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蜻祖師居高臨下，看著第四天世界發生的事情，不斷點頭。
“不錯，飛蓬已經開始經營世界了，用不了多久，就是一個合格的天主了。”
“那道力量又來了，真是陰魂不散呢，他也知道飛蓬迴歸了嗎？”
“看樣子飛蓬在專注自己的道，想在第四天世界推行羽化大道。”
之前三人檢查飛蓬身體的時候，已經發現異常之處。
現在，看到飛蓬向下界傳輸力量，終於明白這種異常之處的來源。
並不是飛蓬的轉世天生強大，而是透過修行，一點點蛻變、進化的。
羽化大道，竟然如此神異。
比前世時更強大。
“我族又要變革了。”
“沒錯，又一個新的分支崛起。”
“比之前那個半成品分支更強大，也更具有普適性。”
之前，天皇創造了一個新的分支，而且放手嘗試，取得不錯的成果。
將生命和物質結合，創造出一種更強大的工具人。
強大的同時，還格外忠誠。
因為生命能掌控的只是意識，並非身體。
他們即便生出異心，也指揮不了身軀。
這一點，就能保證後裔們世世代代忠誠，永不背叛。
無論百萬年還是千萬年，都不會重演當初的事情。
想到這裡，三蜻祖神臉上都不好看。
億萬年前，他們背叛了蜻蜓王。
此後的每一天，他們都在心驚膽戰，害怕下面的人效仿自己當年。
也正因此，才會形成天神如今的格局。
又大又強——山頭林立的大，犬牙交錯的強。
現在，飛蓬的羽化大道也同樣出現生命與物質的融合，不再是前世那種單純的生命體羽化。
三蜻祖神哈哈大笑。
“飛蓬這個大道繼續完善，就能超越天皇的道，我們對後裔的掌控就更強了。”
“天皇鑽研出融合之道，卻始終藉口大道未完善，未曾向我們上交大道的力量，哈哈哈……”
“現在，即便完善也不需要了。”
三蜻祖神並不在意天皇的道，更不會覬覦其中殘缺的力量。
他們在意的是天皇的忠誠。
忠誠不絕對，就是絕對不忠誠——這一點三蜻祖神深有體會。
因為自身壽元悠長的特殊性，天神的身體和精神意念會同步衰老、腐朽。
這個是蜻蜓王在創造它們時就留下的弊端。
彷彿燒製瓷器，總要留一個支撐點，這個支撐點沒法上釉，必然會留下一丁點瑕疵。
再精美的瓷器，也無法避免這一點。
身體可以透過修行、吞噬等方法保持活力和生機，精神意念卻不行。
相反，隨著歲月增長，精神意念不斷擴大，各種資訊、念頭、想法在其中嬗變，任何危險的想法都會像星星之火，最終燎原。
也就是說：天神只要有了任何一個念頭，哪怕頃刻打消，依舊會留下強烈的漣漪，在心靈世界迴盪不休，最終成席捲之勢。
也正因為這一點，天神需要不斷拋除自己的雜念，宛如樹木落葉、蛇蟲蛻皮。
這也成了天神開拓世界的套路——不老藥。
三蜻祖神又看了一會兒。
“天皇的融合之道，終歸不人道，不是身陷絕境根本不會選擇，即便不得以選擇，也會新生怨恨。只能為小道，不入大道之流。”
“飛蓬的羽化之道，更加光明正大，進化的序列、所需材料和儀式，都是秘密，每一個細節都可以壟斷、掌控。”
“沒錯，羽化之道更有利於掌控人心。再不濟，也能掌控天皇。”
此時，光天羽的羽化儀式也到了關鍵時刻。
飛蓬的意念和重樓的意念都積蓄到了頂峰。
“飛蓬，你終於回來了，我找了你千年，千年！你知道這一千年，我是怎麼過的嗎？”
“哼！你身上的氣息，讓我好生歡喜！你，應該是我前世的對手吧？”
“哈哈哈，不錯！”
“那就繼續戰吧！”
兩人剛開始還是演戲，可是幾秒鐘後就徹底入戲。
嶽川左看看，右看看，索性放棄了對生命的塑造。
三蜻祖神在邊上窺視，嶽川只能低調隱匿，唯恐被發現。
光天羽的身體已經成為最純粹的血肉精華、生命本源。
