣都能說上幾句話,又惹得太子爺同她相聊甚歡,將來只怕會分去泰半太子爺的目光。
“偏偏這時候太子爺受傷了,還要休養上一段時間。母后心裡煩悶只怕近日要再度召我入宮,你去外頭回話,只說我頭風病犯了需要臥床療養。”
皇后是個綿裡藏針的軟刀子性格,進宮一次不僅臉快笑僵了,身上也是不好受的緊。她有時不耐煩了,便要找各種理由拒絕外出。
“太子爺那裡都隨他們去,如今總算有個可心的人兒了,想來太子爺心裡也寬慰些。”
她和太子只能說相敬如賓的親情更多一點,少了青年人相愛的熱烈。尤氏是個再嬌不過的孩子樣兒,估摸著太子爺是當妹妹縱著的。新來的鄒氏還瞧不出來什麼,以後不知如何。
“太子妃,我替您委屈。”
正經的嫡出小姐一朝成了太子爺的正妃,本該與太子琴瑟和鳴,如膠似漆,如今卻要把夫拱手相讓給別的女人。後院之中,寵愛是最鋒利的刃器,那女子日後若真的抓牢了太子爺的心,再生下一兒半女,未嘗不能威脅太子妃的地位。太子妃不想著如何將局勢握在手裡,而是眼見著局勢朝不可控的方向發展著。
“已經很好了,我若不知足,你以為皇后和太子爺會放過我。”正妻無後,光這一條便能定了她的罪,休棄或是降為妾室在普通人家也是平常的,在這更何況在這權勢滔天的皇室。
“竹青,你跟著我許久了,最明白我的想法和打算。若是不忿早早就說出來,我也給你打算一個好去處。”在這紅塵人世中滾滾多年早已磨了性子,若不是貪戀這人間富貴極樂,只怕她早就削了頭髮做姑子去,與那青燈古佛相伴長依。
“奴婢自然聽您的話,只願追隨陪伴太子妃。”她是路邊的棄兒,承蒙夫人的關照才得以陪伴太子妃長大,自小到大眼裡心裡都是將太子妃看的最重要。
“青姬入府了嗎,她最近有聯絡你嗎”青姬是歌舞坊裡的舞姬,極善用香。七王自見了她便時常逗弄,揚言要納她入府專寵,她已經拒了幾次卻還是不得。
“是,前段兒安排著旁人也去給青姬贖身,七王說既別人贖的,就只能他來贖。如今青姬已是七王府裡的人了,她倒是傳過一回訊息來,說七王好虐待女子,府裡上下無人不懼怕他。”七王好色是滿京城裡都知道的事,只是皇帝自己也是三宮六院,也不能理直氣壯的說旁人私德不修。
“酒色最是能掏空人的身子,多給她支些銀子花銷。芙蓉香只時不時的點著,七王如今還不能死,留著他還有點用處。”芙蓉香是皇后從異域尋來的奇香,同水煙有些相似的讓人能成癮,會讓人長長長久久的依賴它。男子體虛時聞上這香,會讓其有骨疏極樂之感,長此以往卻會掏空他的身子。
“是,奴婢會轉告給青姬。”七王那麼低賤的人,若不是在皇后面前故作乖順,哪裡會讓他金尊玉貴的活到今日。他不但不念著皇后的恩情,反而等著有一己之力的時候反咬一口,實在卑鄙。
“可惜了,陛下容不得人。”說完這句話後,女子揚起輕盈如紗的廣袖,沉浸在溼露聞芳的呼吸中,如自在飛舞的銀蝶。
“予舟姐姐真的去東宮做奉儀了嗎,她怎麼會呢。”
崔令紓邊走邊嘀咕著,予舟姐姐難道不是喜歡她哥哥的嗎。她記著府裡以前都是這麼傳的,聽說予舟姐姐幾乎日日都會給哥哥送羹湯,若哥哥無意怎麼也沒早些阻止,真奇怪。
“許是看著東宮的門第比咱們府裡高些吧,畢竟那位表小姐之前也是上趕著做爺的妾室的。”若承安伯府有意娶她做正妻,斷不會無媒無聘的讓她住在府上,還討好主子做些不端莊的逢迎。
“宮裡有什麼好,一個熟悉的人也沒有。再者她的出身不高,只怕旁人會欺負她。定是哥哥和母親沒有好生勸誡她,反而鼓勵她去,真是過分。”嫁的平常未必不好,端看他們府裡就知道了。她母親厲害,家裡如今有哪怕那麼一個姨娘在嗎,還不端看正妻的態度。遑論皇宮是什麼地方,一年裡抬出去的又有多少是意外死去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