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一一用靈氣託著自己在空中趴著刷手機，下面五條悟和那把槍的架，打得有點久。

但是沒關係，李一一開啟漫畫軟體，四井櫻子給自己介紹的幾個漫畫軟體，完全夠李一一打發很多時間了。

今天的月亮很大，風也挺大。

李一一披著五條悟的西裝外套在半空中趴著刷手機看的很認真。

下面噼裡啪啦的，打得也很歡樂。

五條悟打架動靜就沒有小的。

不是炸這裡，就是轟平那裡。

自己要是飛得不高，自己就得挨遭。

五條悟打架有時候有一種敵我不分的瘋狂。

後宮漫畫看到第十章的時候，五條悟就回來了，看著李一一對著手機嘿嘿嘿地笑，嘖了一聲，“看什麼呢。”

“你回來啦。”李一一換個手，下巴繼續擱在手臂上。

五條悟：“不走？”

李一一：“你不也坐下來了。”

兩人默契地滯空找了個自己舒服的姿勢，各玩各的手機。

下面的爆炸產生的煙霧已經完全被風吹散了，緊接著陸陸續續有燈亮起來。

警察來人了，咒術界的人也來了。

吵吵鬧鬧地來，吵吵鬧鬧地走。

李一一看漫畫看得入迷，但是越待越冷。

看了看一直拿著手機發資訊的五條悟，李一一裹緊了點五條悟的外套，自己就應該多帶件外套來的。

多帶一件，也不至於遮住上面下面冷，遮住下面上面冷。

“安靜了。”

德川家的這個宅邸徹底安靜了下來，黑燈瞎火的。

被五條悟轟得破破爛爛的。

看來五條悟也是覺得有問題。

實在是德川家的這場鬧劇，實在像個笑話。

越是明面上能看得出來的東西，後面越是有大魚。

這明顯的就是在轉移注意力。

但就是不知道正主想幹什麼。

“你猜，下面多久才會有動靜？”

五條悟也學著李一一趴下來眼睛盯著下面。

李一一往他身邊靠了靠，錢還沒有從四面八方來，風先從四面八方來了，吹得李一一現在冷得不行。

“應該快了，那把槍你毀了？”

“當然了，世界最強的五條老師從來不會讓你失望！”

那應該快了。

現在應該是背後那個始作俑者覺得暫時安全的時候。

才鬧出過事情的地方，鬧事的人也暫時都被抓走了的地方，一般都是暫時安全的地方。

“你什麼時候發現的？”

李一一現在有點哆嗦，直往五條悟身上靠，冷啊，這個春天還沒過完的天氣，冷啊。

五條悟嘖了一聲撈過她，摟到自己身前，“看到那個先知的時候。”

現在想想，那個先知完全就是為了轉移視線，還有那張紙條，全都是粗陋的把戲。

五條悟身上暖烘烘的，李一一蜷著腿手拉緊下面的裙襬，“你猜他什麼時候來？”

五條悟下巴擱在她的頭上，手臂圍著李一一，在她頭上拿著手機給乙骨猶太發訊息。

“不然讓乙骨過來？你先回家？”

他們現在都隱匿了身上的所有氣息，還是冰夷給設下的結界。

她很放心，兩面宿儺不被劫雷劈個十來二十次，是不會發現他們的。

李一一打了個哈欠，“算了，已經在這裡等這麼久了，這時候回去多划不來。”

