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海邊別墅，在一片漆黑裡閃著一些斷斷續續的光。
李一一都準備伴著濤聲睡覺了，門外卻突然響起了敲門聲。
“誰呀，”剛問出口，又覺得自己很多餘，這不是明顯的五條悟嘛，他的咒力快要從門外面衝進來了，“進來吧。”
她摟著被子坐起來，一臉懵逼看著開啟門站在門邊垂著頭髮的五條悟。
“我在門口敲門敲了好久了，你在裡面咿咿呀呀的在幹什麼？”
五條悟進她的房間完全沒有客人的自覺，他在床邊黑白色的熊貓沙發上坐下，飄來一股蜜桃味的香味。
。。。。
她剛剛在裡面打滾，還在唱歌。
。。。。
他到底在門口站了多久啊。
。。。。。
看他這樣，應該是沒有聽見的吧。
“這就是女生的房間啊！！果然到處都是香香的，所以我今天偷偷用了你的水蜜桃沐浴露，感覺和你的房間超適合！！”
五條悟穿著白色的T恤，整個人癱在沙發抱枕上，用最低沉的語氣說著最可愛的話。
李一一撇了撇嘴，你真是厲害，偷偷用女生的沐浴露還這麼理直氣壯的，就你一個人了。
“你來幹嘛，你不困啊，還是你想進我的神府睡覺？”
之前五條悟倒是也有過很晚的時候，來到她房間說想進她神府休息的。
但是現在，李一一抬眼看了看牆壁上掛著的熊貓鍾，現在都快半夜一點了。
李一一看了看坐在黑白色熊貓小沙發上，還拿了個小毯子蓋在身上的五條悟，猜想他大概是想來問䳐鳥的事情？
“你是想問我䳐鳥的事情？”李一一打了個哈欠，靠在黑白的熊貓靠枕上，不是想問事情的這麼晚來她房間幹嘛。
“我本來是想問的，但是現在覺得沒必要了。”
五條悟癱在小沙發上，長腿隨意地搭在奶黃色的羊毛地毯上，顯得他的腳更白了，這廝全身都是冷白皮，真是讓人嫉妒。
一個大男人面板這麼好乾嘛。
猜到五條悟是要來找自己的，沒想到會這麼快來，或者說沒想到這個時候來。
有什麼事不能明天睡醒了再說啊，是誰活不到明天嗎？
“我猜到你就是要來問我的，”冰夷今天要去神府裡面看著一隻玄靈鳥破殼，沒空給她吹頭髮，她一頭長毛現在還沒幹透。
她乾脆睡到床邊，把頭髮攤在地板上，頭後仰在床沿，拉伸著脖子。
五條悟看了她一眼，眼神定在她還溼著的那攤黑色頭髮上。
李一一把枕頭墊在自己脖子下面，“你如果無聊的話，幫我吹一下頭髮？今天冰夷沒空，我自己吹，手會斷掉的。”
五條悟順著李一一手指的方向拿著吹風機坐到她頭髮旁邊，開最小的風給她吹頭髮。
找到吹頭髮技師的李一一舒服地嘆了口氣，決定當自己的睡前故事也好，給他說一下䳐鳥的事情。
“傳說中，有一個叫做女祭的地方，他的北面生活著一種長著人臉的鳥，這種鳥長著青黃色的羽毛，只要他們經過的地方就會亡國，”李一一舒服地閉了閉眼睛，“但是到了現在，山海經上面的神獸為了適應現代生活都已經升級啦，特別是這樣代表災禍的神獸，都是那個地方出現了問題，才會出來示警，但是你們這裡比較特殊，”少女修長的脖子就在自己的眼皮底下，說話的時候嗡動著細小的弧度，五條悟的視線不自覺被這段雪白的脖子吸引了目光，真是白嫩，真適合被蚊子咬。
“你們這裡的人不相信神明，只相信妖怪，所以，䳐鳥可能早就出現了，但是你們沒人認識，你們這個地方沒有神性，沒有靈氣，沒有信仰，沒有，未來。”
五條悟拿著吹風機的手頓了一下，隨後嗤笑一聲，“大言不慚。”
熱風烘得洗髮水的香味滿房間都是，李一一現在正舒服著，睏意慢慢湧上來，也笑了笑。
誰對自己說自己的國家快要亡國了都不會信，她又無所謂，亡的並不是她的國。
你這個破國家，亡了就亡了，早點亡吧，pei！！晦氣！！！
還質疑我！！
覺得自己說的話不好聽，正好，愛聽不聽，自己還不想說呢。
