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原委知悉。曲楊一直有意無意般的跟隨二人。曲心看著窘迫的很,惜憐心中不滿已極,道:“他一直在身旁跟著,是防要你出去,你且咋辦?”曲心真是哭笑不得,低聲道:“他是家臣,我總不能趕他走吧,何況他待我也很好。”惜憐冷道:“那你走不成了是吧?乾脆直接走咱們的,他武功雖不弱,腳力不一定追的上。”
惜憐武功門路奇特,輕功自是不弱,曲心身具幻影神功,輕功非同小可,二人若是一門心思要走,曲楊只要反應稍慢,縱使輕功同樣不俗,最多不過勉強跟上。
曲心遲疑半晌,道:“好吧。”轉身看向曲楊,笑道:“曲楊叔叔,你幹嘛要緊跟在後?”曲楊禮道:“臣受王爺所命,還望公子勿怪,至於想要意氣行事,臣也只好竭力而為。”言下之意,你若要走,我就只好來點手段。曲心無言以對,惜憐冷笑道:“你只不過是個臣子,何以管得主子?他想幹嘛關你毛事?”
曲楊笑道:“下臣自是無權干涉公子,但姑娘何以在王府威風?莫不要忘了這裡的規矩。”惜憐冷笑:“真是笑話,怎麼偏偏我就壞了這的規矩?”曲楊道:“眼下通靈國內並不安定,陰門四使氣難下嚥終將捲土重來,屆時便又會是場風雨飄搖的鏖戰,世子身系通靈國的將來,不可有一點的閃失。”曲心附和:“此話倒也有幾分理。”看見惜憐朝自己瞪了眼,便識趣的閉口不言,心一橫,一咬牙,與之對視一眼,二人施展輕功飛也似的跑了出去。
這一舉動來了毫無徵兆,何況以曲楊的腳力要想追上先行而去的二人實也不算容易,一番思緒,便沒著急著去,只是回府稟報訊息。王爺倒沒想的過多,畢竟曲心非要去自己也確實沒啥辦法,說了幾句自我安慰勉勵的話,便沒當回事了。
通靈城口,曲心正與惜憐柔情蜜意,歡笑嗔語,二人似是憧憬今後浪跡於天涯的美好日子,更是未有多想的一路朝東而去了。
且說石乞自與曲心分別,遊遊蕩蕩間做得幾件事情。豔陽高照,途經喚林谷,眼見谷內氣氛詭異,心中不安遂去察看,只見陽門三使正於此作威作福,那魑使手擒牧家家主,嘴裡譏笑道:“想當年牧氏天驕輩出,族氏林者天下無敵,何人不知何人不曉?怎麼到你這代,成了如此廢物?”旁側二使同譏笑道:“就是,都落到了如今地步,還不歸屬陽門管轄,真要老底敗光才肯?”
牧家家主雖是落於如此境地,依舊面色從容,毫無畏懼,正氣稟然道:“牧氏八百年傳承可不能葬送我手,牧平情願同歸於盡!”說罷,雙掌至於身前發力,旋即內力外放,意欲同葬三人。
正於此時,一道人影自外掠進,其速之快,一時無人反應過來,須臾之間,使出一招“星俠擒拿法”將牧平帶出,朝眾人拱手道:“在下石乞,星俠派弟子,方才所見牧家主氣意稟然,為氏族捨生赴死,不禁感觸頗深,眼下若是誰要動牧家,就先從我而過!”
