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而,冰棺內的女子一睜眼,冰冷的目光凍得雲北疆打了個寒顫。
提蠻一把扣住他的脖子,只需稍微一用力就能要了他的命,“你是誰?”
兩人距離靠的很近,甚至能聽到雲北疆的心跳聲,他掩飾自己的慌亂,正色道,“在下雲北疆,白雲的雲,北方的北,疆土的疆。”
“你為何來此處?”
“北地大雪封山,來找些吃食。”
提蠻坐起身,但並未鬆開雲北疆的脖子,她凝視著他的眼睛,嘗試看清他的修為,可怎麼也看不清,沒有修為的凡人?還修為太高?
雲北疆眼中藏著熾熱的感情,才稍稍平穩的心,在她赤裸裸的目光下,跳得越發得快。在提蠻看不見的一處,雲北疆的拳頭已經握緊,青筋畢露,他不敢看她,生怕洩露了愛慕之情,撇過頭掩飾自己的心緒。
“看著我。”提蠻聲音清冷,明明是一張懵懂無知的臉,話語中卻是在命令。
雲北疆猛地一轉頭,下巴撞上她那柔軟的唇瓣,瞳孔瞬間放大,他的唇瓣像一朵雲又像一盞冷茶又軟又冰,心裡突現天雷勾地火,一驚慌失措下一把大力掙脫提蠻的束縛,連連倒退三步,背對提蠻輕喘,調理氣息。
姜唯見此等場景,沒吃過豬肉,但也見過豬跑。
找了個最佳觀影位置,繼續吃瓜。
提蠻在雲北疆的推力下,背後砰一聲撞上冰棺,此人一定是隱藏了實力!望向他的背影充滿了戒備,打不過他,快跑!
飛身而起,就要離去,卻被雲北疆一把抓住手腕,“對不起,你別走,我不會傷你。”
“放手! ”人族的話,自己是一個字也不願相信,提蠻用力一甩,卻被雲北疆拉入懷裡。
此時外面傳來,大德小武的聲音,“雲哥!我們回來了。”
十幾號人瞬間愣住,站在原地,這是,發生了什麼,錯過了什麼?
見來人,雲北疆又是一愣,環住提蠻的手一下子鬆開,後退兩步,“別,別誤會。”
提蠻還未反應過來,他就突然鬆手,“啪——”一聲摔倒在地,眾人吞了一口口水,目光集體從雲北疆轉到提蠻。
是在曖昧嗎?不太像啊,你看雲哥都鬆手了。
是欲擒故縱嗎?也不太像啊,你看那姑娘滿臉的兇狠,恨不得殺了雲哥。
兩方人馬,一左一右僵持著,他們人多勢眾,提蠻也知道打不過,想要脫身只能智取。
“姑娘,我們沒有惡意,只是想取走古墓裡的寶貝換糧食。”
“換糧食?”
從這些人口中得知,他們本是人族最下等之人,一出生便定了是奴隸的身份,不許修仙不許出現在明面上,一輩子都得挖靈礦、做最下等最骯髒的工作,生死全在貴族一念之間。
為了挖到高等靈石,貴族們不惜引爆山體,逼迫他們進礦洞挖礦。
生死關頭,雲北疆帶領大夥兒揭竿而起,起先幾年,離淵與宗門並未在意這個螻蟻賤民匯聚的隊伍,直到越來越多的人加入其中,佔領了離淵兩座城池,才引起了他們的注意。
這是起義後的第五年,剛開始的兩年還能自給自足,可隨著壯大的隊伍,北疆軍無財力來源,只能靠下墓盜寶養活兄弟們,日子雖艱難,但所有人心裡都堅信,雲將軍會帶領他們過上好日子,改變奴隸的身份,讓下一代孩子不再是奴隸,他們能修仙,能生活在陽光下,能看到活著的希望。
提蠻微微發愣,原來可憐的弱小的不止月繭族,不止她,還有那麼多人也是如此,她想看看這群人能否以弱勝強,能否扭轉弱者的結局。這一刻她不想待在古墓了,這裡的安逸會削弱她的警覺,讓她忘記危險。
她望向雲北疆,一臉的單純,眼神中是稚嫩的成熟,“帶我出去。”
夜裡為慶祝帶回軍糧,軍營內一片熱鬧,將士們圍著烤火吃肉,“聽說了嗎,雲將軍下墓挖了個活的千年女屍回來。”
“呸,什麼女屍,那是仙女啊。”
“什麼,雲將軍下墓找了個婆娘!”
“你們訊息還是太遲了,雲將軍孩子都有孩子了。”
小武一臉笑吟吟,“哈哈哈,將軍待我們親如兄弟,他的孩子就是我們的孩子,等他再大點我要教他武藝!”
旁邊的大德打趣到,“還用你教,將軍神武,他的孩子未來也該和他一般,天之驕子。有本事,你自己找個媳婦兒,生個大胖小子,到是我給你包個大紅封。”
“哈哈哈哈,小武,你可不許耍賴啊,大夥兒都聽到了哈。”
雲北疆帶著提蠻,來到一處農家,有了上一次被修士欺負的經驗,提蠻更加警覺,“你要帶我去哪?”她目光不善地望著雲北疆。
雲北疆沒有回答,指了指前方,“快到了。”
前面有一小院,院子很是清幽,周邊種滿的蔬菜鮮花,院落外面還有一棵梧桐樹。
“啞姨。”
聽到聲音,一位中年婦人匆匆走了出來,見到提蠻時一臉欣喜,朝著雲北疆比劃,雲北疆羞澀地點點頭,而後,為提蠻忙前忙後收拾屋子,準備吃食。“這是我信任之人,你在此處很安全。”
“你知道我的身份?”
雲北疆笑了一聲,“人族不會有你這樣的——”仙子 。
“你可是想從我這兒得到什麼?不妨說說看,我沒你們那些彎彎繞繞的心思,猜不透你想要什麼。”
“我將姑娘帶出來,安排住處衣食,的確有一相求之事。”
果然,人族都是貪婪的,怎麼可能有人無慾無求,“說吧,你要什麼?”
“求得姑娘芳名。”
提蠻準備取出自己的果子給他,傳說中能解虛妄的提蠻果,玄天宗越戈費盡心思,不就為了得到看破虛妄的能力嗎?
提蠻聽後一愣,名字?
“你做這些,就為了知道我的名字?”
雲北疆頷首,他的目光灼灼不像是說謊,盯著人想躲開,提蠻轉身離去。
“誒,姑娘!”雲北疆上前追問。
“我叫提蠻,”輕靈之聲入耳,雲北疆嘴角含笑細細品味提蠻二字。
來日方長,日久見人心。
啞姨不會說話,總是溫溫柔柔地望著提蠻,總讓提蠻想起月繭族的姨姨們,也是這樣的眼神。每每修煉結束後,院子裡就會放上許多好吃的,兩人雖不說話,目光卻訴說了所有,一片寧靜溫馨,彷彿回到了從前。
楓葉由黃變紅,日子過得很快,來這裡快三月了。每日,總會見到那人站在門外楓樹下,遙遙相望,臉上的神情,是提蠻看不懂的糾結與掙扎。
提蠻不知他意欲何為,自那日將自己安置於此,詢問自己姓名後,他便再不靠近一步。
直到那日,他終於再踏入這小院,讓啞姨做了一桌子的菜,還配了酒水。
“你——”
提蠻猶豫著想問,為何他今日願意進來了,耳邊傳來沙啞的聲音,很是疲倦。
“我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