後面李一一也沒有繼續說䳐鳥的事情，只是說了一些例如夫諸這樣代表著災禍但是長得漂亮的神獸。
五條悟也聽得很認真，還會在關鍵的時候提問一兩句。
外面的海浪今晚也很安靜，今晚應該沒什麼風，只有海水漲潮退潮的聲音傳到房間裡面來。
米色房間裡面時不時響起細細碎碎的對話聲。
少女不知道什麼時候睡著的。
她的睡相很老實，被子規規矩矩地蓋在肩膀處，她的後腦勺擱在床沿，一頭長髮散落在地板上，五條悟吹乾她的頭髮，關了吹風機，“對我還真是放心啊。”
“有我在，當然放心。”冰夷不知道什麼時候出來的，此時正雙手交叉在胸前靠在門邊。
白日裡顯得兇狠的一張臉，現在柔和了一些，只是依舊沒有表情。
只是看向床上老實睡著的少女的時候，眼底湧上帶著溺愛的責怪。
哪天還是要和李一一說一下，雖然她和他們獸獸待一塊不用考慮性別這塊，但是五條悟不一樣啊，他是個人！！！
怎麼沒有一點男女之間的防備，這個世界的性教育課是不是要拉著她去上一下。
五條悟伸了個懶腰，身體往後一仰，身體靠在李一一頭邊的落地窗上。
李一一的房間大得出奇，她的房間在二樓的正中間，大小几乎和樓下的客廳一樣。
冰夷經常過來蹭地板睡，於是幫她細細規劃了區域，放床的，吃零食的，衣帽間。
臥室除了寬敞的洗漱間，還有一個超大的陽臺，偌大的房間因為被劃分好了區域，放滿了李一一喜歡的小玩意，不擁擠也不空曠，米色為主色調的房間又溫馨又很可愛。
她的主臥是除了之前津美紀睡的那個房間之外採光最好的，她的床邊有一排大大的落地窗，落地窗對著外面的海。
白天是個很漂亮的海景房，晚上還有浪濤聲伴著睡覺，李一一當時看房間的時候，簡直沒怎麼想，就把自己的床放在了這裡。
床頭靠牆放，床的右邊留著兩個人寬的距離，鋪上了厚厚的毛絨地毯，現在五條悟就坐在床的右邊地毯上，背靠著落地窗，手時不時撩著李一一垂在地毯上的頭髮玩。
“哎。。。。你回來了啊。”
“我不回來，你是不是打算今晚就賴在這裡。”冰夷斜著瞟了他一眼。
五條悟看了看已經睡著的李一一，打了個哈欠，他今天來找她，來之前確實是想問一下䳐鳥的事情，還有那個什麼請神陣的屁事。
但是看到李一一的時候，突然就改變了主意。
這個國家的腐朽，還有之前造的孽，不能指望一個看上去剛成年的少女說出什麼解決辦法，要是在他能力範圍之內能解決的事情還好，要是自己也覺得不了呢？
一個國家，不只是有咒術界，還有普通人的世界。
自己又能做多少呢。
“可能吧。”
現在的事情不是他可以處理的事情了，不過沒關係。
五條悟站起來看了看外面的黑暗，只要自己還在一天，至少這個國家不能因為咒靈走向滅亡。
夜晚籠罩的時間只有短短的一個晚上，但是對於冰夷來說，這個晚上他第一次看著睡著的李一一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相比起來五條悟對這個國家的擔憂，他更加擔憂的是李一一以後的成長問題。
“哎，這就是當父親的感覺嗎？真是操心啊。”
操心老父親一整晚都沒睡，他進李一一的神府裡翻了所有她裡面的書籍，甚至都找到《養豬大法三百零一計》，都沒找到任何人類男女之間科學相處相關的書籍。
冰夷真是快要愁死了。
冰夷忙了一個晚上，李一一倒是睡得很好，一夜無夢。
睡得好那醒的很早，昨晚窗簾沒拉上，第一縷陽光照進房間的時候，她就醒了。
精神飽滿地眼睛都像是在放光。
太陽還只是升起來了一半不到，海面上金光燦燦的。
晨風帶著海水漲潮翻上來的鹹鹹的海味，李一一洗漱完看了看一屋子還睡著的獸，輕手輕腳地走出去。
真是美好的一天，美好的一天就應該把要做的事情早早地提上日程。
李一一深吸一口氣，吐出一口濁氣。
進神府拔了幾棵蓍草出來。
站在沙灘上，幾番吐納之後，神清氣爽地呀了一聲。
早睡早起真是好。
