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兒確實愛慕他，想成為他的正室夫人。”有些人總是一眼萬年，見著便叫人心生綺念。

“敢作敢當，不愧是我們金家的女兒。只是你讓人去媒婆處斷他的姻緣實在不妥，不如請媒婆上門如何，也好問問他們家長輩的意思。”美婦撐著下巴看她正當年華的女兒，像她又不像她，單純又可愛的傻瓜。

“小姐，總要問過家中長輩的，日後您過門了抬頭不見低頭見的，總要顧及著他們的臉面不是”小姐叫家裡人寵壞了，規矩體統的想不放在眼裡就丟一邊去了，總得溫聲細語的提點著，盼著她聽些勸。

“說的也是，那就但憑母親做主吧。”彎彎繞繞的整得人頭大，母親既答應了給她牽紅線，就聽她的好了。

“去，把凌衍叫來府裡，不要驚動旁人。”眼瞧著表兄妹關係一直處的挺好，他們做長輩的也只當這樁婚事是穩的。沒成想橫生出了個崔逢恩叫珧兒起了少女綺思，本以為她是小女兒脾氣鬧著玩，沒成想是動了真心。

“公子，表小姐眼瞅著是真看不上你了，你不著急啊”青衣小廝熟練的給他家公子佩上美玉和香囊，眼看著他家公子氣定神閒的模樣氣不打一處來。

“阿珧的喜歡，過了三天也就淡了。再說了，有母親和姑母做主，她能嫁的人只有我。”他從小捧在手心裡，慣了一身臭脾氣，還能便宜了旁人不成。

“表小姐她，哎吆我的爺，姑娘家情竇初開的年紀，總要被些道貌岸然的風姿騙了去，爺也該瞧瞧外頭的新變化，給表姑娘些綺念才好。”往日裡帶著表姑娘胡鬧，陪她看戲鬥雞，怎麼瞧都是哥倆兒好的江湖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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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猴崽兒還挺精，爺長阿珧五歲，她如今剛及笄的年紀，往前幾年還是個抱在手裡的娃娃，拎在手裡都怕摔壞了，自然只能陪著她四處玩鬧了”瞧著他不急，長隨千升倒是先上火起來了。

“爺，我去買些話本子回來你看看吧。表小姐可不是後院那些姬妾，只等著給您獻殷勤的。她若真鐵了心，姑奶奶還能拗的過她去。”是了，即便是阿珧的老爹丞相大人，見了她也只有搖頭不語的份兒。

“嗯，買吧。阿珧也就是這些日子叫外頭的花迷了眼，回過神來自然也就清醒了。少說這些不吉利的話，晦氣的很。”哪有逞旁人威風，滅自己志氣的道理。

馬車行至丞相府，侯府世子爺著一身金絲滾邊象牙白山水藤紋雲袖袍，翻身下車的動作如行雲流水般，腰間佩環和玉石輕搖脆響又被梳理落下。

小廝們連忙過來迎他，笑意盈盈的請他隨去內院見夫人。丫頭婆子們除散去各處稟報的，餘下的鬧哄哄的圍著凌世子去了。世子風流倜儻，不僅人長得好看，出手也十分大方，還會帶些精巧的小玩意兒分賞，見者都有份，因而大家都很喜歡他來府上。

“小姐，凌世子來了，咱們可要去見見。”外頭婆子丫鬟們都在議論凌世子，讚美他今天多麼玉樹臨風又招人喜愛的大方。

“表哥啊，還是不去了吧。你知道，他這個人要點面子的。”母親定會把自己拒絕他的事情倒出來講，她往哪兒再說上幾句風涼話，只怕真要得罪了這陪她招貓逗狗，到處找樂子的表哥了。

“小姐，凌世子多好啊，又是咱們從小就認識的人，比那什麼承安伯府好多了。”那崔大人明擺著不想同他們家小姐有干係，小姐這初盛花蕊般的可人哪有必要上趕著，還是個過了年紀歲數一大把的，比凌世子歲數還大呢，平常人家這個年紀孩子都要學著打醬油了，說不定背後有什麼事兒藏著掖著呢。

“表哥他，我是把他當哥哥對待的。”哥哥是哥哥，夫君是夫君。她分的很清的，這兩個完全不一樣。

“小姐，從前你小，世子他將你視作妹妹帶你玩。也就今年你才到了及笄之年，往後再相處看看，說不定小姐就有不一樣的感受了。”少女時代的陪伴全叫那些話本子誤導了，小姐思春綺唸的完全是她跟著話本子裡的描述想象出來的人。譬如那個常被掛在嘴上的崔大人，如同印在插畫本上的男主人公一樣令她心生好奇和嚮往。

“崔大人有什麼好，長得不如世子貌美，也沒他會哄小姐高興不是。他們一家子咱們都不認識，往後你受欺負了找誰說理去。若是凌世子，在婆家有舅太太舅老爺給您做主，回頭還有自家父母給你撐腰不是。”她虛長小姐兩歲，理解她少女的幽思，對心上人的期許。

“你最近不要同我提表哥，我渾身都不自在。好了你下去吧，我要休息了，”捉魚打鳥，鬥雞遛狗，市井人玩的小把戲，但凡她好奇的感興趣的，大多都是表哥帶著她去玩的。她在他面前嬉笑怒罵全然發自肺腑，彷彿做什麼都理所當然，沒有書裡少女懷春的種種掩飾情緒。見到他從來都是坦誠的雙目直視，從未有過含羞帶怯的回望，種種跡象都表明他們是朋友，兄妹，絕不是帶有任何綺唸的其他。

表哥他，應當也是這麼想的吧。最好是這樣，不然以後見面了多尷尬，兄弟又得少一個。

“鶴廷，你表妹她，非要嫁給承安伯府家的崔逢恩，姑母根本攔不住，好說歹說才給勸了下來。”

“先前已經與我說了一次，當時拒了只以為她已經死心了。沒想到今兒帶著丫鬟就去找崔家兒郎了，放言他若是不從，便要告知京城所有媒婆兩家長輩早已定親，崔家兒郎卻拒婚抗父母之命。你表妹她，行事做派實在不像個溫婉女子，和山裡搶老婆的匪老大一個模樣。”

“姑母勸不動她，你幫姑母想想辦法。我好不容易才將她這荒唐念頭按下去，只擔心她見一計不成又要生一計出來了。”丞相夫人看著他的侄兒，多標緻的一個兒郎，怎的連她女兒的心都抓不住。

“姑母，這事兒成不了，您且放心。只是我許久不見表妹了，想去她院子裡瞧瞧。”崔逢恩，那可決計不是個心思單純的人，他娶妻定然是要有多番考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