此聲氣若洪鐘,驚得眾人一顫,陽門三使見是石乞,一時神色萎靡,早無先前態勢,卻仍心存幻想,起道:“石大俠,貴派與陰陽門殿可無糾紛,眼下當真……”
話音未落,石乞冷哼一聲,解道:“此乃石某私行,與星俠派無關!”說話間,體內一股剛猛之勁迸發,眾人亦不得不抵擋,陽門三使氣憤於形之際,亦不得不狼狽離開。眼見三使消失,牧家眾人悉數圍繞,牧平作揖敬道:“石大俠為心所善,在下代於氏族眾人感恩。”石乞笑語應道:“牧氏在大陸上名門高望,曾經意義重大,石某猶為敬重。”少間婉拒眾人相邀,毅然告辭離去。
青山孤影,獸走禽飛,石乞一路東行,途見江河湍急,流水潺潺而下,一時心曠神怡,看得如痴如醉,對於大好河山,對於錦繡天地,他是再難形容情感,夕陽漸落,暮色茫茫,他便是漸遠的孤客。幾日光境,轉眼即過,石乞回到星域,坐在一間酒坊喝酒,聞聽街坊四鄰聊述天下第一,說得那叫一個膾炙人口,不免感到無趣,在他看來,強武而弱俠義,豈不本末倒置?未待幾多留,返回星俠派,遵從授業之師星玄及星俠派眾人意義,再起通靈國查詢因由,周天後得入避塵寺一探。
彼時正值戌初,天色已是黑蒙,眼見業空大師對戰神秘人,數十回合間愈戰愈劣,終遭其“無冥開合指”打傷。此等危急形勢,如何坐視不理?當下飛身躍出,使以“星俠破空掌”與之對擊,二人力道一陣激盪,均是退身二步方穩,神秘人心知難以勝過,奉維幾句妙話,遂縱身疾躍逃離。石乞見狀依勢追趕,直過一天一夜,終是未能拿下,如此回返避塵,卻見寺院譁然,方知事情因果,心中懊悔,無顏再待,施展輕功離去。
過得二日,自三國交接遇見傲天四行客,敵仇見面分外眼紅,便與之展開了交戰,共足打了三十回合,四人眼見不敵迅起逃離,前者亦未追趕,接著行路返程。二日之期轉逝,石乞回到派內,興匆匆地走入,卻見派內眾人均是穿著喪服哀悼,登時心頭不安,問道:“大家這是?”轉眼一視,殿前一人橫躺,瞧那身形,再瞧眾人,心頭遽然一激,面似晴天霹靂,險些未曾抵住,雙目泛楚淚花,走近旁側細瞧,再抑不住悲傷,不由抱著屍體大哭,眾人瞧著樣式,亦是不住難受,皆自輕離,不予打攪。
光陰匆匆,三日轉瞬,星俠派眾人安葬好了星玄,便起推舉一人擔任掌門,門派的玄意玄境二老各執己見,對此派內分成兩方。一方支援石乞繼位,因其是先掌關門徒弟,且在派中聲望頗高,由他擔任再合適不過,一方則是執意不妥,更有甚者提到先掌死因離奇,莫非意在人為,好藉此上位!“夠了!”石乞一聲大喝,眾人聞之閉嘴,緩和幾番,歉仄道:“諸位派中兄弟,石乞意欲不在掌門,不必為此爭論,但!”話鋒一轉,接著道:“有些事不可空口誣陷,石乞今兒在這講明,不將先師死因查清,做不到手刃仇人,情願一死!”一聲怒吼發出,眾人捂耳抵擋,再瞧已不見其影,遂自方散!
視線一轉,石乞已在街邊客店,几上擺了數壇釀酒,斟入碗中悶頭苦灌,意以酒精麻痺消愁,然此效果甚微,不知喝了多久,倦意逐漸湧上,一頭栽幾而宿。午夜深秋,天氣涼嗖,街上無人,四周寂然,一陣疾風輕掠,朝著客店靠近,石乞忽地睜眼,感知有人到此,故作酣睡之態,那人見其息沉,遂持匕首攻之。石乞猝然睜眼,伸手將腕抵住,冷笑道:“你是何人,敢殺石某?”話音猶落,手勢一轉,右掌迅捷發出,將其震退丈遠,問道:“你究竟是誰?石某不願殺無名之輩!”蒙面人強抑悶痛,譏笑道:“星俠派不過如此,難怪老雜種死了!”話音一落,石乞怒目難抑,閃躍於其身前,連發幾招“星俠破空掌”打出,蒙面人躲之不及,登時痛楚遍身,臟腑猶似移位,狂噴數口鮮血,遂然斃命當場。
一夜即過,翌日辰深,石乞奔行星域三大勢力,潛入安居幫內探查,眼見幫中大眾聚集,似在商議何事,不由靠簷細聽。一人笑道:“星俠派的老登們當真愚蠢,掌門死了不去找仇家,倒還埋怨起了自己人!”堂內眾人亦是不住起笑附和,老者卻是愁眉苦展,倚坐於首不發一言。就在此時,石乞縱下,眾人大驚失色,顫聲道:“石大俠到了多久,怎麼不……”石乞止住,正色道:“你們剛才所說,可有半分虛假?”眾人連連搖頭,生怕將其惹怒,石乞卻是不依,看向老者問道:“謝幫主,您貴為一幫之主,想來不屑作假,敢問先師遭遇,可與貴幫有關?”