又冷又困又餓。

埋伏人真是一件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事情

李一一是什麼時候發現的呢，大概比五條悟更早一點，門口院子裡的樹木數量，這個宅邸的形狀，還有沙發和凳子的數量，都是單數。

3、5、7、9這樣的數字和位置的擺放，就算是李一一不是結界和陣法的高手，也能看出問題來。

單數，物品的數量最大是9，這是以前的人最愛用來設定結界的數字。

整個德川家，就是一個很大的陣法，從空中看，更加明顯。

羅漢松的擺放，建築材料的選擇，金木水火土之間屬相的搭配，這全都是陣法師的基操。

在修仙界，陣法和捏訣，是每一個宗門弟子的必修課。

李一一在陣法上沒有什麼天賦，但是架不住要修煉擴大自己神府的秘法，就必須強化陣法陣法知識。

雖然也沒強化到哪裡去，但是所有的陣法和結界好歹是能看出點端倪。

想到這裡，李一一還挺為自己驕傲和慶幸。

學以致用，自己學到的東西果然沒有一個是用不上的。

這麼大陣仗的陣法，暫時來說，能做到的只有一個人，兩面宿儺。

兩面宿儺是平安時代的鬼神，不知為何由人變成詛咒，但是那時候陰陽師盛行，妖怪盛行，咒靈盛行，是所有異能量百花齊放的時代，也是咒術全盛的時代。

兩面宿儺的結界是正兒八經在那個時代紮紮實實學過來的，從另一方面來說，兩面宿儺實在是個很優秀的人。

不學習如何一直強大。

兩面宿儺，每次都會讓人又驚又喜。

月亮到他們頭頂的時候，下面一片寂靜的德川宅邸終於有了動靜。

那個熟悉的任意門，和那個熟悉的少年裡梅出現在德川宅邸的廢墟上。

“其實，我還是很佩服兩面宿儺的，”五條悟現在像抱個貓一樣單手把李一一抱在懷裡，聽到她的話，拖著長音不同意地哎了一聲。

“你覺得兩面宿儺是個什麼樣的人？”

“人？”五條悟低頭看著李一一的鼻子，不知道是在質疑她把兩面宿儺當個人，還是質疑她佩服兩面宿儺，想了一會低聲說，“勉強算是個對手。”

“我調查過他，我也調查過你們所有人，兩面宿儺是你們當中我最喜歡的一個。”李一一掰著手指給五條悟安利兩面宿儺的優點，“他很強大，所以他大多時候都可以隨心而為，他天生就是惡人，按照我的理解來看，他自出生起，就沒有善根這個東西，一個人純粹起來的時候，不管是純善還是純惡，都會很有趣。”

所以兩面宿儺到底為什麼還沒來！她的鼻涕沫子都快流出來了。

五條悟單手抱著李一一在懷裡，低頭就可以很清楚看到她的表情，黑夜，從來都不能阻擋六眼的視線。

少女語氣平穩，但是神情卻很興奮，眉飛色舞的，說話的時候眉眼都彎起來。

右邊臉隱隱能看到小小的梨渦，她的嘴巴子肉嘟嘟的，小小的，很多時候她笑起來都可以看到她米粒一樣的牙齒。

明明是個可愛的小姑娘，怎麼，嘖，會喜歡兩面宿儺呢？

一時間五條悟竟然不知道該說她口味奇特，還是生性勇敢，兩面宿儺這種咒靈不管是在做人的時候還是做咒靈的時候，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嘖，這孩子不會三觀跟著能力跑吧。

那也應該最喜歡自己啊！

不對，李一一說過，對自己的是極度的愛啊。

不是，有了自己這麼個完美的本尊在，還能喜歡上兩面宿儺。

她有病吧她。

真是愁啊，難怪人家說孩子叛逆期會氣死人。

“我說，你不會喜歡真的兩面宿儺吧，他可不是什麼好東西，”五條悟看著下面的裡梅，他的六眼沒有捕捉到兩面宿儺的咒力痕跡，“明明這個優秀的大帥哥老師五條悟在你的身邊，你竟然還會喜歡上其他人嗎？”

他也夠強，這個世界的最強啊！

兩面宿儺那種靠苟且手段活到現在的咒靈，是怎麼能比得上他啊！

他天上地下都是最強啊！

真是個奇怪的孩子。

李一一確實很奇怪。

在這個根據咒力高低評判強弱的世界，李一一實在不強，因為她的力量在這個世界來看，和普通的陰陽師差不多。

在五條悟看來，李一一實在很好殺，但是她又偏偏有些稀奇古怪的同伴受她召喚保護她，她也不好殺。

在以前，這樣本身力量和咒術有避障完全不能相通的孩子在自己眼睛裡，應該也只能算是綜合實力勉強過關。

脾氣性格也沒什麼特別的。

但是，總有一些人，他們大概沒有什麼特別的，能力一般，性格一般，還需要你保護，不強，但是卻能站在你的身邊，真是奇怪呀。

五條悟一直覺得，我們是最強的，這樣的組合才可以站在一起，但是現在，這個需要他保護的人，也可以站在自己身邊，而且是以很強的存在感站在自己身邊。

就像是米飯這樣的存在，高雅低俗都有他，什麼時候他的存在你都可以安心，啊，有他在自己就會吃飽肚子，大概是這樣的感覺。

夜幕在有光的時候會顯得更黑，至暗之中，人們才可以看到明亮的星星和月亮。

現在的月亮就懸在他們的頭上，透著他們的剪影，像是一幅畫。

然後畫中兩個人現在各想各的，李一一現在其實有點緊張，她直直地盯著下方，甚至呼吸都有點放緩下來，好像下一秒兩面宿儺就會出現，但是兩面宿儺一直都沒出現。

兩面宿儺十分謹慎，羂索死掉之後，他似乎也知道自己就是五條悟眼裡的釘子，現在的他，大概都會先搞事情，自己最後出來。

千年前的詛咒之王不慫，但是他有腦子。

這樣有腦子的反派真是讓人喜愛！

而五條悟這邊看著李一一深沉的眼睛，看了看下面黑漆漆的一坨，“在你眼裡，我是什麼樣的人？”

