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心魔嗎？”
聽到宓承流的話後，翼兇第一個表示驚奇。
姜凝漪也是皺起眉頭，覺得奇怪。
許久沒說話的葬性淡淡道：“我沒聽過這樣的心魔。”
除了方塵和一千三之外，其他三個多少都是正經修煉出身的，對心魔都有了解。
尤其是姜凝漪更是如此，因為她的劍帝權柄裡就有用心魔化作的劍意。
在這種前提下，得知餘白焰的心魔是這般模樣後，他們都很疑惑。
按理來說，心魔存在，會擾亂修煉，混亂道心，從某種方面來說，就好像你的修煉“生病”了一樣，心神不寧，無法安定，連入定都做不到，乃至於道心崩潰，道途盡毀。
就像是姜凝漪的心魔之劍。
換做其他人，滋長出了心魔劍意的話，只會出現左右腦互搏，劍意打架的情況，別說凝練出劍帝權柄了，就是還能不能繼續當劍修都是一個問題。
但姜凝漪不同，她從一開始就是為了左右腦互搏、劍意打架而練劍的。
她小時候練的所有劍意，都是為了消滅體內的無情劍法帶來的絕命劍意。
正因如此，當心魔之劍出現在她體內的時候，她才可以駕馭下來。
但不論姜凝漪的情況有多特殊，至少她的心魔也是正常的。
可此刻宓承流所提及的餘白焰的“心魔”，倒是讓他們都有些發愣。
種種心魔型別裡，唯獨沒聽說過默默流淚又不影響修煉的。
“我也沒聽說過這樣的心魔。”宓承流道：“我問過澹然宗的人，他們說，如果非要說的話，餘白焰當時的情況跟你們靈界民間所稱的離魂症有點類似。”
“離魂症？”眾人一愣。
“就是大病一場後，體內有了兩個魂魄，第二個魂魄所行之事，第一個魂魄一無所知，有時候也會被民間之人稱為中邪。”
宓承流說道：“按他們的說法，第二個魂魄的出現，是第一個魂魄想要逃避痛苦而產生的。”
“但我覺得直接稱為心魔更簡單了得。”
眾人：“哦……”
但方塵聽到這裡，則是面色微變：“餘宗主這是……人格分裂啊？”
第一魂魄、第二魂魄……
這不就是第一人格、第二人格嗎？
那這麼算的話，難不成無憶是餘宗主的第二人格、大隻是第三人格、小隻是第四人格……嗎？
方塵念及此處，不禁微微一愣……
眾人頓時看向方塵，露出疑惑：“人格分裂？”
方塵解釋道：“其實就是你身體裡多了另一個人，每多一個人，就是多一個人格……當然，你們是妖獸，應該算妖格。”
眾人一愣，接著，姜凝漪立刻想到了界劫：“那界劫是人格分裂嗎？”
方塵呃了一聲，不太確定地說道：“感覺應該不是……吧？”
“因為患有人格分裂病症之人，他們的人格的身份、經歷、性格……等等，可能都會和他自己本身完全無關，但跟他經歷過的事情、認識的人有關。”
“甚至於聽說過有些人本來只是老實本分的築基期，但他產生了第二人格，結果他的第二人格是一個心狠手辣的大乘期魔修，喜好生吃人肉，可能是因為他遇到過這個大乘，所以他把大乘分裂了出來，用來幫助自己出頭、殺敵。”
後面這個例子是方塵杜撰出來的，他本意只是想用誇張的例子幫助他們理解。
而翼兇一聽就驚了：“真的假的？感覺像編的。”
方塵：“聽說的，真假自辨。”
翼兇：“那你的勇塵是不是也是人格分裂？”
方塵擺擺手：“別討論我。”
翼兇：“……”
宓承流不禁皺眉：“這是從何而來的說法？”
築基分化出了一個大乘？
太荒謬了。
方塵說道：“我的家鄉巍城有人在研究這些，我小時候聽說過。”
翼兇嘀咕了一句：“這巍城怎麼什麼都有？”
方塵面不改色地說道：“但總而言之，這些都不重要，餘宗主的情況聽起來有點像這個，那他是怎麼解決的？”
宓承流道：“餘白焰沒發現自己的異常，所以，我把這件事情告訴了他，他意識到自己在深夜時會有異常後，就格外留心，但他一直沒有什麼頭緒解決，而且，他那個時候也覺得秘境本源正在燃燒，不能浪費，所以還是將大部分的精力放在修煉上……”
“而我想的很簡單，既然身體有問題，那就離開身體就好。”
“我讓他儘快晉入返虛境，抽離元神，把身體交給那個‘心魔’。”
“他聽了我的想法，覺得可行。”
“直到他晉入返虛境，元神已經可以輕鬆地獨立存在了之後，他剝離了元神，才發現那‘心魔’……嗯，按你說法，應該叫他的第二人格。”
“他看到，他的第二人格在操控著他的身體在流淚。”
“那個時候，餘白焰才第一次看到他的第二人格，然後，餘白焰才想了起來，他已經忘了很多記憶了。”
方塵面色一驚：“忘了什麼記憶？”
宓承流道：“他們幾個師兄師弟師妹相處的記憶，具體地來說，不是記憶，而是相處時的感受。”
“餘白焰還能記得他們是怎麼認識的，是怎麼一起歷練的。”
“但是，那些認識時的感受，歷練時的驚險、恐懼，劫後餘生的喜悅、邵隱離開澹然宗時的痛苦和內疚……統統都消失了。”
“而那些感受都轉移到了第二人格的身上，所以，他的第二人格才會時時刻刻都在流淚。”
“也正因這些感受消失了，餘白焰自己才能一直專注在修煉上。”
“可能是他自己在逼自己，從我帶他進入秘境時，他就沒有哭過，他可能覺得哭泣、流淚、宣洩痛苦是懦弱者才會做的事情，他要做的是儘快變強，成為宗主，再來狐族復仇。”
“所以，他為了變強，在強迫自己忘掉痛苦和內疚，但，這也同時逼得他自己把往昔的快樂都給忘了。”
“當然……”宓承流說到這裡，頓了頓，慢慢道：“他會忘掉快樂，或許也可能是因為他覺得自己已經不配快樂了。”
翼兇一愣：“你怎麼知道？”
宓承流沒有回答。
但方塵卻心內輕嘆。
因為，宓承流也覺得自己不配快樂。
宓承流道：“餘白焰查出自身的情況後，我讓他停止了修煉，帶他去陪了心河一段時間，我告訴他，我是狐族，不方便帶心河在澹然宗成長，所以，必須由他來養大心河。”
“所以，他的重心不是復仇，而是給心河一個環境。”
“在我讓他與心河待了七天之後，我不知道他領悟了什麼，我只知道，他讓他的第二人格進入了一隻粉色的紙人上。”
“那粉色紙人本就是餘白焰的本命法寶，但在他的第二人格進入其中之後，那粉色紙人終於有了名字，被他稱為‘無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