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戈回到軍營,守將交於他一封信,信封上面寫著阿越親啟。
飛快的奪過信,他的嘴角止不住向上揚,眉眼彎彎含笑,“麻煩你將把雲北疆帶下去,我還有事,”將雲北疆交給守衛就匆匆離去。
守衛一臉驚恐,“是是是,越大人不要那麼客氣。”突然的客氣,讓人好害怕。
沒有與守衛再說,他快步進入自己的帳中,取出懷裡的信,左右端詳了好久,眼中笑吟吟的,師父終於願意說話了。
越戈顫顫巍巍撕開了信封,生怕損壞了裡面的信件,撕開後,卻遲遲取出信件。硬是拿著信在帳內走了幾十圈,才取了出來,開啟一看,想象中的千言萬語,面前卻是一張白紙。
他的心瞬間冷了下來,呆呆立在原地凝望著這張白紙。
他的擔憂、驚喜轉變成了惶恐、不解與懊惱。
越戈一臉煞氣,猛地撩開營帳簾子,就見前方有個守衛,走過去拉住他,“喂,問你個事兒。”
守衛看到越戈表情凶神惡煞,嚇得瑟瑟發抖,連忙跪下求饒,“大人恕罪,大人恕罪。”
越戈十分不耐煩,拉起旁邊一人,“聽著!如果一個人給你寫了一封信,信裡卻是空白,一字未落,那她是什麼意思,是生氣了,還是不生氣了。”
守衛也是嚇得不敢吱聲,“大人,我,我不知道啊。”
越戈的臉上越來越難看,一把將他丟下,拎起旁邊的第三人,“你說,她的是什麼意思,說不出來,我殺了你。”
“大人,我猜,長公主是想你去找她。”
越戈的心猛地飛入雲端,沒錯,師父的意思就是讓自己去見她,看到回答的那人,越戈冷眼一掃,“誰和你說是師父寫的信。”
他掩飾住眉眼含笑,轉身留下一袋靈石,“賞你們的。”
以為性命垂危的三人,不想得到意外之財,跪在地上道謝,“多謝大人,多謝大人。”
師父想見我,師父原諒我了,得到答案後,越戈嘴角的微笑就沒有放下過,他的心已經飛往離淵皇城了。
可惜,他猜對了沈雪衣的再見之意,卻錯過了與她最後的再見。
離淵城內,家家戶戶掛著白皤,街上冷冷清清,萬籟俱靜,屋簷上只有幾聲烏鴉的啼叫,越戈看到這些白皤一陣心慌,出什麼事了,離淵陛下死了?
宮門外守衛全都戴上了白色袖襟,神情嚴肅。
越戈迎面而來,侍衛統領知曉他是長公主的徒弟,恭敬詢問,“越戈大人,你怎麼來了。”
越戈焦急地問道,“長公主呢?帶我去見她。”
侍衛統領臉色有些猶豫,被越戈一把提起,周圍的侍衛想攔住越戈,卻被他一掌掀翻,“大人,你放我下來,我帶你去。”
侍衛首領一路跌跌撞撞來到玄武殿,還未進入殿中就看到殿外掛著許多白色的燈籠,從門口一路望向玄武殿內,裡面停放著兩口靈柩,越戈歪著頭有些疑惑,“我要找長公主,你帶我來靈堂?”
“大人,長,長公主就在裡面。”
越戈看到靈柩前跪了一人,帶著白色的靈帽,他像箭一般匆匆跑了過去,乖巧地跪在他的身後,弱弱道,“師父,徒兒來了。”
前面那人沒有回頭,一言不發,越戈有些慌張,難道不是師父嗎?不,一定是師父,只是師父還未消氣。
他小心翼翼扯了扯那人的衣角,“阿越知道錯了,從今往後再也不殺了人,我會乖乖聽師父的話。”
前面的‘沈雪衣’還不說話,越戈微微伸頭,想要看看她的表情,卻見面前之人,根本不是沈雪衣。
越戈一愣,惡狠狠道,“是你,吳珏子!我師父呢?!”雙手握緊他的肩膀,吳珏子沉默著一言不發,泛紅的眸子微轉,看向一旁放滿白色菊花的靈柩。
就這一個目光,對於越戈卻像看到了索命的黑白無常一般,轟然癱倒在地,他的臉刷一下變白,顫抖著聲音再次確認,“說話!師父呢?”
“裡面。”
“不可能,怎麼會,我不相信,滾——”一把將吳珏子推開,像瘋子一般,一掌劈開靈柩,擊碎了礙眼的靈柩後,面前出現一道熟悉的身影,熟悉的讓他呼吸都感到疼痛,越戈紅眼喑啞哽咽看向吳珏子,“師父修為已經是靈皇,沒有誰能殺害她!怎麼可能是她呢?”
他不敢相信面前之人是沈雪衣,可又找不到一點可以推翻自己的疑點,連身上的味道都一模一樣。
越戈試探著沈雪衣的鼻息,已經沒有了呼吸。不可能,他慌亂地抓住她的手,突然眼前一亮,死灰的眼中重新燃起希望,“還有溫度,師父還有救,樹心,對,樹心 。”
“你要帶她去哪裡。”
越戈一掌推開吳珏子,“滾!”抱起沈雪衣,飛身離開。
一旁的侍衛統領詢問,“先生,是否要追回長公主的遺體?”
吳珏子望著越戈離去的身影,“罷了,由著他去吧,五皇子那裡我來說。”
若是他知道越戈此去,將會取了雲北疆的性命,他是死也不會將他放走。
此時廢除奴隸律法的訊息已經傳到了桐城,下面的將士們開始有了不願再戰的想法,自從雲北疆離去後,龍嘯天將他們歸入黑鷹軍,發放黑鷹軍的軍裝武器、讓他們與黑鷹軍同吃同住,唯一有區別的是,他們失去了主帥,失去了北疆軍的名字。
是夜,何不為將小武拉到一旁,“將軍去哪兒了?”
小武甩開他的手,惡狠狠道,“將軍去哪兒了你不知道嗎?”
“我如何知道,誰知道是不是去離淵皇城接受封侯了。”
自那日他將帶毒的粥送給雲北疆喝下,本打算實施後面的計劃,卻出了大的變故,首先是奴隸律法的廢除,其次是北疆軍歸順加入黑鷹軍,一切的一切都與自己所想大相徑庭。他開始懷疑,雲北疆當真沒有騙自己?
“現如今你還看不清他是個怎麼樣的人嗎!從前,現在,未來,他步步為營,都是為了給你們鋪路。”
何不為臉上的怒意慢慢浮現,“雲北疆歸降定是離淵許下了富貴榮華,權勢爵位,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他是那麼驕傲的一個人,若是沒有給他無法拒絕的條件,他絕不可能投降!”
小武一拳打在何不為的臉上,“去你的,到現在你還在懷疑雲哥居心叵測?”
何不為反手勾拳,挑起小武的下巴,兩人纏打在地,激起一陣陣灰塵。
“你要我怎麼不懷疑,見到過光的人會對黑暗更加害怕,我只是想活著,有尊嚴地活著,求一個確確實實的擔保,有錯嗎?”
“他給的擔保還不夠嗎?北疆軍已經加入了黑鷹軍,奴隸制度也廢除了,你還想要什麼?!”小武一腳踢到何不為的肚子上,慢慢站了起來,他恍然想起那日雲北疆臨走前對他說的話下達最後一道命令已經揣到他懷裡的山河圖,他分明是在交代後事。
小武背對著月光,哽咽道,“你要他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