此時，一道金色的光芒和一道血色的光芒在其中對抗、碰撞。
雙方都想佔據更多的血肉精華，掌控對血肉精華的控制權。
沒有什麼花裡胡哨的法術，也沒有什麼精妙絕倫的招式。
只有最原始、最純粹的碰撞。
兩道光芒宛如長蛇，互相纏繞、絞殺。
這一幕落在機械龍龜眼中，頓時生出一種熟悉感，它彷彿看到自己歷次進化時的場景。
雖然眼睛看不到，但精神意念冥冥中能感受到兩條螺旋環繞的線條。
其他觀禮的進化師也都瞪大眼睛，張大嘴巴。
他們主持過幾十次甚至幾百次進化儀式，也觀摩過其他進化師主持儀式。
進化成功的畫面，他們見過很多，也從書本中學到很多。
然而，沒有任何一次進化像眼前這樣。
能量澎湃、氣勢磅礴。
甚至還有異象。
有人下意識的拿出筆和本子，想要將能量湧動的紋路畫下來，為以後做準備。
可是太多了！
剛想畫一個，緊接著又看到更精美的能量紋路。
還沒來得及畫，又來了第三個。
目不暇接，腦瓜子都跟不上了。
“轟！”
“轟！”
“轟！”
兩團能量開始碰撞，防禦法陣都開始動搖。
機械龍龜等護法的戰寵大眼瞪小眼。
“我們不是護法嗎？”
“對啊，主人說誰搗亂就揍誰。”
“現在是不是要揍主人？”
“我看你是想搗亂。”
終於……
紅色的光芒逐漸暗淡，趨於下風。
又過了一會兒，紅色光芒不甘怒吼一聲，徹底湮滅。
金色光芒瞬間高漲。
“成了！”
“成功了！”
“光天羽前輩成功羽化了？！”
雖然進化儀式還沒結束，可是圍觀眾人心中都生出一種直覺。
最艱難的坎都過去了，這還能失敗？
只是後來的歷史告訴他們，會，而且很多。
光天羽的成功只能說是運氣使然，並非絕對。
進化之道，充滿了玄學。
三蜻祖神看到這一幕，終於放心離去。
鍊金陣法中，一道人形輪廓緩緩浮現。
光天羽對人體構造了熟於胸，也早就有了進化的藍圖。
此時，他用意念掌控血肉精華、生命本源，為自己重塑身軀。
圍觀眾人也都瞪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這歷史性瞬間。
“羽化成功後，可以自己掌控身體組成，也就是說，這時候想變男人就變男人，想變女人就變女人？”
“妙哉，妙哉！不當人的話，也可以變成其他形態？”
“我有一個朋友。”
“我朋友有一個大膽的想法。”
同時，眾人在心中暗暗記下一個細節：以後羽化儀式不能讓外人旁觀，太羞恥了！
這何止是看光了，連身體的組織、構造，都被一覽無遺。
別有用心之人，甚至能看到自己的要害，致命弱點。
有人瞪大眼睛，仔細尋找光天羽身體中的缺陷。
然而，讓他們失望了。
光天羽這具身體，幾乎沒有什麼薄弱點可言。
“竟然在重塑身體時將所有臟器都強化了，這得消耗多少生命力啊。”
“沒錯，如果分配不均勻，還沒徹底羽化就能量耗盡，豈不是殘廢？”
進化師主持生命進化的時候，經常遇到一種情況。
要麼是戰寵底子不好，要麼是材料放少了，結果就是成功了，卻只成功一半。
戰寵進化到中途能量耗盡，剩下一部分身軀保持原樣，或者半成品。
大起大落之下，有些性格暴戾的戰寵，直接反噬主人和主持者。
如果光天羽也進化到一半中止，會不會遷怒圍觀眾人？
有些膽小的已經偷偷後退，尋找開溜路徑了。
龍陽也發現這個細節。
光天羽太貪心了，不惜血本的堆砌資源，為自己鑄造強橫身軀。
哪怕他很聰明的選擇了塑造“幼年形態”，而非成年形態，能量還是即將耗盡。
按照這個速度，新生命怕是要半身不遂——左右半身不遂。
光天羽也察覺到不妙。
本想更改，草草收場，可是創造生命比研究蘑菇蛋更復雜，哪能臨陣變更。
天空中傳來一聲嘆息。