五條悟的問題很突然，倒也在李一一意料之中。

畢竟她剛剛在這個世界最強的咒術師面前誇一個咒靈很強。

不甘心想聽她誇誇，也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哎？你嗎？你是，”嘖，怎麼說呢，李一一對五條悟的調查是最多的，觀察也是最多的，但要是讓她說出個什麼來，好像話到了喉嚨裡，突然不知道從哪裡說起。很多形容五條悟的詞，但是她對五條悟的觀感，其實很特別，“你大概是，遇到真正的對手打嗨了的話，會覺得救我很麻煩，把我一起殺掉的人。”

五條悟愣了一下，然後哈哈笑起來，“什麼呀，我可是一個對自己學生負責的好老師。”

“我現在也是老師。”

“那我也是一個對老師負責的好校長。為什麼會覺得我會對你見死不救？”

說到這個，李一一的語言組織更加混亂，她抬頭看著五條悟想了半天，才噓噓默默地理出一點點的頭緒，“在我心裡，你是一個核心很穩，絕對不會感情用事的人。”

李一一從來不覺得五條悟是個會感情用事的人，她沒有問過他那段改變他最多的苦夏，但是她瞭解的五條悟絕對不是一個會被一段少年時光永遠困住的人。

也許那三年真的很快樂，因為那是他的人生迄今為止唯一一段沒有任何揹負的時光，但是他不止有那三年，他的人生還會有很多個三年。

他有過摯友，但是現在的情勢是，為了他想做的事情他可以對任何一個人下手，如果那個人站在惡的那邊的話。

李一一不覺得自己會在五條悟心裡已經有了多麼不可取代的位置。

對於強者來說，自己身邊的人只有無可取代的時候，才會變得不能失去。

這是人的價值導向。

雖然說這個話有點試探的意思，但李一一從心裡也是這樣認為的。

五條悟撩起墨鏡看她，眼睛閃亮亮的一貫地吸引著李一一的注意力，但是現在那雙漂亮的眼睛裡面有些其他李一一沒見過的東西。

五條悟揉了揉她的頭，“我會一直保護你的，這我是給你的承諾。”

李一一半晌才從那雙有著汪洋大海碧波蔚藍的眼睛裡解脫出來，眨了眨乾澀的眼睛，一時間連打哈欠都忘了。

隨後低下頭去在心裡腹誹，你的承諾，你的承諾值個屁的錢。

他承諾帶自己旅遊，結果她現在一說旅遊他就來撅自己的嘴巴子。

可見，他的承諾沒有錯，有錯的是他不遵守承諾。

“我最近好像牙齒有點痛，今晚不能吃喜久福了！”

“長蟲牙嗎？果然還是孩子啊，成年人是不會有蟲牙的！”

“你不用反轉術式試試。”

“嘛，不用擔心，我可以帶你去找硝子。”

硝子，你真是嫌硝子的黑眼圈不夠濃。

說到硝子李一一腦子裡下意識想到的是硝子的黑眼圈，這樣想想黑眼圈這個東西，嘖，和某個傳送陣，好像，很像。

“等一下。”李一一抓住準備瞬移回家的五條悟，“我還是覺得奇怪，如果兩面宿儺沒有出現在這裡，那他會在哪裡，這樣大的法陣，法陣！”

說到這裡，李一一突然抬頭和五條悟對視一眼。

兩人異口同聲，“本宅。”

隨即，月亮下的兩道身影瞬間消失不見。

德川家本宅。

兩面宿儺現在正悠哉地坐在德川家本宅的房頂上，這些老房子讓他勉強有點親切感。

他盤腿坐著，頭歪著撐在膝蓋的右手上。

他在看這個宅邸的結界，得意地笑了笑，還多虧了五條悟把那杆槍毀掉，術式觸發的法陣就在那杆槍上。

那杆槍上面的法陣被槍的本體滔天的咒力擋住了，那個小小的圓圈一樣的法陣，是兩面宿儺準備了很久，才把好幾個複雜的結界和陣法結合在一起壓縮的。

只要五條悟毀掉那杆槍，法陣就會吸收五條悟的咒力立馬被動展開。

裡面沒有兩面宿儺的任何咒力，所以五條悟的六眼短時間內，是不會發現的。

只要那個短短的時間，發動陣法就完全夠了。

雖然那杆槍被毀了的確有點可惜，畢竟那確實是真貨。

嘖，難得有武器因為一個難得的怨靈催生出了那麼強大一個咒靈。

還有德川家那位先祖託夢的時候的力量也實在是個好東西。

德川家的宅邸在月色下看，很是恢弘。

宅子只有三四間屋子，但是很精緻，這大概是以前用來避暑專門砌的夏屋。

庭院裡有形態各異的假山石，高高的修剪地很好的羅漢松，庭院裡交錯的白砂石地道反著月亮的光，看上去晶瑩剔透，這個宅子處處都是老物件。

從另一個方面來說，兩面宿儺很喜歡這些老物件。

因為老物件一向是做結界最好的道具。

裡梅回來的時候，五條悟和那個叫一一的女人的氣息也隨之而至。

看著恭敬低著頭的裡梅，兩面宿儺衝他眨了眨眼睛，赤紅的眼裡全是笑意，“裡梅，你帶了客人回來。”