謝長聞之不語,半晌方道:“是又如何,不是如何?既已發生,望石大俠節哀順變。”此話一出,堂內眾人皆驚,石乞面如冷霜,厲聲道:“這樣說來,可就有了你們一份?”眾人趕忙解釋道:“幫主這幾天意識不對,石大俠切莫在意,只當是在打誑。”石乞聞言再度看向謝長,果真面黃如蠟,神態不佳,先前仇心激浮,竟是未曾發覺,不禁感歉,拱手即離,去往下一勢力。此後四日,星域排上號的勢力盡皆找過,各方說辭不一,有言不知情者,有緊閉不語者,石乞不得訊息,不覺惘惘於心,一夜沉思難平,翌日霞光泛起,天明啟行通靈。
途中,林道山口,偶遇星俠派眾人,首者韋眊啟微笑相迎,問道:“石兄弟欲往何處?”石乞見其真誠,不禁內心動容,笑應道:“石某訪遍星域,亦是無甚訊息,眼下欲往通靈,希望找出眉目。”韋眊啟聽後神色愧怍,示意其往後走,方自一旁低聲道:“石兄弟,咱們相知多年,韋某實不忍心相瞞,其實……”石乞見他神色惶然,卻仍裝作一副鎮定無事之狀,便知其話語深重,不禁低聲奇道:“韋兄,有何事不妨說出,石某還頂得住!”韋眊啟觀望周圍,低聲道:“星俠派內部已經有意,凡是見到兄弟,不論如何必將抓回,由二老及眾發落!”
石乞楞然,正欲發問,卻見其回返隊伍,轉用口語傳話,霎時明白其意,拱手致謝後起身即離。路途上,石乞不禁思忖,待於星俠派十年,派中大多情義深重,究竟是誰從中挑撥,眼下竟有此等意舉,良久亦無頭緒。
過的兩日抵通靈,找了處客店掛居,酒意迷上心頭,豪點數壇招牌,兀自快意飲酒。過得多時,眾人盡皆圍觀,見石乞抱起一罈就往嘴裡灌,盡顯豪邁氣魄,不禁鼓掌喝彩。
這時人群中走出一位行僧,兩鬢雪白,身子傴僂,已是古稀之年,手持青古木杖,連聲笑喝道:“好!好!俠士好酒量!老衲亦想品味一二,可否行個方便?”石乞聞言視去,但見是個僧人,年齡亦大,不禁擔憂道:“大師這般高齡,拼酒還是罷了,身子要緊才是。”說話間,斟酌一杯酥麻,以請行僧。
行僧呵笑不止,稱道:“俠士宅心仁厚,不過老衲今日非要痛飲不可!”說話間,已是步履蹣跚地走來坐下,徐緩端起酒碗遞於嘴中,飲畢讚道:“算得美酒!”石乞見其執意,心下不好推脫,端起酒碗即灌,二人自此展開酒量對碰,引得眾人聚精會神,喝彩不絕耳爾。
過得半刻少時,几上壇酒皆盡,石乞不禁佩服,敬道:“大師量如江海,石某尤感欽佩!”行僧笑道:“老衲所使伎倆,俠士怎會不覺?”一語甫畢,右手橫起自於食、中二指發力,霎時竟將酒水逼出,眾人見此震驚不已,未想是真人不露相。石乞抱拳禮道:“大師內功深厚,石某所不能及,只是此意為何?”
行僧掌手行禮,回道:“阿彌陀佛,佛門濟善感惡,施主一身本領,然心迷茫無定,為那情慾困擾,終會自染害疾,期望經此勸誡,放下心中執念,善哉善哉。”石乞面露苦笑,嘆道:“有些事斷不可放下,多謝大師開導,石某今會有所擔顧。”說罷,再度一禮,起身即離。
行僧面上平和,眼透精異,心道:“施主終會明白……”遂拐而起,蹣跚離去。石乞腦中迴盪這句告誡的話,幾番周想領悟,漸漸有了兩分感觸,看著這番天地,最終啟步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