“與魔尊對抗，消耗不少能量，但這些能量都成為光天羽的養分，讓他獲益不淺。”
“可惜，即便如此還是不夠。”
“哎，誰讓他是第一個呢。”
金光落下，已經絕望的光天羽久旱逢甘霖。
他狂喜，他虔誠。
剩餘的身軀很快衍生完畢。
雖然剛剛誕生，但所有人都能感受到這具身軀的強大。
“多謝神明恩賜！”
“您的信徒光天羽，將永生永世信仰您、歌頌您、讚美您！”
光屁股小孩跪在地上，向天空三拜九叩。
機械龍龜也明白——主人跟自己一樣，都得到了神明恩賜。
它跟著跪倒下去，向天空叩拜。
其他幾隻戰寵見狀，也都跟著跪倒。
現場瞬間跪了一大片，然後是所有人。
第四天世界，早已經神蹟遍地。
神明是一種公開的存在。
人們在神魔戰場上找到許多關於神明的文字記載，從各種物件上破譯出了神的名字。
但這些神都是失敗者，被打得形神俱滅，屍骨無存。
神魔大戰中的勝利者是誰，叫什麼？
世人一無所知。
這一刻，光天羽雙手高舉，虔誠向天。
“神啊，請告訴世人您的名字吧！”
其他人也都跟著仰望天空，無比渴望。
龍陽沒有回答。
天空中電閃雷鳴，隆隆之聲不絕於耳。
這是世界意志對“天外邪魔”的憤怒。
如果不是嶽川安撫，第四天世界意志早就降下雷罰將光天羽抹殺了。
光天羽感受到了一股讓自己窒息的力量。
可是他沒在意。
剛才那種危險關頭都過來了，神肯定會保佑自己。
只可惜，神沒有回應。
周圍的人看到這一幕，目光逐漸異樣。
神沒有回應光天羽。
說明這傢伙不行啊。
又或者神不行。
周圍雷聲越發響亮，世界意志終究被嶽川勸說下來，厚重的烏雲逐漸散去。
一縷光明從天而降，撒落在光天羽身上。
那一瞬間，他福至心靈。
“啊！我明白了——神已經告訴我——他的名字——隆！”
“神告訴我無數次，我卻現在才領悟。”
“我……該死啊！”
其他人聽到這話，也都激靈靈打了個哆嗦。
是啊，剛才天空中一直“隆隆”巨響，那不正是神的回應嗎？
神的目光一直在注視著這裡，神不會看出自己剛才的想法嗎？
該死，我怎麼可以懷疑神明呢？
龍陽有些無語。
這傢伙腦子怎麼長得，還真猜對了一半。
第四天世界意志看呆了。
不是吧，這你都能串上？
嶽川連忙安撫：“沒事沒事，這個人馬上就給他送出去，絕對不會留在世界裡礙眼。放心，這就給他送走。”
第四天世界意志還能怎麼樣？
只能朝天空丟一道雷霆宣洩。
光天羽看著那閃電的紋路，聽著隆隆的聲音。
周圍的人都屏息凝視，不敢打斷光天羽和神的“交流”。
“啊，我明白了，神一定是在告訴我們，他的名字是隆，卻又不是隆。”
“我明白了，是——龍！”
“那條閃電的紋路，是不是很像龍！”
周圍的人紛紛點頭。
生命進化中有很多序列，其中最強大的就是“龍之序列”。
魚、蛇、蜥、龜等很多生命都可以透過這個序列進化成龍。
門檻低、威力強，最關鍵是成功率相對高，龍之序列是進化師們最偏愛的序列。
眾人將目光落在光天羽的戰寵“機械龍龜”身上。
這是光天羽的第一隻戰寵，也是世界上第一隻戰寵，它正是“龍之序列”中最高階的存在。
這絕對不是巧合！
“龍神，讚美您！”
“龍神，虔誠膜拜您！”
其他非龍之序列的進化師心如滴血。
自己誤入歧途了啊。
現在更改，不知道還來得及嗎？
另一邊，龍陽閉著眼睛仔細感悟。
感悟光天羽在羽化過程中的種種細節。
一個凡人，窮盡畢生之力摸索進化之道，更是在生命盡頭將自己的所學、所知、所感、所悟瞬間燃燒、綻放，追求生命的更高層次。
這本身就是羽化之道的精髓、核心。
它山之石可以攻玉，這種悟道方式比自己悶頭枯坐快捷多了。
再睜開眼睛時，龍陽眼底生出一抹明悟。
“安排一下，接引光天羽飛昇！”