裡梅怔愣了一下抬頭看天上的月亮，五條悟的氣息他現在還感覺不到。

“沒事，這個結界是基於五條悟的術式做的，他暫時不會發現的。”他可是費盡心機才把那杆槍送到五條悟的面前，讓他用咒術和那杆槍打了一架。

傳送陣沒有他的力量可打不開，這個結界不吸收他的術式也做不成。

完美的迴圈。

五條悟和李一一跟著裡梅的後腳到的德川家本宅。

昔日能進博物館的老建築，已經被五條悟轟得只剩下一堆木頭殘片。

嘖，五條悟真的是有錢不怕浪費。

踩在宅子的殘垣斷壁上，依稀能想象這間宅子是多大的規模。

“這裡不對勁，你的咒力殘留太多了。”

就像是五條悟對著這塊地轟了一天一夜的咒力殘留一樣。

五條悟也感覺不對，但是這個地方現在入眼的就是一片廢墟，在今天清冷的月光下有點恐怖的美感。

自己當時對這些在德川本宅裡養著的低階咒靈沒浪費太多時間，他大多的時候在研究那個奇怪的傳送陣。

現在那個傳送陣也不見了。

李一一摸著地上斷掉的羅漢松，有點奇怪。

兩面宿儺不在這裡，六眼都看不到，自己的神識也只能掃到五條悟的咒力殘留。

沒有兩面宿儺。

但是如果真像五條悟說的，這裡的只是一些低階咒靈，那不應該有這麼多的咒力殘留才對。

簡單的招式不會留下這麼多的咒力殘留，又不是和什麼特級的死戰。

但是現在也看不出什麼問題。

兩面宿儺這邊，看著院子中央的羅漢松樹根突然出現的一隻女人的手，兩面宿儺眼裡的趣味更濃了，“竟然能徒手穿透我的結界，嘖，那個女人，真想抓來玩玩。”

這頭的李一一連著打了好幾個噴嚏，站起身來。

想回去又不甘心這時候回去。

“走吧，既然連我的六眼都看不到這裡的問題，看來，兩面宿儺應該是已經藏好了。”

五條悟倒是不怎麼在意。

兩面宿儺遲早會出來，既然知道這個地方有貓膩，實在不行最蠢的辦法，死守，早晚也是能逮到兔子的。

兩面宿儺才是處於被動的那一個。

他如果一直躲著，五條悟可能短時間內還真沒辦法找到他。

但是，他現在開始動了。

“我的直覺告訴我，兩面宿儺現在就在這裡，至少在不遠的地方，”李一一手裡兩面宿儺的命線現在也微微的有點反應，“嘖。”

“走吧。他也不會一直躲著。”

不同的地方，同一個月亮，同樣的廢墟。

今天的德川宅邸，算是遭了老罪了。

李一一打了個哆嗦，被五條悟撈著瞬移離開。

直到李一一和五條悟離開很久之後，兩面宿儺都蹲在那棵羅漢松前面出神。

嘴角邪肆的笑容一直就沒下來過。

真是難得啊，竟然遇到一個能穿過他結界的人。

那個抱著自己被雷劈的孩子，叫什麼來著。

李一一穿越過來的時候，兩面宿儺還沒有從虎杖的身體裡出來，甚至用他的身體殺掉了那個叫野薔薇的咒術師。

虎杖的靈魂發生狂亂的時候，正是他徹底掌握這具身體的時候。

現在的兩面宿儺得到那麼多根手指之後已經徹底掌握了這具身體的主導權，身體變得高大，身上的黑色咒紋也顯現出真正的樣子，這具身體的容貌也已經無限接近他真實的樣貌。

時間和事件都在李一一穿越過來的那一刻發生了改變。

說起來，李一一過來之後的時間正好也趁了他的心意。

兩面宿儺舌頭頂了頂牙齒，嗤笑出聲，還是要拿回自己所有的手指才行啊。

自己要恢復全部的力量才行。

恢復自己全部的力量之後，那個女娃娃要抓回來好好玩玩，設定無數個結界讓她挨個破給他看。

累不死，就給他一直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