現在的天還沒有完全大亮，海岸線上還是灰撲撲的。
沙灘上，少女左手捏著訣，神情虔誠，右手的蓍草長著粉色的黃色的花，“著生機之力，卜兇吉之事。”
蓍草能活千年，自知兇吉，是很早之前人們用來卜算的道具之一。
李一一手裡的蓍草更是從濃郁的靈氣中長成，雖然在這個沒有靈氣的世界準確性有點牽強，但是大致有個方位，也夠了。
翻滾的靈氣從李一一身體裡不斷湧出來，蓍草騰空而起，被靈力包裹著不停地在空中翻滾著方向。
李一一手指一頓，捏訣手勢也收起來。
隨著李一一捏訣的手勢收起來，蓍草也停止轉動，蓍草的花也定住了一個方向。
“啊，是這個方向啊，”李一一捧著臉，盯著花的方向，拿著手機點開地圖，找那個方向的城市。
“這是哪個方向，東邊？還是北邊？”李一一拿著手機露出一臉迷惑，真實的迷惑。
她不認識方向。
在修仙界，自己的靈力沒有標註過的地方，她是絕對不會去的。
執行任務也會有先行部隊先去踩點，標註好靈力標記。
這個世界，雖然地方不大，但是地方卻複雜地很。
而且，很多地方都是自己沒有去過的，就算有地圖，但是，“這個字母是什麼意思，標註的地方是什麼鬼？完全，完全，不認識。”
認路這種事情，真的不是她擅長的。
李一一看了看海上的太陽，挫敗地塌下肩膀。
自己不會的還真是多啊。
感覺到這個世界，也沒有學到任何新的東西。
來到這個世界，到現在，李一一和冰夷雖然都在進階。
但是仔細回想起來，他們處理事情簡直毫無章法。
隨波逐流，不主動不負責，這就是他們對待在這個世界遇到的所有事情的態度。
即使是酸與的出現，算是她引發的災難，他們對待事情都沒有那麼多章法。
最後，算是在沒什麼計劃地解決了酸與帶來的麻煩。
做事沒有章法，沒有章程，就會變得被動。
而且，他們一直站在旁觀者的角度在看待這個咒術界的所有問題。
就會，半推不就地幹事。
好像幹了很多事，但是又好像什麼都沒幹。
又充實又空虛的感覺，奇幻又奇妙。
李一一站直了身體，面對著太陽閉著眼睛，想著現在的情況。
逼著自己慢慢地回想現在遇到的所有的事情。
“果然很累啊，這種消耗腦子的事情。”
“真是有幹勁啊，”五條悟的聲音從身後有由遠到近，“難得看到你這麼有幹勁的樣子。”
她沒回頭，很難得地用腦子思考事情，現在她暫時不想打斷自己難得的努力的時刻。
可是，作為被動黨，李一一努力的時間，實在短。
太陽真暖啊，暖到，都開始困了。
大清早的太陽實在是太適合拉上窗簾睡覺了。
而且還是在海邊。
發呆偷懶睡覺三要素，海邊，太陽，海風，全部佔齊了。
李一一再次垮下肩膀，就勢往地上一坐。
坐下了，那就順便。
躺下。
五條悟的六眼給他傳遞了李一一有別於平時的力量。
她剛出門，他就醒了。
只是出門的時候看到精神滿滿的少女，現在又開始恢復萎靡不振的常態。
正經不過三秒的少女，今天也很可愛。
李一一躺在沙灘上，眼睛還是閉著的。
五條悟笑著在她頭頂蹲下，低頭看她。
“你這就累了嗎？”
真的會有認真幾分鐘就累了的人嗎？
她睜開眼睛，入目的是五條悟好看的臉和那雙漂亮的藍眼睛。
他現在滿眼笑意地盯著她，寵溺的眼神跟看著自己家偷懶曬太陽的寵物差不多。
李一一很熟悉這種眼神，作為御獸宗的人，有這樣的眼神是常態。
只是，他幹嘛這樣看著她啊。
誰是誰的寵物啊！
“看到那幾株花指著的方向了嗎？”
李一一指著被靈力包裹著的蓍草，仰了仰下巴對著五條悟筆畫，“那個方向，就是我們這段時間要去的地方，你看看那個方向都是那個城市。”
說完又重新閉上眼睛，這個國家的問題，總還是要交給這個國家的人來解決的。
話說，這太陽曬得人，真是容易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